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秦云谣被这话呛到了。做些有利于子孙后代的事?难道要……古代的风气什么时候这么开放了?
皇帝小抿一口茶,打量着秦云谣奇怪的反应,故意装作不知情,缓缓开口道来:“今日黄道吉日,宜拜祭天地,求神灵庇护。在下正意有前往灵浮山拜佛之意,不知云谣小姐可有同往之意?”
秦云谣自知想歪了,小脸不禁一红,随即在心里狠狠鄙视了一下这个心口不一的皇帝。话说,您这是征求意见的口气吗?这明明就是通知的语气啊!不打算好好听人说话,那就别假惺惺的诱人说话了。
“呸,我不愿意。”秦云谣小声啐道。
“哦?看来云谣小姐也是礼佛之人,实乃天意所趋。那么,云谣小姐便回去收拾一番,准备启程吧。”皇帝放下了茶盅,盛着笑意打量着边上脸色极难看的祁王爷。
秦云谣看着皇帝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心里的愤怒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如果眼前这人不是皇帝,那等会儿绝对要给他的饭菜里下点药,让他知道知道惹恼了一代女神……咳咳,女神偷的下场,哼!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秦云谣现在身为当朝祁王的三女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娇妹子、知书达理的美少女,下药这么龌龊的事儿咱不能干啊!于是,她只能嘟着嘴,一脸委屈状地望向自己的爹爹——祁王,希望他能说几句管用的话来,让这混蛋皇帝打消拖着自己去烧香拜服的念头。
“这……白大人有所不知,小女身子孱弱不能远行,不如就让在下陪着您前去浮灵山可好?”亲爹就是亲爹啊,看到秦云谣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马上就领会了她的意思,替她求起情来。
可惜秦云谣的感动还没维持几秒钟破灭了。若说眼神能杀死人,那么现在的皇帝陛下早都不知道死了几百回了,眼下秦云谣强撑着微笑,脑子里不断回放着这混蛋皇帝刚刚说的话:“既然云谣小姐身子弱,那就更应当多出去走走,祁王爷放心不下女儿也是人之常情,如此便跟着一道前去礼佛吧。”
“白大人,小女子斗胆问一句话可好?”秦云谣笑眯眯地盯着皇帝问道。
“云谣姑娘有话直说就好。”皇帝被她这么阴阳怪气地盯着看,觉得有些不自在。
“我能说脏话吗?”
秦云谣这话一出,祁王爷差点没把持住,险险把一口茶喷了出来,而翠儿嘴角也开始抽搐了,不知道秦云谣这葫芦里卖些什么药。至于当事人皇帝陛下,则是闻言一愣,随即便是笑出了声,认真地回道:“不能。”
“……”秦云谣硬生生把到嘴边的“问候语”咽了回去,扭曲着脸,虚着声音道,“那好歹让我重新选个礼佛的地方吧?比如麒麟山什么的,比如司南寺什么的……”翠儿黑着脸,恨不得伸手堵住自个儿主子的嘴:“小姐您从哪知道的麒麟山?从咱们祁王府出发,前往麒麟山至少要六日车程啊!您身子本来就弱,这一颠簸岂不是……”
祁王爷瞪了自己闺女一眼,给皇帝赔着笑求情:“白大人,我这闺女少不更事,说话不过脑,还请白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皇帝直接无视了祁王的话,点了点头:“闻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古人诚不欺我。既然云谣小姐拖着病体也要舍身陪白某了却心愿,那白某也推辞不得,麒麟山简直妙哉。”
秦云谣顿时觉得眼前发晕,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倒霉的时候喝凉白开都塞牙啊!自己这随意选的地点竟然远得离谱,来回快半个月,恐怕不到司南寺,半路自己就得领便当了。“重新选个地方”这话是自己说出去的,就好像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不仅不能喊疼,还得赔着笑脸喊打得好。
简直是耻辱啊。
秦云谣现在直接把这个坑爹的皇帝陛下归为了自己的灾星,发誓有朝一日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时候,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麒麟山一行就这么定下来了,祁王爷作为皇帝的保镖,自然是要跟着去的;翠儿放心不下小姐,埋怨了一顿也非要跟着去,这些都是意料中的人。而不请自来的人也有,便是三公子秦垠崖。
毕竟是皇帝要出远门,皇宫内派下来的武林高手不在少数。这些人可谓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一边要防着奸佞贼寇伺机行刺,另一边又要小心隐藏身形,防着皇帝嫌他们碍事赶他们回去。翠儿和秦云谣原是坐在一辆马车上的,皇帝以“保护自己未来的夫人”为由,硬是把翠儿赶下了车,翠儿这丫头一副“我懂你”的表情,十分配合地下车了,秦云谣恨不得上前踹皇帝一脚,直接把他踢下马车。
“路途遥远,云谣小姐可要悠着点。”皇帝故意把“悠”字加重了音,像叮嘱小孩子般对秦云谣念叨着,顺手给她多加一个厚实的丝绒坐垫。秦云谣沉着脸,毫不领情。她撇过头去,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有劳白大人关心”。
皇帝见她赌着气躲在一旁缩成小小的一团,颇感好笑,也不忍心吐槽她了。
古代的路多是崎岖不平。虽说天气晴好,路上没有泥泞,可坑坑洼洼也难免。帝王出门,坐的马车肯定不差,但再好的马车也只是马车而已,颠簸得厉害。秦云谣有一个治也治不好的毛病:晕车,还是特别严重的那种。方才出发一小会儿,她便感觉到了腹部传来的阵阵不适。赌着气的秦云谣,死活咬牙忍着。好不容易熬过一个时辰,便面色苍白,直冒冷汗,险险要晕倒了。
“停车!”皇帝第一时间发现了身边人情况不对,急忙叫停。
“白大人,还没到七星镇呢,您这是……”车夫试探地问道。
“我叫你停车!”话语里掺着恼,甚至还有一丝慌乱。
不待马车停稳,他便小心地抱起秦云谣,跳下了车。
“牵我的马来。”皇帝冷色冷峻地命令道。祁王欲言又止,看了一眼人家怀中面无人色的女儿,赶紧转身吩咐秦垠崖照办。
“你要是敢有事,我……我便……”他在秦云谣耳际低声威胁着,却听出了自己声音里的颤抖,明明只想捉弄一下她罢了,为何会变成这样?其实他不知道,秦云谣只是晕车严重罢了。看着眼前这个一贯威风凛凛的人如此焦急失态,秦云谣一时间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干脆就继续装下去了。
皇帝抱着假装昏迷的秦云谣飞身上马,丢给众人一句“七星镇会合”,便策马急驰而去。翠儿急得直跺脚,埋怨自己没有照顾好小姐,又恨不能插翅追上前面远去的二人。祁王爷担心自己的女儿,又担心圣上的安全,便吩咐下去,加快行程。
秦垠崖望着这些人急的急,担忧的担忧,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回了原位。
一路无话。
秦云谣再次体验了一把“自作孽不可活”。骑马更颠得厉害,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紧紧圈着自己的腰,而自己全身贴在一个宽厚温暖的胸膛上,不用睁眼也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个多么尴尬的姿势了。
皇帝万万没想到会自己为了这个女子心乱如麻——明明曾经恨她恨得咬牙切齿。心乱的感觉随着马儿的飞驰不减反增,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她娇柔的脸庞,搂着她的手又多使了几分力。
眨眼间便到了七星镇。
他抱着怀中的人儿,踹开医馆的门,沉着脸道:“所有的大夫都给我滚出来。”
正在喝着小酒,与小伙计插科打诨的老大夫,只感觉一股杀气冲开了大门。醉醺醺地抬头一看,好家伙,印堂发黑,面色沉冷,活脱脱的煞神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