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萧离的质问萧如风依然淡然如水,仿佛萧离连让萧如风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你已经十六岁了。”
萧离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意,听着萧如风继续诉说。
“萧家不会养你一辈子,如果你无所事事。”
“既然走不了武之一途,便去学着做些其他事情。”
“你那院子,我会替族里收回来。”
“我安排了你进了炎魔卫,明日你便去寻罗克敌将军报道吧。”
不过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轻易打破了萧离十六年来一成不变的生活,萧离心中微微发苦,他想出口反驳,但是他知道萧如风这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这只是告知他。
他萧离没有反抗的权利,至少现在没有。这种被人随意摆弄自己命运的事情,十六年来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萧离紧紧攥紧了拳头,他讨厌这种无力的感觉。
“罗虎。”
萧如风轻喊一声。罗虎一直候在院外。此时听到召唤,疾步赶来,微微躬身行礼。
“把萧离送回去。”
“是”
在萧离面前微微倨傲的罗虎,在萧如风面前却未有丝毫矩越。这种发自内心的尊敬不仅是来自身份上的差异,更是来自实力上的差距。
“离少爷,请吧!”淡然的口气没有丝毫的改变。
萧离双目微涩,走出院门,一个中年妇人迎面走来,眼角余光划过,萧离脸色骤然发白。
“那奴玉雁!”
萧离在心中微微低吼,双手握的咔咔作响。心中杀意几欲凝成实质,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眼前走来的这个当年打伤萧离母亲的贼婆,只怕已经早已万箭穿心了。只可惜无论萧离的眼神是有多么愤恨,投射到那奴玉雁的身上也终究难以造成丝毫损伤。一眼而杀人,那是仙人才有的手段,若是萧离有那等修为,只怕也不会让那奴玉雁死的那么轻松了。
微微低下头,将自己的眼光硬生生从那奴玉雁的身上移走,就这般交汇而过,萧离未尝没想过将这个贼婆宰杀,以偿心头大恨,但是无论何种方法,最终都只可能惨败收场,这是实力上的巨大差距,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只有被生生碾碎的份。
那奴玉雁踏入萧如风的小院,这个身着锦衣,已经年过四十的女子,虽然名义上只是萧府下人,但是谁都知道她自小与那奴玉凤生活在一起,情同姐妹,甚至被那奴家主特准赐下那奴之姓。
刚踏入院子,那奴玉雁眉间一挑,随即微微露出笑意说道:“如风又有突破了?”
“瞒不过雁姨的眼睛啊。”萧如风笑道。
尽管那奴玉雁没有名义上的地位,但是那奴玉凤的几个孩子,都是把那奴玉雁当做亲姨来看待的,之间关系也颇为亲密。
“二十二岁,秘武境第九层,萧家加上那奴家一起,这一代能胜过你的不过一掌之数了。”那奴玉雁微微赞许道。
萧如风轻轻摇了摇头:“武道漫漫,所谓秘武境也不过是武道刚刚起步罢了。”
那奴玉雁微微阖首,武道一途最是不能知足,别人讲目标定得大些那时好高骛远,而似萧如风这等天才要是将目标定得小了,或是时常知足自满了,反而要惹人非议了。
“刚刚从你这除去少年就是罗香那婢女之子萧离吧?”那奴玉雁问道。
萧如风微微点头道:“正是,毕竟十六岁了,武道一途既然走不通,终究要做些其他事的,我安排了他进入炎魔卫,也算是为我们萧家出一份力。”
“那小子每次见看到我时的目光都无比仇恨,应该是把罗香之死算到我头上了吧,若不是当年你母亲怕惹得家主不高兴,当时就把罗香那贱婢毙于掌下了,只是下贱之身竟敢在夫人面前放肆!”那奴玉雁冷笑道。
“不过是一个不能聚气的废人罢了,若是混混沌沌未必不能安稳余生,若是一心仇恨不过是取死之道罢了,雁姨这次来寻我不知道所为何事?”
说道正事,那奴玉雁一扫冷容,露出一丝微笑道:“却是你的终身大事,你与你表妹那奴仙儿的婚事,萧家和那奴家都已经同意,已经定下明年那奴仙儿十八岁生辰之时,便让你们两个定亲。”
萧如风顿时满面笑容道:“能娶到仙儿表妹实在是如风的福气。”
那奴玉雁摇了摇头道:“这件亲事两家虽然都已经同意,但是那奴仙儿却有个条件,就是你得拿到明年初那奴家家族比武的头名方可。”
萧如风一愣,露出一丝苦笑道:“不论那奴家还是萧家,这一代中其他人倒还好说,只是对上虎禅表弟,想要取胜也实在难了些,仙儿表妹提出这样要求,实在太过刁难了也。”
“你到无须担心,和你说这些便是让你早做准备,若是到时能与那头虎儿平分秋色也是极好的,若实在没法胜他,你舅舅到时会想法子帮你的,那小丫头就是再有主见又怎么抵得过得过两家上层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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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小院,萧离看着这个生活了十六年无比熟悉的院落,微微叹息,这次进入炎魔卫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了,或是再回来的时候这个小院已经赐给他人了吧。
将屋里收拾一番,等到天上太阳没有那么烈了,萧离便去马厩中牵了一匹马儿,往城外去了。
萧离母亲虽然生下萧离,但是终究没有名分,最终身死也不能葬入萧家陵墓,只得葬在城外一座荒凉的小山上。马儿奔腾,萧离也思绪纷飞,当年母亲病死床榻,萧离在萧候宗书房外跪了一天,只求自己的母亲能葬入萧陵,承认母亲罗香的身份,只可惜便是最终被头顶的烈日晒得昏倒过去,终究也没能求得那个铁石心肠的男人丝毫心软。
自那日起,萧离才真正知道,即便自己把他当做父亲,但是在那人眼中,或许自己只是个无关紧要之人罢了。
“既然不能用亲情打动,那便用武力让你屈服。”那年不过六岁的萧离如是想着。
只可惜尽管初入武道的萧离,让人惊艳,但是不能聚气的丹田就像一座天堑,硬生生碾碎萧离的梦想。
出了天火城,马儿跑了一炷香的时辰,来到一座小山包下。下了马萧离瞧了瞧已经有些乌云的天空,迈开步子便向山上赶去。
一月未来,小小的坟包上已经有不少杂草,坟前的用一块木板充当的墓碑上,扭扭曲曲的几个碑文,正是萧离六岁那年所刻。左手上依稀还看得见,当年刻字时不小心留下的那道深可见骨伤口。
将坟包上的杂草除去,墓碑擦拭干净,天上乌云渐厚,萧离已经感觉到打在脸上的雨滴了。
“轰隆”天空骤然一响,刺目的亮光在小山顶上划过,一颗半抱粗的大树不幸被那道光芒的尾巴擦到,瞬间便化作焦炭。
轰鸣声不断,一道又一道亮光接连亮起,将原本渐黑的天空照的宛如白昼,萧离抬着头望着这恐怖天威,眼睛骤然一缩,那雷电最为密集的地方,宛若一片光海的地方仿佛有个人影闪动。
萧离顿时骇然,雷电之威无可估量,便是天火城第一高手已达圣武境的萧候宗,在这无敌的天威之下只怕也只能含恨化作飞灰,或许只有那到达传说中仙武境已经长生不死的仙人,才能如此般逗弄雷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