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兀自惊愕间,天上那个人影仿佛察觉到了萧离的目光,回首朝萧离望来,一时间仿佛被拉近了千百倍的距离,萧离感觉自己仿佛瞬间来到了那片雷海之中,站在那道人影面前。
这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啊,萧离无法用自己的语言形容,倒是想起了书上看到的古时一位姓曹的大诗人说过的话:“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难道那位大诗人也曾经碰到过这样一位女子不成!”萧离如是想着。
那位神秘女子左手提着一个锦袋,每当有雷电划过身边时就生出那春葱玉指,轻轻一捉,那道雷电便像一条小蛇般在她的玉手边挣扎,又复被神秘女子轻轻抛入左手的锦袋,如此往复,不一会儿已经捉了六七条闪电了。
雷海越发狂暴,震天撼地。其中每一瞬间爆发出何止千百条雷电,纵横天地间,将这片天空照耀的恐怖骇人。那雷中女子微微凝目,已经不再伸手去捉游离身边的雷电了,右手轻轻掐出一个法诀,眉间露出丝丝凝重之色。
猛然间天地一暗,万千雷电同时寂灭,仿佛好像瞬间从白天坠入黑夜,然后一道亮光从原来雷海的最中心处诞生出来,仿佛初生天地的第一缕光芒,将围在四周的厚厚黑云也照的通透。
那道光芒微微一震,原本寂灭不见的千百雷电同时闪耀,一瞬间宛若雷狱。无数雷电自云层中诞生,然后投入这道光芒中,原本只是一缕的光芒缓缓变的更为粗壮,有头有尾仿佛就像在化作一条巨蛇,便是身上鳞片也都渐渐显现出来,等到雷蛇头上,那一双巨目成型,忽的发出一声嘶吼,原本就十分密集的万千雷电,瞬间又暴增数倍,每一道雷电投入巨蛇的身躯,巨蛇都要变化一分,直至最后,腹下渐有四只爪子探出,头上鹿角成型,便是嘴边也有两道胡须飘扬开来,巨目一睁一合间,无穷暴虐之意四散开来。
萧离望着渐渐成型的巨物,心中已经一惊再惊,这个模样分明就是传说中的神龙啊!
“吼”雷光巨龙一声巨吼,仿佛在庆贺自己的新生,伴随着这声巨吼,四周雷电再次沉寂,这次在没有一丝雷电复出,唯有这条雷龙在深沉云海中散发着丝丝光芒。
便是在这一刻,那个右手捏着莫名手印的女子轻啸一声,仿佛一座牢笼从云海中诞生,将四周黑云生生推开数百丈,将这百丈之内的空间俱都笼罩在牢笼之中。
威猛无双的雷光巨龙,一声怒吼,吼声间,无数雷电轰击在那道无形的屏障之伤,一瞬间整个空间荡漾出无数波纹。雷电纵横间仿佛要将这片空间都给划碎。
看到雷光巨龙被囚笼困住,那个神秘女子轻轻舒缓眉头,手上印诀连续变换,每变换一个印诀,牢笼中的雷光巨龙都要怒吼一声,只是每次吼声都要衰弱一丝,等到数十道印诀变换完毕,牢笼中的雷光巨龙已经生生被一道从虚空中探出的金色光链锁住。
莲步轻移,神秘女子只一瞬间便来到巨龙的头顶,葱白玉手轻轻一招,雷光巨龙剧烈的摇着脑袋,悲吼一声,额间便有一道裂缝缓缓裂开,一团似虚似幻的青色雷光从巨龙脑中飞出,落入神秘女子的手中,缓缓跳动,仿佛风中烛火,随时都会破灭。神秘女子轻张小口,呼出一道气流,落在青色雷光上,那雷光仿佛吃了什么大补之药般,瞬间光芒闪耀,不再有破灭之险。
将青色雷光收入锦袋,那一条原本百丈龙身瞬间爆散,无数雷电从巨龙身上钻出,只一瞬间便将那座莫名牢笼淹没,暴虐四溢的雷电将牢笼撑得咔咔作响,轰然一声,牢笼猛然爆碎,无穷雷光化作一片雷之海洋,瞬间将那神秘女子淹没,横扫天地间一切可以触及之物,原本宛若天塌一般的黑云瞬间被冲散,天地间顿时一片清明。
雷海爆散的瞬间,原本好似站在苍穹之上俯览苍生的目光,猛然被拉扯回来,好似从九天之上瞬间坠落。
天上雷电四散,便是地面也有无数雷电落下,将这片山丘之林犁的伤痕累累。萧离刚刚回过神来,眼前骤然一亮,萧离只看到一片白茫茫的光之海洋,光海中仿佛有个暴虐凶兽向他冲来。
萧离知道那是一道雷电,一道向他奔涌而来的雷电,雷电的速度几乎不可想象,萧离躲避的念头甚至还未升起,然后一股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仿若万针刺体,这种剧烈的疼痛来的快,也去得快,只一瞬间萧离便感觉不到自己身体传来的疼感,因为身体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传来了。
眼角的余光仿佛看到了自己发黑的手臂,似有阵阵烧焦的味道传入自己的鼻孔。
“我这是要死了吗?明明脑袋还那么清醒!”
这一瞬间仿佛被拉长了千百倍,萧离仿佛正在看着自己慢慢迈进死亡那片恐怖之地。
“都说人在死亡的那一刻,会回忆起自己的一生,原来是真的啊!”
无数记忆的片段从萧离脑海里蹦了出来,熟悉的、陌生的、温馨的、委屈的。
“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是的那种骄傲。”
“第一次喊哥哥时却被揍倒在地的那种不解。”
“第一次见到自己父亲时的那种茫然失措。”
“第一次见到那个贼婆时心中充塞的恨意。”
“第一次听见别人辱骂母亲时的愤然出手。”
“第一次为母亲洗脚时母亲脸上的笑容。”
……
好多好多,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时光,尽管被人戏弄嘲笑,但是有母亲在身边不就很幸福了吗,然后一张有一张让萧离讨厌的人脸出现,那奴玉雁、萧候宗、那奴玉凤、萧如风、萧如雷、罗虎等等,冷冷的看着萧离,梦境破碎,又看到自己扑在已经没有气息的母亲身上,哭的撕心裂肺。
无数神意自萧离脑海形成,扑向那些让他觉得讨厌的人脸。然后一起轰然破碎,脑海中一片清静,这是最后的清明!眼前似乎有一个模糊的身形缓缓走来,清风伴白莲。萧离的最后一丝意识消散,无边的黑暗袭来。
一句轻轻的话语在空中飘荡:“师父说今日于此地有我之机缘,原本以为就是那道无量雷气孕育的先天雷精,却想不到又冒出个你来,天道茫茫,天意难测,就是师父也终究难以明窥全部,我又何必执着此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