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水与火的考量
“嘉嘉，你跟妈妈说说，是不是和周毅吵架了？”郝嘉的母亲尚新梅轻轻地推开郝嘉的房门，看到朋朋睡着了，就走上前去，尽量语气温和地问着。
“妈，你怎么又来了，你快睡觉吧。”郝嘉正侧躺在床上轻轻地拍着朋朋的背。
尚新梅说道，“嘉嘉，你得跟妈说实话，要是吵架了，你就主动点儿，认个错儿，没什么难的。”
“妈，你看你……”郝嘉下了床，穿上拖鞋，把自己的母亲推到门外，随手关上了房门。
走到客厅，郝嘉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水，一饮而尽。
“嘉嘉，你说句话。要是你开不了口，妈替你说去。”尚新梅站在郝嘉旁边，一脸的焦急。
“妈，没吵架，放心吧。”郝嘉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说吵就吵啊，你就省省心吧。”
“哎呀，没吵就没吵，没吵就好啊，没吵就好……”郝嘉的母亲呵呵地笑着，她瞅了郝国兴一眼，见自己的老伴儿正用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自己。
郝嘉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郝嘉闷着头快速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掏出了手机。
“喂？”郝嘉一边接电话，一边走向了阳台。
“嘉嘉，你就不想我？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周毅的声音带着让郝嘉着迷的磁性。
“周毅……”不知为什么，此刻，郝嘉一听到周毅的声音就觉得自己污浊不堪。周毅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而自己……
“嘉嘉，我刚和导师同台做了一个心脏二尖瓣置换手术，我们的手术进行了六个多小时，做得非常成功，嘉嘉，我真高兴，我觉得有了这样的经验，我也可以在咱们市医院做同样的手术了……”周毅的语气里透着无比的自信。
“周毅，祝贺你。”可是，本该为周毅感到高兴的郝嘉，为什么觉得自己离他越来越远了呢？
“嘉嘉，你怎么了？”周毅很快就听出郝嘉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哦，没什么……你……你吃饭了吗？”郝嘉问道。
“还没有，我下了手术台，刚把导师送回家，现在正往宿舍走呢。”周毅兴奋的心情盖过了他做一台手术的疲惫。
“现在食堂一定没饭了，周毅，你去找家店吃点儿饭吧。”郝嘉说着。
“嘉嘉，你没什么事吧？怎么了？”周毅敏感地感知到了郝嘉伤感的情绪。
“啊……没什么……我没什么……”郝嘉急忙掩饰着。
“朋朋还好吗？这几天天气干，感冒的特别多，你多注意她点儿，别总顾着你的病人，忽略了孩子。”周毅越是这样善解人意，郝嘉的心就越是疼痛。这份纯洁的爱，郝嘉接受得并不坦然。她自己毕竟已经不是中学时代那个骄傲的公主了。
“朋朋挺好的，已经睡了，我今天回家来了，正要睡呢……”郝嘉唐突地说着。
“那好，嘉嘉，你别太累了，快去睡吧……”周毅这样说着，语气中却透着诸多不舍，沉默一会儿，周毅又开口说道，“嘉嘉，我想你……我特别想抱着你……”
郝嘉眼睛里瞬时蒙上了一层眼泪，她有些哽咽地说，“周毅，我也挺想你的……”
“好啦，那咱们梦里见面吧……”周毅一时动容，却不知再说些什么，便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挂断了电话，郝嘉用手背抹了抹眼睛。从阳台的玻璃窗望出去，对面居民楼上的窗户透出来的光温暖地点亮了这个黑夜。每一个窗户，都有一个温暖的故事，不是么？郝嘉叹息一声，可为什么就没有一扇窗子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呢？她的视线又模糊了，那些窗户透过来的光隐隐约约化作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光圈……
郝嘉走出阳台，在父母的注视中慢吞吞回了自己的卧室。
郝嘉的父母面面相觑，不知女儿究竟出了什么事，但听她刚才打电话，又的的确确是在和周毅通话，好像，也并没有什么让他们担心的吵架事情发生。那，郝嘉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呢？
“唉，真是操不完的心。“郝嘉的母亲尚新梅摇了摇头。
“那就别操心了，睡觉去。”郝国兴拿着遥控器往电视的方向一伸，将电视机关掉，又随手把遥控器扔在了沙发上。
“你瞧瞧你，好端端的，又来的什么气？！”尚新梅朝自己的老伴儿伸出手去，郝国兴便握住了，任由着尚新梅将自己牵着回到了卧室。
郝嘉刚躺到床上，手机便嗡嗡地响了一声。她连忙抓起来，手指快速地滑过屏幕，“嘉嘉，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跟我说说吧。”郝嘉扭头看看身边的朋朋，她睡得很香甜，红扑扑的小脸蛋像熟透了的苹果一样惹人爱。
郝嘉拿着手机，却不知道要怎么回信给周毅。告诉他张晓彬生病的事情吗？在周毅看来，张晓彬就是个混蛋，周毅恨不得把他撕碎了。周毅不会同情张晓彬的，得白血病是张晓彬的报应。周毅是真真切切地爱着自己，从上高中的第一天开始。他说，他到市一中报到那天，在众多的人当中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当时，自己穿着一件白底绿色波点的连衣裙，头发是披在肩上的直发。对于周毅后来描述的这些，郝嘉只是有一点点印象，她恍惚记得自己曾经有过那样一件裙子，那是她妈妈去上海出差给自己买回来的。
周毅一直暗恋了自己十几年。
这十几年当中，郝嘉在高中三年里被众星捧月一般地骄傲着。上了大学，又象征性地谈了场不温不火的所谓恋爱，大学毕业，她和她的男友就分道扬镳了。对，只能算作男友吧，这一场恋爱，她甚至连手都没让人家碰过。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分手那天，男友对她说，“郝嘉，我不知道你到底喜欢没喜欢过我，但我明明确确地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娶像你这样的女人做我的老婆。”郝嘉看着那个人，阴着脸说了声“滚”，那人就扭头走了，从此再无音讯。这期间，郝嘉偶尔收到周毅的来信，只是说些学校生活以及所学专业方面的事情，郝嘉每每回信也总是出于礼貌地回应几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