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就是18号了。关于酒会的种种准备工作正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最后一份邀请函也得到了确认后，肖冠男的第一步已经告一段落。大部分的客户会来，而且基本上都会带朋友来。
这让肖冠男看到了新的希望。客户资源不断，业绩和佣金自然也就不断了。
星期一的例会上，胡若娜要求每个出席酒会的销售都必须着正装礼服。女生要穿晚礼服之类的裙装，男生则是西装领带。众人一片哗然。
“哇，这个月的钱都被老婆拿去了，恐怕要重新请示了。”杨志鹏愁眉苦脸地高声叫道。
“好了吧你，平时那几套凑合凑合可以了。哪像我们这些乡屋人（上海方言，乡下人）还要去买呢。”Coco接着他的话，“哪里像胡总那样，随便一件就是上得了大场面啊。”
胡若娜的微笑怎么都矜持不起来了。女人是绝对经不起这样的恭维。
肖冠男也不得不约方天薇去挑衣服。自己平时的衣服不少，可都是两个极端。要么一本正经的套装，要么随随便便的休闲服。
有位作家说过，一种衣着其实就是一种生活态度。那么自己就是还没到“礼服”那个阶段。对肖冠男这样普通的白领来说，毕竟大部分生活都还是平淡而忙碌的。这样的酒会也只能是一种转瞬即逝的点缀而已。
肖冠男牵着方天薇的手，带着夸张的表情说：“今天你的主要任务就是陪本姑娘挑一件最合适本姑娘最妖最灵（上海方言，好）的晚——礼——服。”
方天薇笑起来：“死女人，去相亲么？”
“哎，我倒是想咧。不过，这次纯属工作需要。”两个人说笑间逛进了中信泰富。
一开始，两个人都把眼光定在西式晚礼服上。在各种中档的名牌中兜来兜去，试了一件又一件。不是肖冠男不中意，就是方天薇没看上。
“喂，我现在才发现，你其实骨子里还是个地地道道的上海女人。”逛得腿都酸了的肖冠男一屁股坐在Jessica的试衣凳上。
“怎么了？”方天薇正在拿一件黑色的晚礼服往她身上比。
“凡事都要求尽善尽美。”肖冠男只好挺直了上身配合着方天薇，“现在你看看，到底是你买还是我买，我都搞不清了。”
“侧那，本姑娘鞍前马后为你出生入死，你还不领情？！”方天薇把肖冠男拽起来，礼服往她怀里一塞，“我看这件还不错，你去试试。”
肖冠男老大不情愿地进了更衣室。要是她自己逛，估计早就搞定了。
对肖冠男来说，只要合适，只要是晚礼服就行了。而方天薇坚持认为晚礼服不光合适，还要光鲜靓丽，最好是今年这季最新款。
有这个必要么？
肖冠男一边换，一边和门外等着的方天薇说：“美女，我都烦了，你不累啊你？”
“你个死没良心的女人。我在这帮你挑，你还在那废话。”
“呵呵，我不是心疼你么？用得着这么挑么？又不是挑……”
“又不是挑什么？又不是挑老公是不是？！”话被方天薇接过去，“那你就错了。”
肖冠男把裙子从下往上提，开始听方天薇的领悟。
“挑老公和挑衣服是一样的道理。既然要挑，就要挑最好的。一定要睁大眼睛，挑最合适自己的。而且一定要穿得比别人都好看，上档次，才拿得出手。”方天薇把两个“一定”说得非常重。
肖冠男努力想象着方天薇说这话时的表情：“呵呵，我还以为我是个真正的女权主义者呢。看来你比我还厉害。男人们都说‘女人如衣裳’，看来你也不可小视哦。”
“怎么样？”肖冠男小心地提着几乎曳地的裙摆走出来。两个女人都站在大镜子前。
“嗯……还可以。”方天薇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镜子里的肖冠男。
“那就这件吧，好不好？”肖冠男试得头都晕了，用哀求的语气对方天薇说。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快点坐下来喝点东西。
“嗯……再看看吧。”方天薇无情地粉碎了肖冠男的想法，“你肩宽，不适合吊带的裙子。”
方天薇好像一个专家一样，用近乎苛刻的审美目光判断着肖冠男的衣着。
“啊……”肖冠男开始惨叫，“我不要，就这件好了……”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方天薇拖出了门。
“既然要买来穿，就要最好的。”方天薇不管肖冠男种种抗议，抓了她的手腕就往前冲。
“可我就穿一次啊……”肖冠男几乎在呻吟了，“为这么件几百年才穿一回的衣服，脱脱穿穿，兜来逛去，把外面的大好阳光都浪费了，实在不值……”
“你怎么知道只穿一次，说不定哪天就又派上用场了。”方天薇头也不回地说，“你至少还可以在我婚礼上穿。”
这次肖冠男马上闭了嘴，乖乖地跟在她后面。
“哎，我说，你去试试旗袍好哇？”方天薇忽来灵感地对肖冠男说。
“啊？不去不去，”肖冠男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穿旗袍搞得像旧上海的交际花一样。”
“什么交际花不交际花的。走啦，去试试。”方天薇一副“今天我做主”的样子。
进了“龙凤”的老字号，方天薇马上就说：“嗯，这个好。不光大场面应付得过去，平时喜欢也可以穿穿的。”
肖冠男望着暗暗的灯光下一匹匹的布料，曲折的花色幽幽地从柔滑的料子上散发独有的光彩，小声说：“干脆自己做算了。”
“那样最好。”方天薇表示同意，“量体裁衣，可惜你时间不够了。”这样的老字号一般都是提前一个礼拜下定单的。
肖冠男挑了一件半袖的，花纹很别致，得到了方天薇的首肯：“不错，我也看好这件。”
等肖冠男换了出来，两个人头一次达成了一致。
“看来，你比较适合穿旗袍。”方天薇说。
“哦？是么？为什么？”肖冠男好奇地看看她。
“请我喝星巴克我就告诉你。”
在中信泰富的星巴克外的太阳伞下坐定，肖冠男点了杯摩卡，方天薇手里是杯拿铁。
“我和你说，男人其实才像是女人身上的衣服。”方天薇喝了一口咖啡，“和女人在一起，就是他们借以展示自己的方式。一个男人是不是不错，看看他身边的女人就知道了。而女人呢，正好也可以让男人来衬托自己的美丽。比如说你，你适合穿旗袍是因为你比较丰满。”
肖冠男在方天薇胳膊上掐了一把，“就直接说我胖好了。”
“丰满和胖是两回事，好伐？”方天薇依旧俨然一副哲学家的样子。“不同的男人会让你发觉自己不同的美丽，不合适你的男人只会让你的缺点暴露无遗。大多数时候不是女人不美丽，而是她挑的男人太差劲。”
肖冠男赶紧点头：“同意同意。世界上没有丑的女人，只有不会欣赏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