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一阵轻声的咳嗽想起。
“黎儿!!你终于醒了!”接着是一道惊喜的颤音,伴随着一阵桌椅匆忙的移动声。
“嗯,爷爷。”当风黎睁开眼的时候,见到一个老者花白的眉毛胡须,一双疲惫中带着极度惊喜的眼,正望着自己。
“爷爷!真的是你!又见到你了!我真的终于又见到你了!太好了!哈哈!咳咳咳!”声音带着惊喜,不过有些虚弱,风黎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接着开始大量四周“爷爷。我这是……怎么……在家里了……爷爷我……”风黎见到熟悉的小木屋,见到了熟悉的桌椅,以及自己温暖的床,喜悦万分,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与喜悦。不过,很快另一种情绪立即淹没了这股喜悦,“爷爷,孙儿,让您操心了……”他看到了老人的脸,满是走走停停的干涸的沟壑,一双眼里,满是不堪岁月重压的疲惫,可想而知,这段时间,自己的消失,老人家是怎样的焦虑,他也很快大概猜到了自己回家的经过,老人多半是去隐月谷找到他的吧,可是风语村那么大的地方,老人费了何等的心力,才找到他的啊,那必定是一个心力交瘁的过程。两人相依为命十几年,老人一天一天老去,风黎深深看在眼里,所以,只要在这个慈祥的老人面前,他从来不露出自己由于年龄伴生出来的顽劣。这次实在是一个极不情愿的意外。
“呵呵,没事儿,醒过来就好,爷爷开心着呢,只要你没事,爷爷就没有老去的心,操什么心呢,鬼话。哈哈!”老人家显得极度的开心,“来。起来,爷爷给你煮了好吃的!”老人家尽管手脚有些僵硬,不过还是坚持着扶起风黎慢慢坐起来。“黎儿来,先喝点汤,这可是银月滩的鲜鱼,香着呢。呵呵!”老人家却是极度的开心,端着个红褐色的大碗,颤巍巍地走过来,连汤匙都忘了拿。
“呵呵,谢谢爷爷。”风黎很快也被老人家的心情感染,笑笑地答道。
“呵呵,慢慢来,完了还有”老人笑呵呵地道。
“嗯,对了爷爷,我……”风黎刚想说什么,突然“咚咚咚!”一阵木梯的脚步声伴着一道声音响起,“村长,黎儿怎么样了?醒了没有?”这样的脚步声音以及同样的问候,已经持续了两天,这是第三天了。
“哎”又听到这道声音,老人叹了口气,想对风黎说什么,欲言又止,是啊,第三天了,都三天了啊,还有什么希望,纯粹是自欺欺人的侥幸心理了。“哎”又是一叹“进来吧,禅清,黎儿已经醒了。”
“什么?”短促的两个字,显出了不小的震惊。同时哒哒脚步声猛地一停,然后“砰砰砰!”木质的阶梯板一阵乱响。
声音很快到达门外的木梯前,接着瘦弱的木门被挤满。“黎儿……黎儿……你醒了吗?你终于醒了吗,哈哈!你终于醒啦!”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有些失控,那个身影飞快地跑到风黎床边,蹲下来猛地抓住风黎的手“哈哈,你没事,哈哈,黎儿,你没事,我终究没有食言,哈哈,我不负……”接着突然顿住,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只拿一双高兴的眼睛朝风黎猛看。
“厄,谢谢禅清叔叔关心,我没事儿”风黎不知他为什么那么高兴,被他一阵乱摇,弄得有些无措,呐呐地答道。
“呵呵,”老人也被他一阵忘乎所以小孩般的动作完全逗乐,不过,接着叹息一声,转过头来,对着风黎,认真地道:“黎儿,那天的事你还记得吗?”
“嗯,记得,爷爷。”风黎见老人看着他,神情认真,不敢怠慢,也正色道。
禅清见风黎说话,也收起了刚才的兴狂,紧紧地盯着他,神情专注,带着隐藏的若有若无的期望,蹲着的身躯紧紧地绷着。他知道老人要说什么,一言不发,只静静地瞪着风黎。
“嗯,那你记得绿依……他和你一起没有?”
“哄!”当老人话一出口的刹那,风黎感觉脑中一下炸开,嗡嗡作响,终于想到了,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一直有少了什么东西的感觉,“绿依……绿依……”脸色瞬间大变,双眼大睁,露出深深的不安和恐惧,软软坐在床上的身躯瞬间绷直,“绿依,绿依还在那边,快,绿依,叔叔快!爷爷,我们快去,绿依在那里躺着,快,我们快去。”风黎语无伦次,他猛地一爪掀开被子,站起身来,鞋都没顾着穿,朝外急走。
“什么!黎儿,绿依在哪里”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地想起。
“那块石头上,快,爷爷,叔叔,我们快去。”风黎头也没回,前脚已踏上了木梯。
“站住!黎儿,急什么?在哪里,哪块石头上,说清楚。”老村长一道加大音量的声音终于把风黎震醒。他转过身来,停在那里,知道那个地方只有他知道,现在急也没用,必须说清楚,才有可能找到绿依。“那里有个桃林,你们知道吗,桃林旁边有条不大的小溪,溪边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石头,绿依就在其中的一块石头上,那里非常奇特,如果你们见到一定有印象的,整个隐月谷只有那么一片桃林,而且还有那么多奇怪的石头,只要见一眼,那个地方一定能给人留下印象,你们见过吗,爷爷?禅清叔叔?”风黎边说边焦急地望着老村长和禅清,希望从他们脸上寻到什么,可是,他很快失望了,他没有见到二人恍然在胸的神色,只看到他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苍白。
风黎把话说完,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这不是不知道的神情,相反,这是知道,而且是印象极为深刻的那种,可是看到他们脸色的变化,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下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颓然跌坐在地上,“爷爷,告诉我,那里有什么,那些石像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看到红色的树,还有那个恐怖的怪物?”
“幻像之林!”两人同时在心里说道,脸色惨白的渗人。默默地盯着对方,然后又缓缓移开,心里的答案已得到了印证。
“爷爷,绿依怎么了,你们知道吗,我们快去……”
“够了!”风黎还有待说什么,一道粗暴的声音突地打断了他,虽然苍老,却前所未有的威严,风黎看见爷爷和眉毛一样白的脸上,一双充血的眼睛,夸大的睁圆,怒瞪着他,“够了,黎儿,不许再提”威严,霸道,前所未有,不容置疑。
“可是,爷爷……”风黎被爷爷从未有过的神色震得呆住,不过有些不死心,依旧要说什么,不过声音小了很多,也没有了刚才的慌乱。
“我说了,不许再提,你最好忘了那个地方,以后不许也再去!听话!”这下依然打断了风黎的话,不过语气和缓了下来,没有刚才那般霸道。
“是啊,黎儿,忘了那个地方吧,不要去了,”禅清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带着疲惫的语气对着风黎道,“绿儿,吉人自有天相,她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挂念了。”禅清说完这些话已经疲倦得不愿再开口了,他走过来扶起风黎,依旧强撑着道:“绿儿,你十五岁生日那天,去我那里,我有东西给你,就这样吧,听你爷爷的话,我走了。”说完,佝偻着腰,颓然蹒跚着下了木梯。
“叔叔……”风黎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开口,绿依是跟着他去的,可如今,却要来安慰他……
“行了,黎儿,不要想了,把身体养好,以后忘了那件事。好好练习弓术,听说的弓术天赋不错,爷爷以后送你去启源弓术者之家”老人脸色已经大半恢复了过来,走过来扶着风黎重新再床上躺下,“相信爷爷,听爷爷的话,这是为了你好,也为了……”老人没有把话说完,不过风黎却从老人眼里的不安和无奈得到了补充。
“嗯,是,爷爷。”风黎轻声答道,风黎第一次见到爷爷会变成这个样子,刚才副狰狞的面孔仿佛就在面前,风黎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会惹得爷爷的态度剧烈大变,究竟是什么东西惹得他如此惊怒异或者说是恐惧,导致他这么的一反常态,在这个稳重沧桑的老人身上发生简直太不可思议,这个老人以前经历了什么?承受了什么?那个东西又是什么?风黎知道现在不宜多问,而且绝对不会有结果,反而惹得老人生气。
先答应下来吧,等身体好了,一定要去看看,那个地方究竟有什么,绿依……到底怎么了,我一定要去看个究竟,绿依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连禅清叔叔都一副不闻不问,忌惮不已的模样,这些太不可思议!风黎躺在床上,暗暗道。
“哎!”老人心里重重地叹息一声,“幻影之林啊!那是能去找的地方吗,当年就是在那个地方,有多少家庭家破人亡啊,可惜了那小丫头,哎!”老人自顾自地想着心事,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风黎眼光闪烁,筹划不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