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顾子安想得脑袋疼也搞不明白。
春光明媚的上午，三个大男人竟然坐进了咖啡屋。若是茶楼酒馆也就罢了，多少还自然点儿，咖啡屋的卡座被设计成了私密空间，被隔断和博古架围在里面，桌上的小花瓶里还放着粉色的假花，一看就是年轻人谈情说爱的地方，弄得顾子安浑身不自在。不过搁了俩鸡蛋的煎饼果子刚下肚，直接下饭馆好像也不太对，他心想着将就一下算了。
都怪这个自称纪勇健的“学长”，非提议什么找个地方好好聊聊。有什么话在学校说不成，不知道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吗！
纪小悠倒痛快，二话不说答应了，亏他平时那么一板一眼的。由此可以看出两人不仅交情深厚，而且纪小悠相当尊重对方。一旁的顾子安还在嘀咕万一节外生枝怎么办，纪小悠就招呼他一起去，这傻小子还真是一点儿眼力价都没有。要在平时，顾子安才不凑这个热闹，不过为了那一百万，煮熟的鸭子不能让飞了，就横下一条心，厚着脸皮跟过去了。地方是纪勇健选的，这分明是故意恶心他这个电灯泡。
顾子安心里憋着一口气，明明不喜欢喝咖啡，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标价最高的极品蓝山。纪勇健一身穿戴价值不菲，连太阳镜都是rodenstock，应该不至于心疼两三百块。顾子安一边喝着对他而言淡而无味的饮料，一边恶意吐槽：
“还真是巧啊，你们不仅同系还是一个姓。纪小悠也就算了，看你也像是书香门第，‘勇健”这名起得也忒敷衍了吧，我猜你八成是充话费送的。”
“我和小悠都是孤儿。”纪勇健不以为意地微笑，“一开始就觉得投缘也是这个原因吧。”
得，不小心踩了地雷不说，还显得他这人太过刻薄。顾子安装作没事人样瞄了纪小悠一眼，后者没抬头，默默端起面前那杯矿泉水啜了一口。你说这孩子傻不傻，人家说了要请客，还只要杯免费送的白水，节俭到这个地步也是服了他了。
“学长在我心目中就跟师长和哥哥一样，”纪小悠一脸认真，让顾子安不禁有些心虚，“当时我很苦恼‘视力’的问题，又不能跟其他人倾诉，多亏学长帮助我，指点我，不然真是走投无路了。”
顾子安狐疑地盯着纪勇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莫非这家伙也能‘看到’？”
纪勇健笑着摆了摆手：“我只是个普通人，哪有这种本事。我的专业是传统文化和民风民俗，本科就开始涉猎相关的典籍。对鬼神之事呢，我一直怀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所以听小悠描述之后，就大致推测出是什么情况了。话说回来，小悠平时轻易不肯吐露心事，他能跟‘普通人’聊到这些，说明他相当信任你呢。”
这话表面上听来天衣无缝，也没有失礼的地方，可就是让顾子安心里不痛快。怎么听怎么像是暗示纪小悠更信任他的意思，而且重读‘普通人’这三个字，听为什么这么刺耳呢？纪勇健这名字是恶俗，然而本人举止相当优雅，看着跟寻常老百姓不太一样，估计是个穷极无聊的公子哥，还说什么“都是孤儿”，纯属扯淡吧，也就纪小悠这傻子才信。
“或者是因为……你能‘看到’吗？”
顾子安脑子还没转过来，纪勇健忽然接上了一句。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仿佛在故作神秘，顾子安的肩膀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怎么回事，难道他觉得纪勇健可怕？简直是笑话，一个纨绔子弟怎么有本事吓到他，一定是心虚的缘故。
“顾老师偶然喝了我的血，于是就看到了一些。”
纪小悠傻乎乎地解释了一下，差点让顾子安把嘴里的咖啡吐出来。这小子搞什么，唯恐天下不乱？他还真是实在啊，这么微妙的事也能顺嘴说出来，生怕事不大？还是说他跟纪勇健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还真是灾难啊。”出乎顾子安的意料，纪勇健非但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反而同情起来，“对普通人来说，那副光景就和地狱没什么区别吧，受到惊吓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顾子安的火腾就上来了，心想呦呵，你这家伙真行啊，看着人模狗样的，说话也滴水不漏，可句句听来都是绵里藏针，夹枪带棒就朝着他来了。“普通人”这三个字真有必要强调这么多遍？以纪小悠那婴儿一样的情商，估计根本听不出来有问题，怪不得被“学长”耍得团团转。
他实在忍不住反问：“难道你很有经验不成？”
“都怪我。”完全不懂察言观色的纪小悠垂下了头，“迎新当天被一帮同学拉着去KTV，不知道学长什么时候来的……玩国王游戏的时候抽了‘kiss’的签，没搞明白是什么意思就被同学按着脑袋……结果……”
“没关系，”纪勇健扶住学弟的肩膀，“那只是意外啊，当时已经是后半夜，你困得意识都不清醒了，怎么能怪自己呢。”
这小子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顾子安捏了捏拳头，强忍住了揍人的冲动。
谁知纪勇健还要火上浇油：“而且，正因为有这次意外，我才能了解到小悠的苦恼。能帮助你，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何况这也对我的研究大有裨益啊。”
顾子安又一次差点吐了咖啡，虽说原因跟刚才完全一样。按理说恶作剧在大学里也不算新闻，如今的熊孩子闹出什么幺蛾子也不稀奇，不过这青天白日的，为什么他身上一阵一阵发冷？
“合着你的意思是说，”顾子安索性不再装出友善的模样了，直接把脸一拉，“你是个研究超自然的神棍，而所谓的妖怪是真实存在的，只要喝了这小子的……就能看到？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事要说给别人听，非得被当成神经病。”
“普通人不信也很正常。”
顾子安发誓要是这小子再含沙射影地讽刺他，就抽他几个大嘴巴子。
“不过很多人都忽略了，一种文化现象，或者说一种习俗观念，能在相互隔离的文明群落中独立产生，并且延续千年，这完全是偶然的概率会有多大呢？”纪勇健对顾子安的愤怒似无所觉，继续悠悠道来，“基督教文化中的天使和恶魔，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仙道和恶鬼，谁也不能否认它们之间存在着共通性的。再加上现代物理学构建出多元空间的模型，还模糊了物质与能量的界限，那么，再坚决否认人类之上还可能有更高级的生命体存在着，未免就有点武断了吧。”
纪勇健这话其实跟之前小悠的解释差不太多，不过一想到小悠的观念八成是这家伙灌输的，顾子安就觉得有气。这小子真行，一下子从民间传说扯到了量子物理，生怕别人没发现他的高逼格不成。
“小悠是非常特别的孩子，”纪勇健满眼怜惜地望着学弟，可每句都像是说给“电灯泡”听的，“在古代，这样的人通常会成为巫觐或者巫医，受到天子和百姓的尊重。可惜现代人失去了敬畏之心，别有用心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坏蛋太多了，一旦他们知道了小悠的‘视力’和特殊体质，保不准就会伤害到他。因此小悠毕业之后，我时不时就来确认他是否安全，不然真是睡觉都不安生啊。”
就这么从“普通人”变成了“别有用心的坏蛋”，顾子安差一点就揍人了。可一想到自己确实是拿钱做事，也不能自我标榜是正人君子，便强忍住了没有动手。听纪勇健啰嗦完，顾子安确定了两件事：
第一，来者不善。顾子安到底是搞过刑侦的，自信品人有八分准头，别看纪勇健把学弟被骗得一愣一愣的，但想在他面前瞒天过海装好人，做梦。
第二，项庄舞剑。纪小悠脑袋一根筋，怕是早被学长洗脑了，正因为如此，他更得谨慎行事，不能在纪勇健面前露出破绽，免得纪小悠临时改变主意不跟他去见徐睿。
想到这里，顾子安连忙挤了个笑容出来：“那还真是辛苦啊。”
“也谈不上，小悠在学术方面帮了我不少忙。要是没有亲身体验，恐怕我也不能真正领悟传统文化的精妙之处。有时我倒觉得，小悠才是把事情看得最透的那一个。”纪勇健叹了口气，“这孩子就是太单纯了，总是身在险境也没有自觉。”
对这一点，顾子安倒是深表赞同。想通之后，他也不那么在意纪勇健处处针对自己了。
遗憾的就是，当事人永远也没法理解别人的苦心。
“我觉得古藤镇还挺安全的呀，而且我也不会呆很久。我是听土地公公说这里有个孩子和我有类似的体质，觉得对方也许需要帮助，就来看看情况，只是目前为止都没找到线索……”听到提示音，纪小悠连忙看了一眼手机，“不好意思，方老师说要出去一趟，叫我赶紧回去看图书馆。那我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学长，中午一起吃饭吧，我知道有家店拉面做得不错，价格也很便宜，等会儿学校见。”
顾子安很不爽被和纪勇健一起留下来，但他还是注意到一个细节：纪小悠平时呆呆的，总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口无遮拦地讲出来，可是刚才他没有跟学长提起两人的约定。顾子安还真有点后怕，万一纪勇健知道他是为了钱来找纪小悠的，虽然算不上犯罪行为，也难保纪勇健不趁机找借口把学弟带走。
眼看着纪小悠背起挎包就跑了出去，顾子安开始担心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和纪勇健面对面喝咖啡聊天？也亏那笨蛋能想得出来，这分明是顾子安最不愿做的事项清单中的第一条。不过还没等到他说出“我还有课，”这么明显的借口，原本安静的咖啡屋忽然热闹了起来。
准确地说，是“吵闹”。
除了认人之外，顾子安还有个绝技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别看他坐在卡座里闲聊，其实他一直习惯性地用余光观察四周。透过博古架的空格，他瞥见一对年青男女在五分钟前走了进来，跟老板打了声招呼就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就在纪小悠冲出大门的那一瞬间，相谈正欢的两人突然没了声音，片刻之后像木偶一样齐唰唰站了起来，一前一后地走到了吧台。
“我点的卡布奇诺到现在都没上，这也太慢了吧！没本事做事开什么店啊！”
方才还温情款款的女人恶声恶气训斥正在操作咖啡机的老板，而他的男朋友则粗鲁地帮腔，连珠炮似的说了很多不干不净的话。
顾子安皱了皱眉。刚点单的时候，他觉得老板人还不错，大概是小本生意也没雇店员，一个人忙里忙外的。这人看起来没比纪小悠大太多，斯斯文文的像个大学生。按理说喝咖啡本来就是享受慢生活，通常等个三五分也不算什么，老板又没有失礼之处，这对情侣未免欺人太甚，连他这个不愿多管闲事的客人都看不下去了。
老板阴沉着脸转过头来，顾子安正担心一场骂架即将拉开序幕，一声不吭的老板猛地端起还没来得及加奶油的滚热咖啡，照准女青年的脸泼了过去。女人尖叫一声，捂着双眼向后退去，慌乱中被桌子腿绊倒在地，连带打翻了搁在上面的花瓶。
“你不是着急嘛，这就给你送来了。”
老板恶狠狠地瞪着在地上挣扎的女人，好像那是一只令人作呕的老鼠或者毛虫，而不是和自己一样的人类。
顾子安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离岗已经两年多，可职业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刚才那杯咖啡，保守估计温度也在90度之上，女人猝不及防就这么被泼一脸，皮肤姑且不提，要命的是眼睛多半被烫伤了，不赶紧施救的话恐怕会落下终身残疾。
他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一旁的男青年不去帮助女友，反而抓起地上的陶瓷碎片，嚎叫着朝老板刺了过去。两人像野兽一样扭打在一起，店内陈设被砸了个稀巴烂，也不知道到底谁伤了谁，很快都弄得一身是血，把顾子安惊得目瞪口呆。
一个前特种兵，按理说制止市民打架应该是易如反掌。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这凶险的一幕，顾子安愣是没敢出手，还是纪勇健先拨打了报警电话。
看到纪勇健朝外走，顾子安才意识到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连忙跟了上去。
不等他喘出一口气，咖啡屋门口的马路上，一辆红色的华晨宝马正好在他面前追尾了减速准备载客的出租车。碰撞倒不严重，顶多就是剐蹭，但是前后两车的司机和乘客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摞起袖子二话不说就打成一团，宝马的女司机脱下来高跟鞋当武器，一下就在出租司机的头上戳出个血洞。没多大功夫，围观的路人也被波及了，等到警车终于呼啸而至的时候，半条街都成了修罗场。
赶到的警察一看不妙，赶紧呼叫救援。几十分钟后，一帮穿着防爆服的警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事态控制住，看他们脸上的淤青和鼻血，恐怕也是吃了不少拳脚。等凉冰冰的手铐咔嚓一声扣在腕上，有人跟大梦初醒一样哭着瘫在了地上。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顾子安心有余悸地想，聚众斗殴、故意伤害再加上袭警拒捕，够这帮人在号子里好好呆上一阵子，认真反省人生了。
一回头，他发现纪勇健不见了踪影。顾子安很高兴终于不用面对讨人厌的家伙，可终究心里还是有点纠结。于是他拿出手机拨了徐睿的号码。
“喂，帮我查个人。纪勇健，跟目标一个姓，大约是勇气的勇，健康的健，自称是小悠的学长，看着三十岁上下。”
“你怎么会对人家有兴趣啊？”
顾子安早料到徐睿会有此一问：“觉得这人不地道，怎么会好巧不巧正好和傻小子一个姓。”
“你有资格质疑别人吗？”徐睿忍不住取笑他，“再说了，‘纪’在百家姓里是排到一百五十开外了，但也没有稀少到值得你在意的地步吧。中国人口基数大，出什么人都不奇怪，我还见过一对姓赫连的双胞胎呢，那才叫稀有，不如改天介绍给你认识，省得你大惊小怪。”
“滚犊子。”顾子安心情不好，不想跟闲扯皮，“这人还说自己是也孤儿。呸，老子就不信了，巧得都快能写成八点档了，分明就是编出来骗傻子的。得了，别浪费时间，快说你都查出来了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依然不紧不慢：“你也太心急了……目前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人没有说谎，名字是真的，户口也没问题，他比小悠大五岁，还在中文系读博，单身，没有出国经历。而且，他确实是孤儿没错。纪勇健六岁那年，他父母双双死于一起交通事故，之后他被远亲收养。如果你还想知道更详细的情况，恐怕得再等几天。”
老半天没见顾子安吱声，徐睿笑了笑：“怎么，事实证明对方不是骗子，你心里不痛快是不是？纪小悠又没生活在真空中，身边有个熟人啊朋友什么的也很正常。我知道这是职业病，不过你也不要总那么疑神疑鬼的，有时候思虑过重不是什么好事。”
也许徐睿在暗示当年他没有及时开枪之事，也许只是随口提起没有深意，谁知道呢。这本来是顾子安一直以来难解的心结，不能触碰的禁语，但此时此刻，他觉得也无所谓了。顾子安相信，如果徐睿也在这里，看到了他所见，听到了他所闻，只会和他一样心存疑虑。
而且，要是他还共享着纪小悠的“视觉”，刚才看到的将是怎样一番光景？
要是以前，对这类故弄玄虚的话题，顾子安肯定是嗤之以鼻。就算接受了徐睿的佣金，他也没有真正相信过超自然能力的存在——直到“看见”的那一刻。现在他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那就是鬼道是真实存在的，妖魔是真实存在的，它们被人类的负面情绪所吸引……它们对附身的人类又会产生什么影响？
比如，刚才的恶斗？
如果他的猜测成立，那么，本来是理智又温和的人，突然之间变得狂暴不能自已，是负面属性被什么东西激化了吗？
或者被什么人……
顾子安摇了摇头，他发现自己在不正常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于是赶紧悬崖勒马。再这样下去，不等拿到一百万的尾款，他就先进疯人院了。不管事情看起来有多复杂蹊跷，他的目的是没有任何改变的，那就是把纪小悠带回帝都交给徐睿。除此之外，他不需要在意太多。
“保险起见，你再深挖一下这个人的背景，信息能找多少就找多少，不管看起来有用没用，哪怕是在超市买香烟的小票，只要是你徐大局长能找到的，就全部都发给我。”顾子安顿了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既然你雇了我，就应该相信我的直觉。我知道轻重，也知道这事不能砸在我手上，所以我得一万个小心。”
“好的。”徐睿立刻给了承诺，“什么信任不信任的，兄弟一场，这么说伤感情，再说本来就是你帮在我。不过有个事儿我还得问问你，之前怕你嫌烦就没打电话。”
毕竟是多年交情，徐睿到底想问什么，顾子安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说。”
“凭你的感觉，纪小优这人怎样？”
“傻子一个。”顾子安故意装糊涂，“见着了一准儿能把你气死。”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就算只听声音，顾子安也知道徐睿不再笑了。
纪小悠说过自己不会治病，顶多是有点“特殊视力”罢了，这事要是让徐睿知道，纵然几率不大，但撤销委托的可能性也不是一点没有。已经到手的五十万是没问题，然而最终无功而返，顾子安总觉得这一番辛苦亏大发了。
“那小子确实有些不寻常之处。”经过短暂的权衡，顾子安还是说了实话——当然是小心遴选过的，“老实跟你说吧，就这几天我的世界观都要重写了。”
“很好。”
顾子安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头，方才光想着把话说圆，差一点忽略了这个细节：“徐睿，你小子不也不信这些吗，何必多此一问？”
“有点希望总比完全绝望好吧。就算生病的不是自己，心里也指望人家赶快好起来，对不对？再者有时候呢，心理作用也很重要，网上不是有很多奇迹康复的实例嘛，人还是需要一点信念的。”
这话听着倒没什么问题，说是人之常情也不为过。顾子安耸了耸肩。
“就这样吧，等我把资料收集好就发过去，也拜托你加快速度，省得老头子整天嘟囔我。”
顾子安正想挂机，徐睿又没头没脑地补上一句：
“说起来，我岳母信佛，为了陪她老人家聊天，我多少也看过一点相关的……”
“有屁快放。”顾子安不耐烦了。
“听到‘纪勇健’这名字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字面看上去是没什么问题……‘勇健’是梵语‘夜叉鬼’的一种古译呢。当然如今也不讲究了，奇怪名字多了去，还有个同事给女儿起名叫式薇呢，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劝。哎，扯远了，总之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
徐睿说罢放了电话，留下一头雾水的顾子安愣在了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