他耐心的听着我的牢骚,直至我愤愤的说完,他才又不紧不慢的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黑色的晶球,那是个由无数的晶球由内向外、由小到大一层一层的套着的球体,“有的宇宙就像这些球,它们在有限的宏观中具有无限的微观,而每一界层的宇宙就像这每一重光球,他们彼此隔离却又彼此联系。”他说着用一根极细的针刺进他手中的球体,“蓝缔之剑就像这根针,它的诞生携带着巨大的能量穿透了两个界层宇宙之间的隔绝,而你因此来到了这里。”
“既然是这样,那我从那个地方再回去行了吧?”
“至少现在不行。”他说着从那球体中抽出那根针来,只将那针轻轻地立在球体的表面,“现在的蓝缔之剑就像这根针,没有开启结界的能量。”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开启你说的那个什么破结界,还莫名其妙的把我弄到这里来受难,”我说着又不禁想起那晚给我这支剑的人,“对了,该不会是那个穿黑色斗篷的女人吧?”
“你的疑问我无法解答。”他就像个忘了何为好奇的人,那张脸就像块永世不变的铁板烧,“不过这个世界有这个世界的规律,也有关于这支剑的预言。既然你怀着如此多的疑问来到这个世界……”
“拜托,您老人家搞清楚,”我生气的看着他那副死板的面孔,“是到了这个鬼地方我才有了那么多的莫名其妙。”
“无论在你的疑问与这世上的预言之间存有怎样的因果。我的职责,只是将迦罗卷轴交给你,赋予你拯救异灵的使命。”
“凭的什么就说成是我的使命?”
“凭你手中的剑。”
“你是长老还是无赖,我都说过了,这支剑是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女人给我的。”
“无论你说什么,都不能否认这支剑是你带来隐士之城的事实,对吗?”他说,“七百年前,圣狱之战结束后,战败的幻灵之王戒霆去到遥远的圣达娜冰川,于沉睡的创造神眼中创造蓝缔之剑,但这支剑需要漫长的时间去炼成,直至终有一天,一个陌生人带着它来到隐士之城。”他说着又拿出一个卷轴,“这上面记载着幻灵之王戒霆写下的预言,预言中详述了这一天到来时将会发生的一切。从天空的异象到枷尸城上空的火云,直至你的到来,都在这预言之中。”
“反正我看不懂你们这些文字,你说什么都行。”我料定自己是说不过这个老头了,于是没精打采的走近他的面前看了一眼那卷轴,我发现那卷轴的轴心上似乎还镌刻着一行文字,“这又是什么?”
“这是修熠留下的,上面刻着‘当消逝的记忆重归迷茫的灵魂,历史的迷踪将渐现于时光的逆流。’”
“修熠又是谁?他要真能预言,他怎么不去拯救世界?”我这时想起在之前的小镇,那个修士也提到过这个名字。
“修熠是一个神秘的修士,没有人知道他从何处来,后来又去了何方。只是七百年前他将迦罗卷轴带回这里,建造了这座隐士之城,并以结界将这座城池与外界隔离。”
这时我已不禁有些动摇,就好像我自己也觉得接下来的路已然注定,我所有的疑问,也都唯有沿着他所指的路去寻找答案。
“预言只能为我们指引一个方向,而能够穿越迷雾走到尽头的只有步履。”他像是看出我的心思,于是又接着说道,“这迦罗卷轴上除了预言,还记载着四种元素的至尊魔法。你可以带着它和蓝缔之剑去往萨迦平原。”
“可是我现在这么弱。”说实话,回想起来到这隐士之城的一路,我始终都心有余悸。
“所有的路都早已存于世上,它们只是在等待着人的步履去经过。”
“打住打住,不要罗嗦了。”看来这鬼差使我是只有认了,“你说这么多废话,总结下来就一句,你也不知道叫我带着这支破剑去萨迦平原干什么,你就只知道坐在这城里吃了睡、睡了吃,等着我的出现,然后你把那卷破卷轴交给我了事。最后出去玩命的是我,而你继续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
面对我数落他的这些牢骚,阿鲁克竟然丝毫也没有生气,倒是面露一丝难得的微笑,“还有依倪耶和麟枫会与你同行,他们会在途中给予你帮助,引导你修行。”
这时,殿堂的一角却传来另一个声音,“我不会与他同行,我只与王者同行。”
我循声望去,一个面容细致如雪,目若水晶,身穿暗绿色金边短袍,腰系荆棘花纹腰带的男人出现在我的面前,精致得俨然就像个死“玻璃”。
“我只能无奈的尊重您的选择。”阿鲁克说着,又继续对我说,“至少这一路会有依倪耶与你紧密相随。”
“我将先行前往萨迦平原。”麟枫说完走去大殿的门前,忽然展开一对翠玉般晶莹的双翼,那翼的每一片羽上都有一只金色的瞳孔,他就那样在黄金般的光芒中腾空而去。
在那之后,阿鲁克命人为我换了一身衣服,送了我一套足以把人压成侏儒的铠甲。不过这痛苦没有激起我的反感,因为我的脑子里一直想着阿鲁克刚才提到的另一个名字,听上去像女人的名字,我忽然又开始有点憧憬那会是个美女,我没有想到这个老头也会有善解人意的一面。
然而当我见到他说的依倪耶时,那种感觉就像站在南极被浇了一桶水。
那是一只毛皮雪白的坐骑,烈日下,周身闪耀着银色的光华,看上去极似狐的妖媚,却庞大有如狮子。
我有些不确定的看着阿鲁克长老问,“你能保证它不会吃了我?”
“还有这个,”他却没有理会我的玩笑,表情严肃的将先前那个卷轴递给我,“记住,迦罗卷轴就像蓝缔之剑一样,比你的生命更重要。”
“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吧。”尽管我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但我还是照他说的,将那卷轴塞进了胸甲中,紧贴着胸膛,就当吸汗纸吧。
他于是向我指了前路的方向,“我祝福你,”他说着,沉默的思忖了一会儿,在我转身的一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走上前来,目光凝重的看着我,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大爷的。”
他那句话差点没让我晕地上爬不起来,这老头终是把我送给他的祝福又还给了我。
我从侧门出城,骑着那只白狐疾驰在无光的暗夜里,仅凭着它的感觉前行,不知目的地,也不知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