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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月夜一帘幽梦 清风十里柔情(5)

拉是“神明的眼目”,周年不绝地周行天地,巡察世界的情况,鉴临人世的善恶,并且给人以华美的光明。他率领侍从和群臣,日间在天空巡视,夜间在西天的尽头登舟穿过阴森黑暗的地府,至第二天破晓,才重新走上天界。拉活了许久,年纪渐渐地老迈。身体渐渐地衰颓。照依一般的老年人一样,活到衰老时,口水便从口角流下来,一点一点地滴落地上。艾西斯是个聪明的妇人,知道神的口涎对于她要做的事,有很大的用处,于是天天跟着太阳在地上走,把从拉口角流下来的口水,一点一滴地集起来。于是她把口涎搓捏成一条毒蛇,暗中放在拉每日巡行必经的孔道,自己却隐身于附近,静候事情的发生。

这一天,太阳率领着群臣,照常坦然无虑地巡视。不料正走得起劲,冷不防一条毒蛇爬出来,死命地咬着他的脚步。蛇的毒液立刻循口管走遍全身。拉突然被毒蛇咬着,即时受了伤,痛彻心肺,不觉失声呼痛求救,侍从群神见出了岔子,立刻团团围住他,天地诸神听闻惨厉的呼救声,知道日神遭逢了意外,也立刻纷纷走来问候。诸神争问日神之所苦,拉忍住痛楚回答道:“听着罢,我的孩子们!我是高贵的王子,我是神圣的苗裔。我是众神之长,天地万物就是我的创造品,万物全靠我的光明热力才得继续维持。

我终日巡回于天地之间,视察手造的万物,从尼罗河的上游,到尼罗河的下游,无处不有我的神圣的足迹。我这样的周巡也不知有若干年代了,从来都安然无事。我是最大能的神,天上地下善恶的神灵妖怪都不能加害于我。因为无人能够知道我神圣的名字。当我诞生的时候,我的父母给我改名,却只告诉了我自己,就极端缜密地深藏于我的胸中,绝对不让人知道。人家探不出我的真名,也就无能作法施害于我。可是今天不知哪个捣的鬼,当我走到此地的时候,忽然有一样东西把我紧缠,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是火吗?

却不像火。是水吗?却不像水,我只觉心中如焚,我只觉全身震颤战栗。嗳哟,痛煞我了!孩子们,快来救我吧。”

诸神查看了几遍,都不知道那伤害日神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愁容满面地你眼望我眼,个个都束无手策无法给他解救。神丛中,忽见艾西斯姗姗而来,她的口嘴充满生气。走近痛不可忍的拉的身边,温柔和气地说道:“圣父啊!什么东西令你发出惨厉惊天的呼救声呢?什么可恶的东西使你痛楚不能忍呢?请告诉我罢,我有符咒能祛除疾苦,我有咒语能起死回生。”于是拉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啊,”艾西斯故作惊诧之色道,“一条爬虫害你么?你手造之物居然敢和你作对么?不必怕,我有神奇灵妙的法术能够禳解拔除你的痛楚,请你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因为我只须呼唤人的名字一声,便能够救回他的性命了。”

于是拉滔滔不绝地说出一大串名衔,他说:“我创天地、造山川、培植万类,是天地之主;我一张开眼睛,便是光明,一阖闭眼睛便是黑暗,人称我为光明之神;我一发命令,尼罗河水便立刻高涨,天上地下诸神都要听我的命令,人称我为众神之君;在早晨时,我的名字叫作凯普里神,在中午之时,我的名字叫作李,在晚间之时,我的名字叫作阿图姆。可爱的女儿,我已经告诉你了,快作法救我罢。”

艾西斯照例念了一篇古老的巫词,但不仅没有效果,毒液更走遍全身,无孔不入,恍如尼罗河水泛滥于大地。毒在拉的体内发烧,比最强的火焰还要猛烈;弄得拉如油锅里的肉,浑身焦灼,咬住牙根也抵受不住,甚至举步也都不能够了。拉痛得脸色苍白面如死灰,两眼火星乱迸,更惨厉地辗转呼号,其声震动天地与山谷,艾西期皱着眉说道:“圣父啊,相信我吧,你所说的都不是你隐秘的真名。把你的真名告诉我吧,我就能够用来作法解除你的痛苦了。”

拉抵受不住痛楚,迫于不得已,只好叫诸神走开,叫艾西期近前,附耳低言说出了真名。艾西斯便念着真言喝道:“大神的真名我已经知道,凭着尊神之大名,我命令毒速退!”果然命令一出,拉的痛苦便消除,喘息了片晌,便恢复元气了,艾西斯用计探得了至尊之神的隐名,藉此能施一切法术,克胜超人超神的势力。从此她便成了超越神人的绝大权力,就是尊荣高于一切的拉,也要受她的驱策。艾西斯遂凭此绝大的法力,使地上的五谷百果结实丰熟,使牲畜人类繁衍化生。愈发得万民的爱戴尊奉。她在地上被尊为“地之母”

(MotherEarth),专司繁殖的女神(GoddessolVegetation);在天则为“神之后”(QueenofGods),威权过于至尊无双的拉。

再说艾西斯的丈夫欧西里斯有一个弟弟叫泰丰(Typhon,又名赛特Seth),是一个奸恶的小人。他见他的哥哥欧西里斯把持世间光明的乐土,又妒忌又愤恨,因为他是黑暗的势力,专好破坏的小人。他见欧西里斯离国远出布撒光明快乐的文化种子,便思乘机蠢动,屡次图谋篡夺哥哥的王位。

但艾西斯很贤明能干地管理国政,全国秩序均井井有条,人民也非常安居悦服。泰丰枉用了千般巧计,终无得逞作难的机会。

然而他包藏的祸心和机诈仍不息,纠结了七十二个党徒找机会作乱。适值艾西斯的丈夫远行归来,他便假意欢迎哥哥返国,设宴款待他。欧西里斯为人正大光明,便欣然赴宴。席间,饮酒半酣,泰丰命仆人抬出一只精工制造的木箱,人人见了都赞不绝口,还向他要求赠送。泰丰声言这精美的箱子,是他的珍宝,但既承众人索取,也不敢吝惜,很愿送给相当的人。但索取的人太多,势不能遍赠各人。我有一个圆满的办法,就是看谁睡在箱子里,恰恰可可容得身下,这精巧的箱子就送给谁。宾客——其实是泰丰的党徒纷纷走来试,挨次睡在箱里,不是太小便太大,没有一个是恰可适合。最后欧西里斯欣然走来,卧于箱子里,那箱子好像依照他的身材尺度做成的一般,不长不短也不小。欧西里斯还满心欢喜,不料他的兄弟突然乘机把箱子掩盖,并且用钉把箱盖钉牢,把欧西里斯关在里面。然后吩咐众人七手八脚地连人带箱的抬出去,投入尼罗河中,使他活活地浸死了。

欧西里斯遇害的消息,传到艾西斯耳中,令她非常哀恸,立刻披散了头发,脱去荣华的后装,改穿黑色的丧服,亲自沿尼罗河打捞丈夫的遗尸,一边伤心地哀哭流泪,泪珠流落尼罗河道中,河水即高涨起来,满溢于陆地之上,遂成泛滥的行潦。自此以后尼罗河每年必泛滥一次,浸没四周的田亩。

据埃及故老的相传,就因艾西斯为已故的丈夫哀哭之故。国中的人民,闻得贤明的人君被难,对悲伤的皇后艾西斯深表同情,举国的妇女都陪她哀哭。

此风一直传下去,埃及妇女每年必举行一次“哀哭节”。这是后话。

再说艾西斯到处找寻丈夫的遗骸,都没有踪迹。此时她恰才怀孕足月,走到山泽中,产下一个英勇的孩子,取名荷鲁斯(Horus),即日后胜利之(GodofVictory),但她一心只记挂着丈夫(因为埃及人非常重视死者的尸体,如果不小心保存,将来便不能再生),分娩不久便把孩儿交托人抚养,自己仍继续悲痛地找寻。

原来尼罗河水把载着欧西里斯的木箱,一直送出大海,随浪漂流到比布罗斯,被海边的芦苇绊住,才停止漂流。箱中隐含神奇的灵气,渐渐地抽枝发芽,竟长成一株躯干雄伟的大树,艾西斯哪里知道昵?所以打捞遍了四围的河海,也找不见这个箱子。却说腓尼基的国王,正想建筑一所庄严的宫殿,却苦于无巨大的木材做栋梁,有一天,无意中走到比布罗斯的海滨,一见这雄伟的大树,恰好是栋梁之材,便命人伐倒了,抬回去做宫殿中堂的大柱。而欧西里斯的尸体,仍然包藏于大柱之中,国王却梦想不到。

有一天,腓尼基国忽然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叩打腓尼基国的宫门,自愿献身为宫中的奴隶;国王见她相貌颇不错,举止也觉很伶俐,便收下了。入到宫中,妇人从大堂的巨柱边走过,注视一会,口中念念有词,手执一条魔术棒,把大柱叩了几下。忽然间,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把巨柱劈开,露出一个精致的木箱。妇人周围光华环耀,熠耀如天神,背起木箱就走。国王惊吓得目瞪口呆,也不敢派兵追赶。后来细心访查,才知道是埃及的皇后艾西斯查出丈夫欧西里斯的尸体落在本国宫中的大柱,特来作法取回去依礼安葬。腓尼基人慑于艾西斯的异能,有人建神庙安奉她为女神。

再说艾西斯找得丈夫的尸骸带回埃及,先停在深密的树林,待营好金字塔石棺,方才依礼安葬。现在她想起在山泽中所生的孩子了,很放心不下,于是去看他一趟。不料事有凑巧,有一晚月明之夜,泰丰带领党徒在林中打猎,见林中停着一个精致的木箱,认得是从前陷害哥哥欧西里斯之物。开箱一看,一点儿也不差,欧西里斯虽然是死了,却还奕奕如生。泰丰恶心又起,把尸体分割为十四块,四处抛撒,好叫他的哥哥尸体毁灭,不能再生,以泄心中的仇恨。艾西斯看完孩子荷鲁斯回来,到林中一看,啊呀,箱子已打开,丈夫的尸体也不见了!她非常悲伤,重又含泪到处找寻。走了无数路,费了无数力量,才找得十三块,还有一块被弃于尼罗河中,早被鱼类吞食,无法寻得。艾西斯无法可想,只得用木仿制已失的一块,凑成一个完整的尸体,安葬于墓中。后人在墓上建一所庄严甲全国的庙堂,崇奉贤明的欧西里斯。

艾西斯对她的奸恶的夫弟泰丰有杀夫的不共戴天之仇,屡思为丈夫复仇,无奈势孤力弱,只得暂且隐忍。及后她所生的孩子荷鲁斯长大成人,生得英武过人,勇壮出众。艾西斯把父仇告知儿子,荷鲁斯勃然大怒,立刻对奸恶凶残的叔父泰丰宣战。泰丰虽然狡猾凶悍,终不敌英勇无比之荷鲁斯。

后来造化之神托特(Thoth)不忍见冤冤相报,遂出任和事老,和解了深仇的两造。他立欧西里斯为冥府之君。专管死国的国政,兼审判死者的善恶,人死后应罚应赏,皆由他公平判断。荷鲁斯推倒了泰丰黑暗的皇朝,继先人之位,仍为人间的君主,后亦归地府为父王之臣。唯有艾西斯最荣耀。她在人间为地母,为繁殖女神;在冥府为死国之后,仍辅佐欧西里斯处理国政;在天则为神之后。荣耀的室女座,就是她所在的星座。

照古埃及人的说法,艾西斯的丈夫欧西里斯,在天上也有他的星座,这便是前边已经说过的狮子座。因为古代的埃及,以凶猛的狮子为他们的公义之神的圣兽,所有埃及的纪念碑,都喜欢以狮头为修饰。还有一层,埃及人的耕田,全靠尼罗河水一年一度的泛滥,灌溉他们的田亩;而狮子座的出现,又恰可是尼罗河水涨的征象,因此他们就指定这个星座做曾经沉溺于尼罗河里多时的欧西里斯的座位。大家都知道埃及以金字塔着名于世;而大金字塔的附近,都屹立着一个人首狮身的怪物,做帝王坟墓的守卫。照埃及的看法,这个怪物是欧西里斯和艾西斯他们俩的合体,怪物的上面是个美人,象征艾西斯,它的下部是狮身,象征欧西里斯。

古代一个天文家,曾经给我们传述一个故事,他说:我们的贤淑仁德的室女,当万人皆善的黄金时代,曾经活在人间,人们称她为公义。及至世界堕落到黄铜时代,室女深滋不悦,因此打造了挟仇劫掠的刀剑。古代星图的绘画者,也许受了这个故事的暗示,就把室女画成一手执钢刀,一手持天秤,评量世人善恶的女像。这和埃及古时的信仰,并无冲突,因为在他们的宗教上,艾西斯一方面为辅佐死国之君审判死者的女神,同时又为战争的女神。

然而大多数人都认定天空的室女,为收获的象征,她手抱的麦穗,便是凭证。所以自从很古远的时代,就称呼她作“麦田的女郎”。英吉利族的祖先盎格罗·萨克逊族,说她是他们的农业女神美丹(Maeden)。英国至今仍流传着一种风俗,收割完了之后,就把最末后割的一束禾穗,束成一个草人,当作收获女神像,用马车载着,所有收割的农人,都恭敬地簇拥着送到家里的谷仓。

室女座为几十颗三等以下的明星构成,其中最光明的主星叫作角宿一,西方叫作“斯皮卡”(splca),这个字即麦穗之义,盖她在室女座的地位,适当室女手持的麦穗上,如一茎麦苗,因此得名。此外星女座中还有颗光度仅次于角宿一的亮星,距角宿一约北十度,是颗有趣的双星。单讲室女的主星角宿一,它是一颗光辉皎洁的一等星。在宇宙的二十颗大明星中,它的位次在第十五位,虽然光度稍亚于牧夫座的主星大角,可是仍不失为继大角而出的惹人注目的大明星。因此人称角宿一为室女的珍饰。室女的外衣很珍贵,她上面散布着无数的星辰,可惜常人的肉眼,不能欣赏。

角宿一出现的地方,在正东稍偏南。每逢大角出现了约一小时之后,它就在东边的天际线吐放银白的光芒,吸引人的视线了。要观察它,最好在早春之月,此时天界的东南角,没有一颗明星可以和它争光,也许因为这个缘故,埃及人叫它作“孤寂者”。在三月中旬,夜后八时与九时之间,我们就见它放出皎白的光芒,炫观者之目,至四月之初,太阳在西山没落未几,它就出现。以后一直到五月,都在夜空的东方,占最显耀的地位。六七月间短促的夏夜,我们见它冉冉由东北向西南移动,但交了八月,仅入夜十时,它便沉于天际线下,以后在天界的时间,愈缩愈短,至十月之时,太阳一落,它也跟着沉没,故此冬季期内,我们不大容易见到它,由十一月至次年一月这个期间,在黄昏至半夜之间,可以见它若干时。但是它在天空所行的路线很长,因为它的位置在天球赤道稍南,就是走到了它的路程的最高点,仍须再经一半时候才走得到中天。它要走五个钟头才走得到它的最高点,走到西南方的天际线,也需要同样的时间,故此它不像别的明星如大角、毕宿五之类,有时一瞥即逝。一年之中,唯有十月之夜完全看不到它而已。这是因为太阳在十月刚走入室女宫,它的光辉遂为太阳所掩。

角宿一与大角五帝座一和猎犬座的勾陈一(CorCaroli)四星,形成一个占空间约五十度的大钻石形,人称为“室女座的钻石”(TheDiamondofVirgo,或名处女的钻石),与南方海豚座的钻石形可谓相辉映成趣。角宿一、大角星与室女之夫狮子座的五帝座一又构成一个光华夺目的三角形;与东南的心宿二及大角星又复鼎足而三,形成一个更大的三角。这都是天界的奇观,在南方的天空中,差不多把下界的群生的眼睛迷眩了。

室女座恰是黄道上的第七个星座,是为黄道第六宫,人称为“室女宫”,太阳由九月十四日起进入室女宫。因为她在天空占地甚广,太阳在界内要走四十三天才走得完。直到十月之末才离开室女座而移入赤道南的天秤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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