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便只剩罗妈妈与胭脂了;夏雪与清荷守在外面;看见喜娘他们一群人出来,虽然有些疑惑;不过无论是夏雪还是清荷,都是机灵谨慎的人;谁也不会多嘴问些不该问的。
东方语见没有外人在房里;立即便扯了盖头,手一扬,红色盖头便被她扔到一边去。
她随后站起来,一边揉着发酸的脖子,一边摇头晃脑,在低声抱怨,“哎呀,我的妈,成亲这么累;早知道我就省略了这些什么七大规八大矩的,直接住进安王府得了。”
“小姐,赶紧把盖头盖上;这可得让世子亲自揭开;你怎么能自个扯下来呢。”罗妈妈又是心疼又是不赞成地走了过来,捡起红盖头就欲给东方语盖上。
东方语将头一侧,笑嘻嘻避了开去,“别,罗妈妈,你就让我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等一下再盖了好不好?”
少女娇笑如花,笑容温软,语调还带着甜甜撒娇的味道。
罗妈妈一听这调调,心便软了下来。
便也不勉强她非要立时再盖上盖头了。
东方语站起来,自发的便到桌边找吃的;她饿了半天,肚子早空了;她才不会老老实实守那什么规矩;在守规矩之前,她首先得保证自己有力气,规矩才能继续守下去。
罗妈妈与胭脂都见惯了她率性而为的模样;这会倒也没有人说她什么;罗妈妈见她狼吞虎咽的;还忍不住劝道:“小姐,你慢点吃;外头有夏雪与清荷守着;她们进不来的。”
少女嘻嘻笑了笑,速度随即慢了下来。
填饱肚子之后,东方语开始犯困了,一犯困她便要脱鞋子往床上倒。
罗妈妈有些无奈地上前扶住她,阻止她躺下去的动作,“小姐,这可不行;有些规矩你可以不守;可有些必须得守。这压喜床必须得等到世子一起,你万万不可一个人随性而为。”
东方语见罗妈妈沉了脸,隐了笑意,认真严肃又头疼的模样;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嘛,我不躺就不躺,那我就靠着这床柱先小憩一会总行了吧?我的好妈妈?”
胭脂闻言,朝东方语撇了撇嘴角,取笑道:“小姐就会拿这招撒娇糊弄罗妈妈;偏偏罗妈妈每次都吃这招;哎,奴婢也不知道该替小姐羞,还是该替罗妈妈抱屈。”
“抱什么屈呀;敢情你是想让我也对你撒撒娇对吧?”少女笑嘻嘻瞅着胭脂,笑得越发没了形容。
主仆三人在喜房内闹成一团;喜房外,夏雪听着里面隐约的笑声;那冷淡的脸庞也覆了层浅浅的笑意;连那双冰冷的眸子,也泛出柔和喜悦的光泽。
终能看到公子与语姑娘成眷属,这自然是天大的喜事了。
她从心底由衷的为他们感到高兴。
清荷也露出羡慕的喜悦之色来,“夏雪,我突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先在这守着,我得先去趟茅厕。”
夏雪瞥了眼清荷,见她神态隐忍透着难受,便淡淡道:“嗯,你去吧,有我在,你放心。”
清荷抱着肚子,随意的朝夏雪挥了挥手,转身便快步跑去找茅厕了。
一刻钟后,前院的热闹还在继续。
而清荷还没有回来;夏雪依然尽职地守在门口。
她昂头仰望着星空;在想着从今以后,她就要在这个大宅子里生活了,这个宅子据说承载着公子无限的痛苦记忆;里面每张面孔,都透着虚伪的笑容。
让公子远避如蛇蝎的地方,这些人该有怎样恶毒难测的心肠。
夏雪正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一声不高的“啊”声;这叫声夹着惊慌与无措;听来就在这喜房附近。
夏雪闻声,当即怔了怔;她这一怔自然是因为这个声音很熟悉;因为那是清荷的叫声。
她怔了一下,眉头一挑,下意识看了看四周,然后才举步迅速往清荷发出叫声的地方走去。
“清荷,你怎么了?”
夏雪并不知道,就在她转身那眨眼的功夫里,暗处突然有道人影闪电般掠进了喜房里。
在新房里笑闹成一团的主仆三人并没有人留意门口;那人影躲过夏雪视线往里掠的时候,还张开五指,自指尖弹出几缕强力指风,同时袭向新房里燃烧的红烛。
东方语她们几人只感觉到一阵冷风刮过,房内便突然一暗;这一暗过后,蓦然有一道准确无比的暗风袭上东方语,在瞬间封了东方语的穴道,让她立时动弹不得。
而在这时,更有一道铁臂似的手往她腰部一提,她便感觉整个人被人像只布娃娃一样提了起来;而与此同时,她还感觉到黑暗中那人另一条铁臂将另外一个人往她刚才坐的位置一墩;再然后,她眼前一花,那人便提着她掠出了新房外。
那人影几个闪电的起落奔伏,东方语便离新房极远了。
罗妈妈与胭脂除了感觉到那一阵突然卷过的冷风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异样。
只不过房内漆黑一遍,一时极为不便。
罗妈妈摸索了一会,才将红烛重新点燃起来。
“真是奇怪了,这窗户什么时候开得这么大了。”罗妈妈点燃红烛,疑惑之余,轻手轻脚走过去将窗户关小了些。
“小姐,你该不会真睡着了吧?”胭脂见东方语坐得古怪,并不似原来那样随意懒洋洋的倚着床柱而坐;反而是僵着腰缩着腹的样子;她无意瞄了一眼,忍不住又瞄了一眼。
东方语轻咳一声,简短而飞快道:“没有。”
这两个字的音调听起来总让人觉得有点怪怪的味道。
胭脂瞪着眼睛,朝那个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坐在床上的新娘瞄得越发勤了。
“小姐,你刚才不是嫌盖上盖头碍事吗?你什么时候又自己盖上的?”
胭脂这么一问;走过去关窗户的罗妈妈心下一愣;随即霍然转身,朝着喜床方向走了过来。
东方语干笑一声,“我虽然觉得盖着盖头不舒服;但今天大喜的日子,还是忍受一下好了。”
东方语这番话,连单纯的胭脂都起了疑惑,罗妈妈眼里的疑窦就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