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上班肖冠男就开始约李总和胡若娜见面。
“你是哪位？”自称李总秘书的小姐又是一个很跩的美眉。
“我是李总的朋友，”肖冠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我怕打他手机影响他的工作，所以请您转一下，可以么？”
她的语气里故意渗透出了一种暧昧和傲慢。
“哦，”秘书小姐到底还是脑筋转得快，“好的，您等一下。”
一阵音乐响起，电话应该是转进去了。
肖冠男正在心底暗骂势利的秘书，那边的李总已经接电话了：“喂，你哪位呀？”
“我是那天在球场碰到您的肖冠男，您还记得么？”
“谁？肖冠男？”李总在努力回忆着。
“就是说您是威士忌的那个。”果然这是个很有效的提示。
“哦……怎么样？有什么事么？”
“是这样，我们总监呢，想约个时间和您见见面，您意下如何？”肖冠男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李总笑着问：“你们总监男的女的？有什么事么？”
明明知道会是谈球证的事，却还故意摆谱。这就是派头，老总们永远也不会忘了他们的身份，更何况是对一个小小销售。肖冠男嘴上却是一定要奉承着，顺着他给足了他面子，事情才能尽快顺利解决。
“您公司这么大，说不定哪天就成了我们的贵宾。我们总监说，如果能认识您是她的荣幸。”
肖冠男的一通吹嘘看样子是起作用了。
“好吧，不过说好了啊，不是女的我就不见了，哈哈……”李总大笑起来。
“当然是。”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问题了。一开始，肖冠男心里都会骂，这帮衣冠楚楚的高层人物们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恶心谁呢？！后来，听多了也没感觉了。
挂了电话，肖冠男立即起身到胡若娜的办公室，把去彭文轩公司见李总的时间告诉了她。胡若娜当然很开心，两个人自然少不得你来我往地说了两句对方的好话。末了，肖冠男顺便要了本合同去见那个准备签合同的唐先生。
胡若娜看着她兴高采烈的背影，暗想这个肖冠男虽不是静如处子，但却一定是动如脱兔。这两件事都干净利索地来了个双喜临门。
可这次胡若娜却高兴不起来了。
倒不是担心亲自去见李总的事，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胡若娜是想到自己这样罕有的举动在公司里瞒是瞒不住的。那就意味着很明确地让Coco知道，自己这回选了帮肖冠男。
Coco其实应该也早就预感到了。所以才故意把彭文轩公司算在了自己月底的业绩里，就是暗示胡若娜，不要以为自己会因为梁杠杠的愚蠢放弃了这张单。现在肖冠男那边约到了李总，Coco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这个什么都豁得出去的女人不知道要怎么把这里闹翻了天才算完事。
当初只为一时恩怨导致了今天这个让自己两难的局面。上一次梁杠杠的事已经弄得鸡飞狗跳了。堂堂总监，自己面子怎么放？！日后又何以服众？！
胡若娜心里明白自己再经不起Coco闹腾了。想到这，她有点后悔了。
在心里，胡若娜把事情前思后想又掂量了一番，终于下定了决心，让小夏通知Coco进来。
“怎么样？这个月的客户都还跟得顺利么？”胡若娜来了个先发制人。
Coco只一笑，听出了胡若娜的心虚：“挺顺利的啊，这不，就等着李总他们公司签约了。”
胡若娜的脸微微沉了一下。就算自己棋错一招，也还轮不上Coco来教训自己。但毕竟她理亏在先，往长远想想，让Coco因为这张单上抓了自己的把柄，大家也都没什么意思。
“好像这本来是肖冠男的单吧？！”胡若娜故意打开文件夹把肖冠男的业绩预算表往Coco推过来。
Coco飞快地抬了一下眼皮，算是看过了。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可您知道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谁跟下来的就算谁的吧？！反正总有一个吃亏的哦。”Coco绝对是有备而来。
“嗯，这个我当然知道。”胡若娜一阵烦躁，赶紧把这个不知深浅的女人打发了了事。
胡若娜打开抽屉，拿出了一份合同。
“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肖冠男已经约到李总见面了。你做了这么久的销售不会不明白，和客户见了面，签约就是分分钟的事了。你是知道的，我一向是一碗水端平的。所以呢……这是我自己的一个客户，决定要买了。你赶紧去打个电话吧，争取明天能见到他。”
说话间，这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已经到了Coco跟前。
Coco没有料到胡若娜的这招棋，忙说：“胡总，自己的客户我怎么好意思在里面掺和呢？”
终于说了句中听的，胡若娜优雅地往后一靠：“我说可以就是可以，你快去吧，被别人签去了可不干我的事了。”
Coco脑子一转，就想通了胡若娜的意思。这张单是拿来堵自己的口。是谁的客户不重要，但既然是胡若娜亲自给的，这单子就基本算是签定了。
Coco赶紧伸手拿了合同：“那我就不打扰胡总了，等我签了约再来谢胡总咯。”
“谢什么啊？！我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了，不要出去乱讲哦。”胡若娜在她身后叮嘱了一句。
Coco一出门就迫不及待地翻开了合同。客户所有的资料都已经被非常详细地填好了，连价格都写得一清二楚。Coco拿出随身带着的计算器，开始算自己签到这张单后可以拿的佣金，然后再减去准备分胡若娜的那三分之一。这对自己来说是一笔飞来横财。
可她马上又算了算李总那张单的大概佣金数。
两者相差悬殊。
Coco气得把计算器往桌角上一扔，心里用脏话把胡若娜连同肖冠男骂了个遍。但这已经是胡若娜给的很实惠的补偿了。Coco随即便想起胡若娜刚才说的话，当下决定先把这个客户解决了，再细想这里面的机关不迟。
“喂，是唐先生么？”
“嗯，我是。”接电话的男人说。
“唐先生好，我叫Coco，是高尔夫球俱乐部的销售。”
对方的态度明显冷淡下来：“哦，你也是向我推销你们球场是吧？！那就不必了，我已经和你们肖小姐联系过了。”
Coco听到“肖小姐”三个字时一愣。但就在对方准备挂电话的最后一秒，Coco反应了过来：“我的应该可以比肖小姐给您的报价低。”
“哦，是么？！你的是多少？”唐先生敷衍着问道。
Coco深深看了一眼合同上写好的价格，微笑着说出了数字。
对方一阵沉默。
“那么你们球场好像有点乱哦。”唐先生说，“怎么会每个销售报的价不同呢？”
“哎呀，唐先生您误会了，原始价其实都一样的。可是不瞒您说，价格最后怎么定当然还是在于销售自己啊。”
Coco实心实意地开始和唐先生“掏心掏肺”。
“我这个人呢做事很爽气的，能放的价格我一定是放到最低的。说个明白话，您一个人这次在我这买了，我给了您一个好价格，不是还图着您下次介绍您朋友给我么？！”
“不过……肖小姐应该快到了……”唐先生故意说。
“这个没问题的，我们都很熟的，大家协调一下就好了。”Coco一锤定音，“唐先生如果不信我，我明天就拿合同给您看。如果您不满意，再同肖小姐买没什么两样啊。”
“那你明天来吧。不过合同上要是写的不是你刚才说的那个价格，你就不用来了。”唐先生思索了一下，说。
Coco站在走廊上点了支烟，回想这半个小时里发生的每个细节。
毫无疑问，胡若娜为了搞平衡，在最后关头把肖冠男的单白白给了自己。这个女人还是厉害。既知道自己不会和任何人捅破这张单的来历，又顺理成章地分到了这笔应该属于肖冠男的佣金。而自己捡了这个便宜还不卖乖的话，以后就休想从胡若娜那里再得到任何好处了。
这次胡若娜看来是铁了心要帮肖冠男了。这局有了胡若娜的一臂之力，自己如果还纠缠不放，就是不买她的账。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再想想过去胡若娜也不是没开过有本事的销售，方天薇就是个例子。自己现在能替胡若娜赚钱，不等于说胡若娜就真的能无限制地容忍她。功高也不能盖主。这点上，胡若娜不会有任何退让的余地。
Coco掐灭了烟头，又安慰自己：反正是梁杠杠捡了个皮夹子送给自己，既然另外白分到了一笔钱，又何必再去给大家找麻烦呢？况且，由于这一单的报价问题，肖冠男必然已经给唐先生留下了个很不好的印象，那么这支人脉就是留给自己去慢慢开发了，想想也蛮合算的。当然怎么样，都还是胡若娜双赢。
这样一来，肖冠男才是那个真正的冤大头。Coco知道自己笑得很阴险。
肖冠男从来没有遇过这么大的挫折。
从唐先生公司里出来，她只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单没签成就算了，唐先生生硬的口气让肖冠男很委屈。自己已经报的是最低价了，唐先生的态度怎么会在一个小时之内便急转直下，好像是自己要A他的钱似的。
怎么会这样呢？！这个跟头摔得不轻。肖冠男不知道回去怎么面对胡若娜。她更不知道怎么给心里那个骄傲的自己一个交代。肖冠男的眼泪使劲地想往外冒，被她硬是憋回去了。
肖冠男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这真是应了老话，“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她顿时有一种“天要亡我”的感觉。
这是人过的日子么？情场商场都失意，自己真是衰到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