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孙朝阳在听到前面报自己的名字准备上台的时候,才见李逸凡一袭汉服背着一把七弦古琴推开门走了进来。
“额滴老天爷啊,你终于到了。”孙朝阳满脸堆笑的迎上前去。“我这等的黄花菜都凉了……”
“我听你不是要上台了么?”李逸凡用手抵住冲过来的孙朝阳。“干什么你,离我远点儿。”
“你知不知道那个女爷们儿已经生气了,迟到了这么久。”
“哪个女爷们儿啊?”李逸凡慢条斯理的把背上的古琴摘下来摆到桌子上放好,轻轻的擦拭着。
“还能有谁啊?”孙朝阳的眼睛突然被桌上的古琴吸引住了。“这是……太古遗音?”他使劲儿的揉了揉眼睛,有点难以置信的道。
“我说你小子不简单啊,这琴都能拿来?说说,怎么说服中央音乐学院的那帮老学究的?”
“胡说什么?你仔细看看,这是太古遗音么?”李逸凡指了指古琴边缘的四个古形篆字。
“上古遗音?”孙朝阳费了好大劲儿才认出来,然后他怔怔的看了李逸凡好半天,突然冒出一句“切,原来是仿冒品啊,我还以为是真货呢,小李子,你的品位是越来越低了。”
“下面有请高一一班的孙朝阳同学,表演街舞‘动感地带’。”前台清晰传来张竹梅那独特而又清亮的嗓音。
“赶快滚上去表演,到你了。”
“噢噢,那个,等我下来再跟你细说啊。”孙朝阳匆忙的说了一句,然后就转过身直奔前台了。
而这时,前面的音箱中已经开始放歌了,非常劲爆的dj嗨曲。
刺耳嘈杂的金属音乐让李逸凡稍微怔了怔,随后他也是无奈的把擦好的古琴重新盖好,找了个椅子坐下,闭目养神起来。
“李逸凡你不去前面看看么?很热闹的,没想到孙朝阳看起来不着调,跳舞跳得那么好啊。”也许是站的有些乏了,张竹梅突然回到了后天,一眼就看到了在椅子上假寐的李逸凡。
“很正常,那个家伙的舞蹈我从小看到大,今儿这对于他来说,小意思啦。”李逸凡听到来人的声音,却并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甚至连闭着的眼睛都没有睁开。
“我是打扰到你了么?”张竹梅看李逸凡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甚至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不禁一阵气恼,不过在看到后者那不停晃动的手指后,又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事,已经差不多了。”李逸凡突然睁开眼睛,把凑上来的张竹梅吓了一跳。
“张……老师,哦不,班导,您这是干嘛?”
“额,没……没什么。”张竹梅的眼睛一接触到李逸凡的眼神,整个人立马就直了起来。“我刚见你头上有根白头发,凑近了一看才发现是看错了。”然后,她心虚的转过身,双颊难以控制的红了红。
“那个……我去前面先看看。你,你也好好准备着,估计很快就到你了。”
“什么情况啊?”李逸凡盯着班导慌乱的背影,不由得浮想联翩。
“高一一班的李逸凡,下个节目到你了,准备。”后台的大门突然被推开,露出一个留着蘑菇头的娃娃脸。
“哦,明白了。”李逸凡打量了一下空荡荡的四周,不由得有些自嘲。“恐怕这后台的更换室内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唉,少年老成,要不得啊。”
“下面有请高一一班的李逸凡为我们带来古琴曲《高山流水》。”
主持人的话刚说完,台下已经有好几个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李逸凡?就是在开学时候那个胖揍了冯劲男那两个人的其中一个么?”一个面容阴柔的少年微微向后靠,向旁边坐着的人轻声问道。
“回楚少的话,确实是他。”一个贼眉鼠眼的少年立刻回应道。“听说开学这么久了,这个家伙从来没有完整的上过一天课,教务部的那些领导都已经暴怒了,他可是名人呐……”
“哦?那倒是有意思了……”姓楚的少年对小弟的话语不可置否,明显是不怎么相信。
“《高山流水》?”台幕后面一个白净的少年紧了紧手中的翠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用古琴弹《高山流水》?什么时候学校出了这么一号人物?”一个有些婴儿肥的女孩儿盯着渐渐拉开的红布,若有所思。
“《高山流水》?”孙朝阳懒散的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上,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神采。“觅知音么?这儿会有你的知音么?”
“筝筝筝筝……”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原本轰躁的礼堂顿时安静下来。
红幕拉开,便见舞台的中央盘腿坐着一个身着汉服的少年郎,腿上放一把一米多长的古琴,两只手轻巧的拨弄着上面的琴弦。
“好俊俏的儿郎。”看清李逸凡的样貌时,下面的人都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琴音渐显高亢,清脆悦耳,震人心脾。
“好高明的技法。”楚姓少年直愣愣的盯着上面已经开始显出癫狂神色的李逸凡,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查,给我使劲儿查这小子的身份,如此年纪能在古琴上有如此高的造诣,绝不可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即便他再天才……”
“是是是……”那个尖嘴猴腮的少年急忙应和道。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现……现在?”
“废尼玛话,劳资像是在跟你开玩笑么?”楚姓少年直接一巴掌摔在小弟的脸上。
“可是楚少,可是现在还在晚会……”
“晚泥煤的会。”楚姓少年又是一巴掌甩出。“你只需要听我的命令做事就行了,懂么?你只是楚家的一条狗,懂么?如果狗不再听话,不再忠诚了,那也没有必要再活下去了,懂么?”楚姓少年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威胁道。
“是,我这就去,我这就去。”尖嘴猴腮的少年眼中闪过屈愤的目光,无奈的离席而去。
“哼,狗奴才。”楚姓少年自然是捕捉到了小弟离去时的那一丝怨毒的目光,心中不喜,不由的咒骂道。
不过很快的,他就把目光调回到李逸凡的身上,阴冷而不带一丝感情。“李逸凡,你不简单也很危险,我能感觉得到。放心,我会查清楚一切的,到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琴音已到了高潮部分,随着琴音,在场的所有人眼前都仿佛展开了一幅宏大的画面。
有山有水,蓝天白云,巍峨的高山之上端坐着一人双手环琴,醉人心脾的琴音伴随着山间顺流而下的瀑布“哗哗”声倾泻而出……
“大自然之境,俞伯牙……”台下几个精通音律的人相互对视着,各自眼中尽是浓浓的难以置信。
张竹梅已经惊呆了,她从来没有听过如此美妙的曲子,一双好看的大眼睛中满是迷醉,看向李逸凡的眼神中更显柔和。“真的,很帅啊。”
“知音,他在找知音么?”一个坐在后排的清秀少年缓缓抬头,喃喃自语。“屹立于高山之巅俯瞰时间,我品出了你内心的孤独,高处不胜寒。”
“高山流水,轻灵致境,飘渺虚幻,你到底在隐藏着什么?”楚姓少年眼中闪过让人看不懂的神光,语气阴冷,嘴角更是掠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我会查清楚。”
“你的高山流水少了一样东西,却也多了一样东西。李逸凡,你究竟是什么人?”幕后攥着翠竹绿箫的少年双目迷离,仅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细语。
“观琴而知人心,好想读懂你。”一个绝美的女孩儿盯着李逸凡的身影,眼中满是惊喜。“本姑娘意已绝,非要你做我的男朋友。”
……
一曲终了,却是让人有一种绕梁三日的感觉,观众席上鸦雀无声,他们似乎在回味,似乎觉得那琴音并未远去。
同样的,李逸凡也没有睁开眼睛,似是在回想着什么。
良久,掌声如潮,声如雷动,似是要掀翻这礼堂的屋顶。
“弹得好,再来一个……”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儿,然后所有人都跟着只剩下了同一句话。
“再来一个……”
李逸凡却对这漫天的赞赏置若罔闻,只是自顾自的站起身来,抱起古琴朝着台下深深一躬,就往后台走去。
到了后台,迎面就撞上了正要出去主持的张竹梅,李逸凡有些不好意思。“张老师,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弹得不错嘛。”张竹梅极力的掩饰着脸上的绯红。“为我们班儿争光了,不错不错。”
“诶?不得不说啊,你穿着古装的样子挺潇洒的嘛。”
“哦?是吗?”李逸凡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张老师,如果接下来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想请假。”
“又要请假?”张竹梅的脸上立马由晴转阴。“你说说你这都是第几次了?李逸凡,你是学生,学生就要以学业为重,你说说你啊,老是想着法儿的逃课,这哪儿行啊?你这不是那你父母的钱当儿戏么?”张竹梅恨铁不成钢的道。
“我真有急事儿,您通融通融?”李逸凡嬉皮笑脸的晃了晃张竹梅的胳膊。
“急事儿?”张竹梅的脸上突然扬起一抹戏谑的笑意。“那到底是什么急事儿啊?给我说说,然后我再视情况给你批假。”
“额……”李逸凡顿时满头黑线,开始搜肠刮肚的找起事儿来。
“张老师,您看您今儿个这么漂亮是吧……”
“打住,别来这一套。”张竹梅直接挥手打断李逸凡话。“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你有什么急事,别想踏出这个学校半步。”
“您不是还要上台去主持么?难不成您今天还能对我寸步不离啊?”李逸凡见张竹梅不肯放自己,索性心下一横,直接从侧面威胁道。
“好你个臭小子,都敢威胁我了?”
“不……”李逸凡的脸上闪过一阵难色。“我这不是在跟您商量么?”
“你这是商量的态度么?目无尊长,你怎么做学生的?”
“张老师……我。”
“说过多多少次了,要叫我……”
“班导或者班主任。”李逸凡无力的辩驳着。“今儿学校又不上课,您这是干嘛呀?”
“提前声明,这是最后一次,接下来给我乖乖地好好上课。”张竹梅看着李逸凡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心肠突然一软,却是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ok,ok,您还信不过我么?”李逸凡利索的把古琴重新用白布包好,拉开门就往外跑。
“诶,你慢着点儿,别摔着。”张竹梅无奈的捂着额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总而言之,她是对她们班上这两个刺头活宝彻底无语了。
一路小跑着出了校门,李逸凡脸上的笑容瞬间转冷。
“逸凡,好久不见……”
“何小天,你怎么在这儿?”看着斜靠在墙根儿吸烟的男子,李逸凡诧异不已。
“小凡,有人在查你的底。”何小天把手里的烟蒂扔掉,四下打量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之后,谨慎的说道。
“什么?”李逸凡心中突然的咯噔一下,大惊失色。“何大哥,你知不知道是谁?”
“你别这么激动,怎么的,看你这样子是如果知道了对方是谁还要喊打喊杀不成?”何小天捕捉到李逸凡眼中一闪即逝的杀机,心头不禁一阵发虚。
“如果真的知道对方是谁,倒也不是不可以……”
李逸凡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接把何小天震得面无人色。
“喂,小凡,你要冷静啊,这是龙城,不是京城。”
“我说说而已,你还当真呢?”李逸凡抛给何小天一个不屑的眼神之后,不依不饶的问道。“知道是谁在查我么?”
“我也是听身边的一个小弟偶然说起的。”何小天沉吟片刻,才继续说道。“听说对方是楚家管家的一个远方亲戚……”
“楚家?”李逸凡眼瞳骤然一缩。“哪个楚家?”
“还能有哪个楚家?华西就一个楚家吧?”
“是有楚朝歌、楚暮宇的楚家么?”
“嗯,是啊,听说那两个人是楚家的后起之秀呢,而且楚暮宇就在华西第一中学……”何小天侃侃而谈,却不见李逸凡的眼神越来越冷。
“行了,何大哥,您不用多说了。”李逸凡突然出声打断。“过段时间我会往你的龙帮扔一个人过去,你替我好好操练他一顿。”
“……”何小天竟发现自己无言以对。这思维跳跃性也未免有些太强了吧,一个话题还没有谈完呢好不好。
“小凡,你待会儿有空么?”何小天闷了半晌终于憋出一句不着调的话。
“嗯,倒是没什么事儿。何大哥,您有什么事儿么?”
“没什么,只是咱们兄弟也老久不见了,哥哥请你喝酒怎么样?”
“喝酒哇……”李逸凡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白的啤的?”
“你能喝啥,咱就喝啥。”何小天大笑道。
“你确定?”
“当然。”
“大丈夫一言既出……”
“快马一鞭。”
“那好,走起。”
“哈啊?”何小天突然反应过来。“我怎么感觉我被你带沟儿里去了?”
“何大哥,您看您这话说的,做兄弟的能害叨您么?你车在哪儿?让我过过隐。”
……
到家里换了一身儿衣服,李逸凡就开车拉着何小天直奔有“龙城不夜城”之称的龙豪国际。
“你小子这是要坑爹的节奏啊。”
何小天看着金碧辉煌的龙豪国际大酒店,心中有些发虚。“龙城的煤矿再怎么值钱也不应该建造这么辉煌的产业啊,奢华程度就连京城八大族手下的五星、七星酒店都比之不足,没有底线,丝毫没有敬畏之心的人或物通常都不会存活多长时间。”
“地方是好地方,只不过建错了地方罢了。”李逸凡眯眼打量着面前这座奢华辉煌的巨大建筑,心中嘲讽不已。
“等等……”何小天急忙拉住往里面走的李逸凡。“谁请客先搞搞清楚。”
“那还说什么,我是小的,当然我请大哥。”李逸凡的眼中闪着狡猾的光芒。“我请客,你掏钱。”
“啊?”何小天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已经没有了李一帆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