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杠杠正趴在桌上不知在写什么。肖冠男蹑手蹑脚地走到旁边,猛地趴到她身上。
“啊……”梁杠杠尖叫起来,“哎呀,吓死我了,好姐姐。”她一边抚着心口一边说。
“哈哈,你在干吗?”肖冠男笑嘻嘻地望着梁杠杠。
“我在写情书,呵呵。”梁杠杠故作神秘地说。
没时间陪着她闹,肖冠男话锋一转入了正题。
“上次你和我说的那个客户……你找到了?”肖冠男问。
“没有,说是出差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是真是假。”梁杠杠马上反应过来,一脸沮丧地说。
“那……要不要我帮你试试?”肖冠男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
“好啊,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梁杠杠马上眉开眼笑,“我这就把他的名字和办公室电话给你哦,你等着。”她开始手忙脚乱地找笔记本。
“喏,给你,我可就指望你了,好姐姐。”梁杠杠把客户资料抄在了一张小纸条上递了过来。
“哦,好的,我尽力吧。”肖冠男接过纸条,扫了一眼,顿时愣在了那里。
纸条上,客户的名字赫然写着“彭文轩”。
打球的圈子就这么大。有钱人也不过就那么几个。转来转去,碰上别人的客户是很有可能的。可肖冠男还是没料到会是彭文轩。
想起那天泡吧的时候,许京冬和梁杠杠的那个姓王的客户是朋友。所以,很有可能他们几个都是相互认识的。是谁介绍给梁杠杠的,现在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事在自己和梁杠杠之间该怎么处理。
“彭—文—轩?”肖冠男故意把名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
“嗯,就是他。天天不在,搞不清在干嘛。”梁杠杠并没有觉察肖冠男的表情变化,继续在那抱怨着。
肖冠男慢慢地把纸条握在手里。停了片刻,她轻声说:“这人我认识。”
“你认识?!”这回轮到梁杠杠愣住了,“你怎么认识的?”接下来的口气就有了一种怀疑的味道。
“通过许京冬啊。”肖冠男看着梁杠杠的眼睛说。她想让梁杠杠相信不是自己在使诈,而是确有其事的。
梁杠杠也正盯着肖冠男,眼里的信任与不信任交融着。
此时的一切解释都是多余的。肖冠男默默地把纸条放在了桌上:“你忘了,许京冬是我的客户啊。”
梁杠杠没说话。肖冠男应该没有撒谎。那天许京冬对她的态度说明他们早就很熟了。可是,想了这么久,怕Coco签了单不分自己佣金,最后破釜沉舟,决定还是让肖冠男帮自己抓这个客户。最后却偏偏遇上这么巧的事,梁杠杠实在是不甘心。
“那你说怎么办?”梁杠杠的口气异常严肃,是肖冠男从来没有领教过的。
迟疑了一下,她反问道:“你想怎么办?”
“业绩归你,佣金平分。”情况发生了变化,但梁杠杠认为自己的计划并不该受影响。
肖冠男仔细打量着梁杠杠,没有了笑容的脸让她觉得很陌生。在钱面前,每个人都有着最真实和最自私的一面,而现在的梁杠杠正在把这一面展示给她看。
梁杠杠贪婪么?公平地说,不算吧。至少她在第一时间作出的第一选择是合作。
肖冠男有点混乱了。本来应该是自己拿全部的佣金,如今平白无故分出去一半,也太对不起自己了吧?
从肖冠男的角度来看,梁杠杠得了一个“捡皮夹子”的机会。彭文轩的确是自己的客户,那个理直气壮谈条件的人应该是她啊。
现在怎么办呢?肖冠男想告诉梁杠杠她和彭文轩已经见过两次,他们还一起吃了饭……可说这些无凭无据的话有意义么?梁杠杠会信么?就是她信了,又怎么样?!
肖冠男努力地把自己的思维理顺,既然已经碰上了,就心平气和地解决这个问题。
“杠杠,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彭文轩和我联系很久了。”肖冠男看看梁杠杠,“我很理解你的想法。坦白地说,我也没办法就这样把自己的客户拱手让人。但因为是我们之间撞了,所以好商量。”
“好啊,怎么商量啊?我都说了我的想法了。”
梁杠杠一直都没看她,肖冠男困难地咽了口吐沫:“这样吧,我分你四分之一,好么?”
“四分之一?!”梁杠杠冷冷一笑,“姐姐,咱们熟归熟,可‘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看着肖冠男完全措手不及的样子,梁杠杠又开口了:“既然你说这客户是你的,而我手上也有他的资料,我们就算是平手。你跟你的,我跟我的。谁跟下来算谁的,怎么样?”
梁杠杠就在肖冠男和她解释的几秒钟内,决定赌一把。除非Coco真的做得出不分佣金的事,不然,五五分,四六分,怎么分都该比这四分之一多。
而且,自从Coco那天晚上带自己出去以后,梁杠杠感觉得出她对自己还是有几分好感的。
梁杠杠的这番话其实就是在宣布自己和肖冠男的合作流产了。
肖冠男镇静下来。梁杠杠的决定并没错。是她自己忘了,销售之间是不存在友谊的。
看着梁杠杠镇定自若的态度,肖冠男尖刻起来:“如果这是你最后的决定,我没意见。”
空气都凝固了似的,一种真实的冷漠冻在了那里。
与其说是对梁杠杠的失望,肖冠男觉得此时的心情更像遗憾。一种不得不再次面对现实的遗憾。
肖冠男和梁杠杠没有再相互多说一句话。短短半天之内,她们就变回了最普通的同事。
下班后,走在大街上,肖冠男最终确定这钱是她该得的。和梁杠杠的谈判暴露了她的一个很大的弱点:感情还太丰富,待人接物还不够老练。而这几乎就是销售的死穴。
肖冠男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能胜任销售这个工作。
第二天一早,梁杠杠便正式把彭文轩公司的资料给了Coco。
Coco一笑:“你就那么信得过我?”
“我要是给了她,只怕一个铜板都拿不到。”梁杠杠把昨天的事说了个大概。
当然,她正好是把肖冠男的版本倒过来说的:肖冠男也不过是和客户在球场有过一面之缘。现在看到自己要抓这个客户了,马上就装起熟来,要白白分自己手里的这杯羹。
Coco并不在意梁杠杠这些有的没的借口,多一个客户就多一笔佣金。至于是谁到底抢了谁的客户,她才懒得想咧。
Coco自然听出来了梁杠杠的那“一个都拿不到的铜板”的话外音。但Coco只在心里微笑了一下,小丫头想和自己谈交易只怕还是嫩了点。所以到末了,Coco也并没有正式和梁杠杠说明白她们之间该有个什么样的协议。
现在谈这个还为时过早。谈下来,除掉各种各样分内分外的花销,算好自己到底净赚了多少,才能真正考虑梁杠杠该分到几个铜板的问题。
既然正式和肖冠男划清了界限,梁杠杠也不在乎被人看到自己和Coco在走廊上谈事情。
肖冠男就从她们面前经过,径直进了办公室。
梁杠杠今天的举动昨晚她已经猜到了一半。肖冠男开始意识到自己在逐渐失去对别人的信任,同时也在失去别人对她的信任。
肖冠男很茫然。那些接触过的客户已经让她焦头烂额了。而身边的这些女人们,也都如此的精明而现实,不可不防。
看起来和你在同一个战壕里,可却时刻有可能在背后捅刀子的人是最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