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冠男在办公桌旁坐定，让自己不去想落地窗那边，Coco和梁杠杠到底在讨论用什么样的方法对付自己。摸出手机，她集中精神开始想除了彭文轩之外的几个客户。
真不知从哪儿下手好。似乎个个都有希望，可细想想又没有一个有准儿的。就好像眼前浮动着五颜六色一大串泡泡，看起来美丽而充实，真的伸手去抓的时候，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和客户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每当被拒绝的时候，那种挫败感还是会一次又一次让肖冠男的心落入深渊。
衡量了一下，还是从希望最大的开始。这样也许压力会小一点。
肖冠男忍住厌恶，拨通了那个台八子的电话。不管有没有鱼上钩，这个单子也拖得够久了。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您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见见我呢？”说这话的一瞬间，肖冠男发觉自己是那么的无助。“喜羊羊”也有求到“灰太狼”的时候。
这种在上司压迫下出业绩简直像难产一样：你越着急就越痛苦。
“好啊，你来吧，我都在公司。”男人听到是肖冠男之后，在电话那边口气平淡地说。
这次一定要有个准信了。现在，肖冠男没那么多闲工夫花在搭公车漫游这个偌大的城市。
“好的，陈总，那我下午3点来您公司签约好么？”肖冠男很自然地就把最根本的目的摆了出来。
“哦……”男人开始犹豫了。拖长了声调，肖冠男知道他在想搪塞的话。
“怎么？陈总不是决定好了么？还有什么要求您尽管说。”
肖冠男无形中就把他已经逼到了设计好的陷阱里。似乎他们之间已经不存在买不买的问题，而是把焦点集中到了条件是否优越的问题上了。
“嗯，我对你们球场其实还是蛮满意的，但是你们的价格我比较不能够接受哦。”
肖冠男知道这是等着自己表示诚意的时候了。
“哦？如果陈总真的有诚意的话，也许我可以申请一个比较优惠的价格给您啊。”
这样的客户就像泥鳅一样，稍不注意就会溜掉，步步为营才能将他握在手里。
“至少该便宜2000美金吧，我才会考虑。”
肖冠男听到那边狮子大开口，一减就是2000美金，心里暗骂，买不起就别买，在这儿装什么大爷？像这么讨价还价，当这是在菜市场买小菜么？
可她知道这不是讲骨气的时候，只能先稳住他再说。
“哦，我有数了。这样吧，我去和我们总监商量一下，待会儿给您电话好么？”等肖冠男习惯地说“再见”时，那边已经传来了忙音。
肖冠男气得盯着手机真想再拨过去骂他。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他签了约，就知道他应得的那部分利益中，有那么一小块是只有自己才能帮他争取到的。
还好，当初就比底价多报了1000美金。问题是现在他还要再优惠1000美金。肖冠男没有这个权力，她得去问胡若娜。
批这个价格的可能性是有的，但要看胡若娜的心情如何了。
想到自己孩子气的一团胡闹，昨天当着部门同事不给胡若娜面子，肖冠男心里有点后悔。现在只有硬着头皮去试试了。
听到敲门声，胡若娜飞快地抬头看到肖冠男的笑脸从门后探出来，顿时冷着张脸问：“什么事啊？”
肖冠男蹭到桌旁：“胡总，我有客户要签单了。”
“哦，那好呀，”胡若娜的语气仍然没有什么变化，“不要挂零就好。”
“呵呵，”肖冠男寻思着怎么和胡若娜开口，“不过，有点小问题要胡总帮忙。”
仿佛没听到肖冠男说的话一样，胡若娜开始收拾桌上的材料。她要让自己冷若冰霜的脸提醒肖冠男昨天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
“你怎么老是那么多问题呢？都像你这样，我不要累死掉的。说吧，什么事？”老半天，胡若娜恩赐般地开口问。
“嗯……是这样……”肖冠男简单而直接地把要求提了出来。
“什么？！”胡若娜的声音高了八度，“1000美金？你的客户怎么老是这样？别人从来也没向我提过这么多要求，不是也照样做得好好的？”
肖冠男低头看着脚尖，想象自己是一副很沉痛的样子。
女人就是这么爱记仇，更何况是一个自己要看着脸色办事的上司呢？
“不行，”胡若娜的口气很霸道，“不能老是这样纵容你还有你的客户！你去告诉他，要么签，我顶多可以给他500美金的优惠，要么就不买好了。我们不缺他这一个客户！”
肖冠男没吭声。
胡若娜能放500就能放1000，可她就是不放，你有什么办法？什么缺不缺这一个客户？！只有不买的，哪有不卖的？
胡若娜是成心想和自己过不去，她不松口就意味着这笔单肖冠男要把大部分的佣金贴进去。
胡若娜是何等的聪明。肖冠男目前的状况是不可能放弃这个客户。这次一定是迫不得已才来求自己的，这正中了她的下怀。
胡若娜那学过会计学的大脑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算出了肖冠男这笔单的佣金。只要把优惠的额度卡在500美金，肖冠男就必须往这笔生意里贴钱。
不过，肖冠男还有1000多人民币可以赚呢，算是便宜她了。为了业绩，胡若娜赌肖冠男会接受这个“优惠价格”的。
肖冠男抬起头，正好碰上胡若娜嘲弄的目光，无声地再次提醒着她：你肖冠男纵是身怀十八般武艺，熟背三十六计，知道怎么七十二变，还是要牢记：在我胡若娜面前，你永远不过是如来掌心里的那只猴子。
真是现事现报。胡若娜若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自己，她就不是那个精明的上海女人。
贴就贴。肖冠男仍然大度地保持着微笑，让胡若娜觉得她得了一个很大的便宜一样：“好的，我尽量会说服他接受500美金的优惠。”
没人会傻到承认自己贴钱这种事。胡若娜有的也只是猜测。
盯着胡若娜的眼睛说了声“谢谢”，肖冠男便转身退出了总监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