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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癸酉年

云客新斋即事

朱栏倒影入沦涟,片石疏花位置妍。花外小楼堆烛泪,柳边低舫载茶烟。绿牕莺度幽堪画,绮阁人登望若仙。应榜卧轩为六忆,银墙粘遍薛涛笺。

布几安牕物色新,卷帘三面碧粼粼。暂依泥水潜奇士,别置山堂望美人。元直交游谁是客,士衡兄弟自相邻。频闻歌调干云响,鲜洁长梁未有尘。

送友人同游岳寺以昨醉为辞戏柬促之

礼佛无妨带宿酲,定知开士不容嗔。侬耽早韭卿耽妇,等是周颙一辈人。

如意词

累珠歌拍与诗笺,纤手拈来定可怜。娇靥乍看杯影里,薄妆宜在烛花前。三年恶梦供欢话,几夕清吟耐独眠。历尽笑啼长作伴,热心唯有博山烟。

绣佛词

绀黛明金月面开,夜来针指绣如来。持花可为王摩诘,度曲曾随穆善才。无数粉痕沾贝叶,几重心宇印香灰。关情蓦听鹦哥语,掣破经声笑脸回。

题赠陈元亮别业

贵游谁解厌繁华,独傍烟林数暮鸦。二顷松篁非负郭,一船书画便浮家。妻陪晚食亲烧笋,客救朝酲代泼茶。自是幽怀清比玉,闲情一赋不为瑕。

沈郎索赠

琴理幽玄奕旨微,风流多艺沈元机。红裈锦带清言去,散髻斜簪薄醉归。石黛妾教呵冻笔,金彄婢与瀹春旗。歌儿度亲裁尽曲,按到关情色已飞。

休文臂瘦觉清寒,影似垂杨气比兰。射雉顿令贞妇笑,骑羊真作壁人看。尽夸落笔言堪市,为伴当垆色可餐。传语太冲休挟弹,只凭三赋友潘安。

苦宂兼叹失仆

春残未有醉工夫,尘宂何曾半日无。伴客茶浆真水厄,欠人书牍似金逋。应门妄想林宗辈,恋主惭无颖士奴。茗事亲操差不恶,蒲葵扇子竹根炉。

题寻梦图为云客赋

记得萧郎注目初,一枝琼树上红氍。游春梦不收罗荐,真色人宜入画图。家字针神推手爪,幼餐沉水透肌肤,重来顾曲堂前过,试问如今技痒无。

房老传诗自弱龄,檀郎开出巧心灵。歌中度意当场笑,舞隙酬言隔座听。秋女自来神女梦,薛王翻笑寿王醒。难忘眼色初匀处,尽谱前踪到画屏。

第一妍词第一姝,如今都作案头书。骊珠剩训雕笼鸟,茜袖闲挥插架鱼。眉翠略同诗点染,唇红微有墨沾濡。生香活色天真态,尚恐龙眠画未如。

生辰曲

画檐鹊响报新晴,鬓朵初镌玉叶成。绣佛像前同下拜,泥金经尾独签名。红蛛缒镜知添喜,白鸽开笼看放生。笑说口脂休更赠,十年年减是莺莺。

弄环年纪早相怜,绿叶成阴色韵全。休说蔗甘分首尾,已知蜜味满中边。单衫覆酒香难浣,低髻围花暑不蔫。应是慧根薰染久,玉池吹气比青莲。

一种浓芬与素姿,漳兰茉莉可同时。茗藜瀹汁销红唾,蕉葛裁衫透雪肌。胜翦小桃烦女弟,扇围修竹赠邻姬。无将汤饼何朗试,但勿当筵唤饼师。

云客堂中夜集

疏烛晶莹漏点长,了无残暑到处堂。檐前过雨闻清溜,幙后回风出异香。几夕襟情留共醉,半年诗语待相商。奚奴晓惯闲风味,先拂吴笺置笔床。

把臂欣逢旧饮徒,携茶花底听吴歈。难甘茉莉为莲胜,暂署苹婆作荔奴。向月吹弹铿碎玉,入云歌字贯明珠。帘间定有中丞按,布鼓雷门许过无。

澄江病疟口占

茶瓜欲禁渴何能,问疾人来使疾增。医技渐穷翻作态,奴劳略效便相矜。残诗迷罔何时续,试牍麄狂岂暇誊。归去不妨番本草,药炉声里伴秋灯。

秋霖才过市成渠,泥屐声中掩户居。搘枕静听宵啮鼠,临池频放午餐鱼。酒馋恕取能赊店,金尽惭逢易买书。幸有小船通榻下,觅劳文笔券骑驴。

晚凉即事

金堂倦绣出花阴,残线犹拖插髻针。鸳枕浪纹侵粉颊,雀炉烟穗袅衣襟。月窥衾簟秋初冷,露湿盘筵夜渐深。欢笑语连悲咽语,卸头忘却换犀簪。

屏帷低护浴房凉,珍重为卿治一汤。酒力不禁负侍女,药方新忌报厨娘。银匙滑泻鸡头肉,锁帐燶氲佛手香。为爱月牕秋树影,不教持烛暗归房。

寄赠孝先子巨锺陵秋试

遥想吟驴兀瘦尻,半山亭下竹鞭敲。搜将险句天心破,读遍闲书佛脚抛。酒得深情非属量,士存神赏不因交。终军自决西游事,肯向君平问卦爻。

画船歌舞日西东,过眼云烟过耳风。奇士剧谭聊扪虱,男儿低首暂雕虫。投刀立见千牛解,落笔真令万马空。灵运更推谁作佛,一生惟许阿连同。

巨生扇底系一佛柑似枣许大颇讶其触手太柔迫视之则闺人所制也缝以黄绢贮以麝尘纤指扶疏屈伸多态不啻酷肖而已欢喜赞叹为缀二诗

指月拈花尽宛然,犹嫌相好未完全。(如来三十二相八十兜罗。)如今更觉针神巧,软似兜罗一样绵。(兜罗绵手见楞严经。)线缕针锋总法身,如来早已鉴精勤。为披千佛题名记,屈指于郎第几人。

试后归舟杂兴

出院身轻笑解縧,茶炉书市独游遨。童窥米尽慵愈甚,客觉瓶空饮不豪。摘去旋生新白发,赎来重典旧蓝袍。频年自笑干时拙,博得江城就蟹螯。

移樯柳外游鸣蜩,自课抄书日几条。地主赠行虾与扇,船丁炊具蛙为瓢。频煎疟药承新露,欲泼真茶竣早潮。俗客不来幽事办,病夫无意动归桡。

舟行书所见

一溪烟柳自阴森,落照斜明屋角金。果实带生趋晓市,禾苗忍死待秋霖。庸医入座摊经诀,宦女离村换语音。独有客衣寒未赎,临风愁听晚来砧。

竟月愁眉始一伸,乍亲烟水离嚣尘。柳桥日淡闻黄鸟,荻浦潮回举白鳞。云树总为诗送料,溪山翻与画传神。此中可卜诛茅地,那得张融与结邻。(陆惠晓与张融比居,其间有池及柳,名交让柳。)

予不与秋试寓止荒僻中秋前二日孝先仁令叔洌携具过存饮谈良久即事题赠

一架藤花偃卧深,到门双骑有铃音。懒为薄俗牢骚面,喜见文人整暇心。(时诸君三试未毕。)顾曲可曾妨快饮,穷经从未废闲吟。诸君俗事骎骎逼,未必茱萸得共簪。

此日为欢亦一奇,暂休文战即追随。穷途裹饭存风谊,令节题糕补旧诗。得士骚坛须互赠,(予兄弟因孝先得交仁令,)论文狂社敢阿私。知君器量汪汪者,不赋寒郊旷荡词。

端己弢仲斋头谈诗听曲把酒焚香之乐可计日待也先成一诗以坚来约并呈孝先时秋试甫竣

每坐高斋夕阳到,愁悰诗字互相商。清歌听久蛾投烛,家酿尝新蟹就餹。鲭鲊秘传醒酒诀,荔松添撰和香方。如今喜弛交谈禁,定许狂俦尽意狂。

病疝自遣

独客秋闲病思孤,隔牕幽草覆啼蛄。诗书枕畔支歌案,山水床前展画图。频视篆香知刻漏,偶敲方响代传呼。侍儿叶戏躭清昼,拟买红藤代汝扶。

却笑痴姬问卜忙,爱闲躭睡病无妨。端详实理非茶罪,冒滥虚名是色荒。妙友清言如上药,稗官闲读得奇方。风流未负重阳处,并采茱萸入饮汤。

饮兴游心与病争,矮屏初摺见秋晴。瓶分花影看无厌,药渍醇醪醉有名。豉法近从开士写,茶香先遣侍儿评。青娥乍见蹒跚态,笑咏陶诗谑长卿。

孝先弢仲过存病榻携具为欢予於枕上劝酬笑谈弥日乐而咏之

不有朋欢眼尚青,寒栖谁念影竛跰。药从名士量泉煮,诗愧幽人裹饭听。时近瓶笙砭俗耳,好依岩石画羸形。病来翻喜游踪密,卧席何妨已见经。

洒轮药臼气相兼,醉国新移近黑甜。斗室荫浓蕉欲剪,隐囊香淡菊堪添。诗颜较比行吟瘦,觞政翻因卧治严。任客去来俱枕上,不求因醉恕陶潜。

闲述

一迳松声几菊丛,穷楼风味未全穷。买泉试点秋茶绿,僦骑停看晚树红。非睡即游铅椠少,吊归兼醉锦囊空。(是日赴世母襄事。)残编更把东轩烛,牛背斜阳读未终。

补前杂遗三章

病骨真成验两方,呻吟灯背和啼螀。凝尘落叶无妻院,乱帙残香独客床。附赘不嫌如巨瓠,徒痈安忍累枯肠。唯应三复南华语,鉴井跰跹是药王。

钝根端不受针砭,抛掷秋光病久淹。晚叶倚风敲暗牖,寒光依月写空帘。卧成小赋酬书架,(杨炯。)暗诵佳铭赠药奁。(鲍照。)敢议登临山水事,几时行散到茅檐。

旋起经行旋醉眠,已拚萧澹送余年。留宾晚食烹初韭,听妾长斋读妙莲。法雨洒除疮有祟,(袁晁事。)尘情割尽病成仙。(孙思邈恶疾论。)从今云粉何须服,止学天台白骨禅。

甲戌年小祥之后,勉复弄笔

梦游十二首

消魂径路怕城南,落拓微行倚半酣。门外春风虽谩骂,帘前道蕴许清淡。无妻奉倩身还冷,多妾哀骀分自惭。(事见南华。)但请出为妆阁隶,炷香调黛事粗谙。

来时笑靥最堪怜,捧到银台蜡照边。桃叶久传修楔约,菊花才插定情筵。狂心上眼抛杯筯,娇语娱肠胜管弦。女伴是欢还是妒,频频私听小屏前。

心中人教掌中怜,不羡微之得事先。赵姊丰容工泥夜,徐娘情味胜雏年。清欢无睡非茶力,羞颊微赪似酒妍。韵胜不妨香略晚,故陪霜菊到尊前。

胡床移近矮牕横,月色须安脸上明。连夕不来端负我,此时何可再无卿。真同天士成三个,顿令人间有四并。相对只消香共茗,半宵残福折书生。

讳言识字拟瞒人,却见诗笺窃睨频。春病已闻强半减,酒情应有数分真。舞筵欢处慵抬眼,歌调凄时暗动唇。心事自温颜自冷,始知娇笑不如颦。

惆怅双螯不共持,每年今月是斋期。霜前白菊如卿淡,(司空图词:夕阳无言人淡如菊。)闰後黄杨类我痴。(年闰八月。)幸有片时同笑赏,不堪长日独愁思。余觞更劝欢娘尽,要见红潮上脸时。

何处堪藏物外姿,水寒花洁始相宜。阑前戏为鱼投饵,镜里闲看鸟度枝。雨後焚香吟字母,晴秋操贽礼琴师。鸾飘凤泊知无限,换得幽楼胜往时。

不是来追便往寻,欢愁时刻报知音。新妆点染春游早,薄醉留连夜语深。但有玉人长照眼,更无尘务暂经心。南塘涨水弥弥绿,与荡兰舟一快临。

曾下幽房窣地帘,绣筐香笼恣窥觇。重台莲瓣弓三寸,七出菱花镜一奁。曲本偶藏花样小,饼茶看剩啮痕纤。罗巾袖口葳蕤钥,收拾情踪自戒严。

晓日波纹漾镜台,玲珑牕户压池开。钩帘远见孤村树,扫叶全呈一砌苔。姊寄锡瓶缄茗去,婢携银合饷花来。欢边事事供诗本,解味闲情不费才。

青鸟心忙未敢催,频频犹自怕人疑。明知炙盏烧灯久,无奈熏衣理鬓迟。良夜不甘闲处醉,美人须看月中姿。来时东向西归去,只有清光与面随。

小阑干外上轻舟,比舍无人见出游。香茗便携妆箧去,瓶铛原属榜人收。霜郊缟素鲜清晓,木叶丹黄绘晚秋。绣被鄂君仍眺赏,蓬牕新署远山楼。

绝句四首

佳期无奈锁严城,灯火牕扉望里明。难把玉人心事诉,监门不是古侯赢。

池边五嫂笑相呼,问要鱼羹契也无。便信船中有桃叶,只因持楫是官奴。

卫玠肌肤杜牧神,谢娘诸弟各清真。(道韫自言群从兄弟,则有封胡羯末。)肯沿绿帻庖人例,人主当筵问主人。(用董偃事实,蔡攸对徽宗语。)

出没狂踪数日迷,传讹新事惑深闺。三姨误受君王谑,不道人间有达奚。

续游十二首

又到尊前一笑同,履綦经月断过从。难凭妒女违心语,便策良媒冒险功。独夜有时来好梦,欢筵无暇诉愁衷。火灯鉴妾丹诚在,一掷全呈六博红。

浪说鸧鶶疗妒方,笑他邢尹互迷藏。神仙底事私奇服,(上元夫人。)姊妹犹然忌体香。团扇风流何预嫂,绿翘冤抑况无郎。能将栀子连诗赠,只有徐娘与谢娘。(见玉台新咏。)

斜背灯光笑眼抛,铜炉酒响汤明胶。柔肠拚与冠缨断,密绪原先履舄交。傅母殷勤心劝进,侍儿佻达语含嘲。此时何止看花宴,旷荡狂情似孟郊。

银墙朱卢碧铜铺,个是清溪最小姑。红豆数来夸记曲,熏笼立上试轻躯。羞看董偃庖人服,笑许陈遵侍婢扶。清月照人香雾里,凭谁为写夜游图。

细吐微词缓劝酬,口脂香暖流银瓯。杯行醉按红酥手,烛灭狂探软玉钩。出浴睡容梳薄鬓,下帷灯影照含羞。此身合属书生未,记取金梭莫再投。

独赴非烟折柬招,房栊楚楚径萧萧。茶炉活火添香炷,菊盎微泉上纸条。夜宴过秋方渐永,卯酣经午未全消。传卿月下为欢诀,小憩黄昏坐彻宵。

华筵烛臭恼娇娆,茗碗持听月底箫。清露压衣沾暗麝,凉风吹颊散红潮。佛珠久换金缠臂,鬬草新输玉系腰。邻女近裁鞾样浅,月明相唤走红桥。

严城间阻梦魂通,小市门东更向东。翦烛寄声书草草,背灯弹泪去悤悤。花繁竹暗应迷路,蝶趁莺梢有便风。梅蕊胆缾看渐减,每朝分插到钗丛。

秋扇轻将屈戌敲,小楼牕槛在花梢。绣成枝上将雏鸟,画出花阴捕蝶猫。余语未终嗔姊到,艳词新记妮人钞。偶因背痒闲相就,愿乞神仙手一搔。

矮榻幽窗一架书,到来闲适似吾庐。银瓶酒候知寒暖,石鼎茶声辨疾徐。却月晕眉看婢写,斜阳唏发替郎梳。情踪不似阶前叶,肯到秋来日渐竦。

矜严入座暗心通,酒力难催赛艳红。睡起髻鬟欹玉燕,欢余灯烬绽金虫。来时夜色霜千瓦,归路寒辉月一弓。有约试香还再到,抱衾先与覆熏笼。(十月二日试香,见张功甫赏心乐事。)

清夜能游必慧人,泪垂红烛意堪亲。纸牕窄槛通新月,细蕊竦花验小春。戏掐枣膏添麝火,暗拈瓜子记杯巡。相思怨绝诗难写,却爱弹丝诉得真。

赋得别梦依依到谢家八首

名花偏作隔墙枝,爱影怜声入手迟。门第敢言非道藴,才情端喜是芳姿。桃边未许裙题字(子敬事),栁下曾将带乞诗。今日眼波微动处,半通商略半矜持。

惊喜冰颜一笑开,投梭时节已怜才。持裙暂肯临风住,剗袜还期映月来。沉水待烘欢夕座,真茶留瀹到时杯。书生金石心肠在,不借裁诗十字媒。

月照幽期分外圆,无才愁赋定情篇。引开笑语欢初洽,逼出风情态转妍。略晓管弦嗔姊荐,乍回灯影恣人怜。狂生浪说心如渴,却到良宵不肯眠。

内家来看晓妆成,坐次推排让客卿。记到竹林曾识面,为翻花样久知名。语音略别东西宅,梳掠无分内外城。敢道向郎恩分浅,同群女伴尚关情。

天壤王郎嗜好奇,能将野鹜压家鸡。花前密咒添香火,酒後柔肠著絮泥。宋祎昔为金谷女,绛仙曾是玉工妻。无妨暂属尘凡对,不过才人定也迷。

朱箔纱空画舫轻,月明波上载卿卿。尊前绰约身如燕,帐底蒙胧语是莺。绛烛婢吹香未烬,卖花人唤梦初惊。颓鬟未拢凭栏久,偶爱跳鱼拨剌声。

为有冲烟犯月郎,矜严标格渐成狂。何当白玉莲花盏,更带红鸾冶袖香。慧绝眼波频送语,喜来巾帔总飘扬。温柔乡里留欢住,不放情人到醉乡。(唐时戚里有令女人以手掬酒饮之,谓白玉莲花盏,见北梦琐言,因戏用之。)

爱咏无题定有题,宋墙东畔谢楼西。封来泪点红犹湿,剪後香丝绿未齐。共被拥将宜主暖,闲床抛得阿侯啼。风流韵事堪描处,却到含毫思转迷。

别有所赠一首用前迷字韵

握臂登楼去却梯,乍谙情事齿还低。孀姝曲巷新名左,(寡妇左阿君,见陈遵传。)国艳扁舟旧姓西。(他年一舸鸱夷去,应记侬家旧姓西。)髹鬓黑光全似镜,莲钩粉底不沾泥。端详烛下分明甚,不是看花醉眼迷。

即夕口占绝句十二首

裾飘屧响到寺墀,便遣萧郎不自持。天分未容人彷佛,酒边风味烛边姿。

橄榄回甘沁齿牙,酒阑频嗅小梅花。悬知袖口罗巾上,乘却龙团一饼茶。

鸳被宽裁绣越罗,莲枝花样锦团窠。误教侍女熏龙脑,摺向闲床一月多。

睡情何处不相关,合度农纤语等闲。枕上不妨频转侧,柔腰偏解逐人弯。

斗帐香篝不漏烟,睡鞵暖窄困春眼。教郎被底摩挲过,忽见红帮露枕边。

梦回酒渴破漳柑,十月霜轻尚带酸。生受玉人绵样手,为郎频熨指尖寒。

夜静莺哥叫隔屏,鬓香微嗅醉初醒。偶然枕上哦诗就,唤觉如花念与听。

青鸟丁甯辨色归,为贪清语梦来迟。蒙胧倦睫开还闭,已是红牕日照时。

揽衣初起髻鬟倾,翠凤离披画不成。梳洗不妨停一刻,乱头时节最倾城。

磬口黄梅饷内家,明围暗压鬬横斜。水仙独向钗头颤,第一人宜第一花。

鬓影松松髻影低,镜中看镜掠初齐。金蝉玉燕都嫌俗,单插暹罗旧密犀。

细楷香囊画睡鸳,来时曾记枕前安。传声为遣郎收拾,莫与兰闺女伴看。

杪冬即事

曲宴偏宜素霰飘,一觞冬莫慰无聊。浓香衾枕寒偎鸭,炽炭房栊暖卸貂。谢女厌称风柳絮,王郎真见雪芭蕉。(今年寒少,旧绿不凋,微雪染之,宛如右丞画中风味)垂帘尽日慵梳掠,预为严妆怯岁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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