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你们的,别转移话题到我身上啊。”香蕉嗔怪。
“你姐姐租我房子之后,我到了一个新单位供职,领域是新的,我完全不懂,没头苍蝇似的乱飞乱撞,挨了不少白眼,受了不少气。那段时间,不吃饭不睡觉太寻常了,加班到深夜,没车了回不了家,也不舍得打车,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一夜。你姐姐可以作证,我最夸张的时候,回家一连洗了七件白衬衣,因为一直在外面忙,顾不上回家换洗,就在外面临时买着穿。而且我当时工资并不高,因为我的工作上级领导不满意,客户也总投诉我,这里被罚一点,那里被扣一点,到手的就不多了。还了每个月的贷款,手里的闲钱非常少,馋的时候就跟两位女房客蹭吃蹭喝。你姐姐就是在那个时候慧眼识英雄,认准了我这只潜力股,趁我跌到最低点的时候果断买进,现在赚得盆满钵满。”
“去你的,真讨厌,胡说八道,你这个房东还收了我们不少房租呢!”香蕉假装生气,眼睛里却闪出泪光点点了。确实,我几乎没在她面前提过工作中的细节,没跟她说过我那些吃苦受累的日子。我觉得这些没什么可炫耀的,更不适合做谈资。要不是为了跟她弟弟讲奋斗的重要性,我希望那些日子在脑子里删除。
“哎,可到头来,你那笔房租我还是没收上来,而且我房子都被你霸占了不是!”我递一张面纸给香蕉。她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哥哥,我保证向你学习。你以后一定要督促我。我就不信了,我敢于砸碎铁饭碗,我就有本事给自己挣一个金饭碗!”
“好,我看好你!”我让香蕉开了一瓶香槟,庆祝晓东的“新生”。我告诉他,考验一个人能否成功的方法很简单:减肥成功,不睡懒觉,这两件事是天底下最难的事,如果能做到其中一项,这个人必定能成功。
“哥哥,你说得太对了。网上说,‘你不成功是因为早上不起床,晚上不下线’。我反思过,自己这段日子真的是贪玩贪睡,废人一个。我当了两年公务员,人真的是变懒了。从今天开始,我要洗心革面。明天,我就到你店里上班,哪怕是端盘子我也不怕,我一定要让自己走出从前的影子,重新奋斗崛起!”
1我不希望自己成为祥林嫂,拿着自己的经历一遍又一遍地跟别人说,换取同情或者感动。但是,我又觉得,自己这个穷二代改变命运的例子还是有点典型意义的。写《穷二代富二代》第一部的时候,我就想把自己的经历跟大家分享一下,让所有的穷孩子都明白,靠自己的勤奋和努力是可以改变穷困的窘境的。那次跟“准小舅子”的谈话让我久久不能平静,我想到,也许还有很多人像晓东那样盲目地丢掉手边的工作,单纯地认为北京、上海这种大城市的钱好挣,可是到了那里又发现“欲望很多,薪水很少”,从而迷失自己,一蹶不振。所以,我决定再当一次“祥林嫂”,把自己的故事继续讲下去,只为给大家鼓鼓劲儿。所谓门槛,迈过去就进了门,迈不过去就是个槛。我希望自己的故事能够助大家一臂之力,迈过那道槛,走进成功的大门。
2据说,好孩子都是夸出来的,事实上,不管是孩子、大人、老板、员工都需要夸奖,夸奖比批评有效,鼓励比责骂灵光。当你意志消沉、萎靡不振的时候,不要苛责自己,挑自己的不是,而是要鼓励自己,坚信自己有能力、有希望,早晚能咸鱼翻身。同样,当你的朋友、兄弟、员工、老板陷入低潮无法自拔的时候,你也应该毫不吝惜地去鼓励、去夸奖。不是溜须拍马、逢场作戏那种说好话,而是发自内心、带着感情去鼓励。人的内心都有脆弱的一面,即便是在外面风光,回到家里也会有打不起精神的时候。日本曾经有一位着名的导演,也是喜剧大师,他推出的娱乐综艺节目连续十几年受到大家的欢迎和喜爱。可是,最后他却跳楼自杀了。他在遗书中写道,自己不能给大家带来欢乐了,他超越不了自己了,才选择以死亡来谢幕。真的是他江郎才尽了吗?绝对不是。他没能自我激励,也没能及时得到外来的鼓励夸奖,才走上了绝路。所以,我推崇夸奖,推崇鼓励,如果老板能多鼓励员工,员工多鼓励老板,朋友之间相互多鼓励,大家就能共同进步,一起打败所有艰难险阻,一起度过风风雨雨,迎接绚丽的彩虹。
3前人栽下山楂树,后人捧走爱情花
一穷二白时的爱情是弥足珍贵的,尤其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如果你正拥有一份这样的感情,请好好珍惜。不要用物质做指标去衡量所有的东西,要知道,能用价格衡量的东西都是有价的,唯有感情,是用多少金钱都换不来的。
晓东去了我的店里上班,真的从服务员做起,我一点儿没偏袒他。干了一个星期,他的锐气被消磨了一半,跟我诉苦说:“哥哥,我知道出来混不容易了,你就别让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了,快给我个新差事吧,我受不了了。”
“怎么就受不了了?”我故意问。
“哎哟,每天至少要站十个小时啊,根本没休息时间,还要跑前跑后地端茶倒水端盘子上菜,好歹我也是个本科毕业生啊,好歹我也当了两年公务员,沦落到这个地步也太惨了!”
“大学毕业生怎么了?还有卖猪肉的呢,还有澡堂子给人搓澡的呢!你做公务员,不是人民公仆么?你连人民的公仆都能当,一个火锅店的公仆就当得不耐烦了?”
“你偷换概念啊,我真受不住了!”
“受不了也得受,别忘了你是怎么跟我发誓要努力奋斗的。”
“我是要努力奋斗,可也不想成为金牌服务员啊。你给我个技术含量高的活儿,要不,你让我跟齐悦一起做采购吧!”
“行啊你小子,来一个星期,别的没学会,先给自己找个美差。”我不得不再次打量这位准小舅子,我吃不准他究竟是想做采购,还是对齐悦有企图。更重要的,他之前在我家装修吃回扣那件事让我对他的信任感还不够强。
“哥哥,我就跟你直说吧。我知道,上次装修的事,你和姐姐都对我有意见,那次确实是我不好,我耍了个小聪明,从中捞了点好处。可是,哥哥你放心,我绝对不犯第二个同样的错误。我就是有这个小聪明,我也不会再跟家里人使。”晓东指天发誓。
其实,像回扣这种事在工作中操作起来司空见惯,太常见了。只要跟钱打交道,谁都免不了雁过拔毛。中国又是个重人情的社会,一买一卖中间除了交钱交物还免不了“意思意思”,或大或小的回扣就是这么产生的。我当年在广告公司帮任远收购摄影棚,岳伟也曾经误会我拿了回扣,这些我都可以理解。我只是不希望晓东靠着这种歪门邪道染上好吃懒做、吃拿卡要的坏毛病,更担心他把好好的齐悦也给带坏了。所以,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让他在大堂锻炼锻炼,端一个月的盘子,受点委屈,受点累,让他知道知道别人是怎么挣“辛苦钱”的,这样他才不至于一心想着发横财。我跟大堂经理小邱打过招呼,不用对晓东有半点忍让,只要他表现不好,就向我汇报。
就这样,曾经坐惯了办公室的晓东在大堂当了一个月的服务员。为了给他加码,我还会时不时让他到厨房里帮忙,让他体验一下月薪五千块的主厨师傅工作有多辛苦。我的用意很简单,就是想告诉他,高薪阶层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每一分钱都有一分钱的来路,是靠真本事换来的。
晓东没辜负我的期望,咬牙坚持了一个月。连他姐姐香蕉都有点不忍心了,劝我给晓东介绍一份像样的工作。我说,晚了,现在再让他去别处他都不会去了。香蕉惊讶,问为什么。我说,那还用问,人家跟齐悦正打得火热,恨不得拿条绳子捆在一起,他哪里还有心思去别处。
算是成人之美吧,我让晓东协助齐悦做采购。还是丑话说在先,要是他怂恿齐悦拿回扣、作假账甚至搞其他小动作,北京他也甭待了,立刻回苏州老家去。晓东再三保证绝对不动歪脑筋,一心一意、规规矩矩做账目。这小子,说是来北京找工作,工作的事情不着急,女朋友倒是先捞到一个。
说实话,我还想过把我们咨询公司的青年才俊介绍给齐悦的,没想到齐悦小姑娘那么好骗,晓东的几句甜言蜜语就给哄住了,火锅店里的人几乎都知道晓东追齐悦的那些小把戏,说好听点是浪漫,说难听点就是省钱。比如说,他把好多韭菜花绑在一起做个小花束送给齐悦,齐悦就开心得眉飞色舞。或者,他买一对小熊的钥匙扣,愣说一个是新郎一个是新娘,齐悦就宝贝似的挂在自己钥匙上。连我们店里的小服务员都跟齐悦说:“齐经理,你应该要点儿贵的,钻石啊铂金什么的!”齐悦大摇其头:“不不不,你哪里懂得,钻石铂金都是有价的,而晓东的这份心意是无价的,感情不能用钱来衡量。”辣椒听到这个桥段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它转述给香蕉,然后说:“香蕉,快让你弟弟把齐悦娶过门,这么好的姑娘,错过了可就再没第二个了!”
1齐悦是个有故事的女孩,后来听别人八卦说,她上大学的时候谈了个男朋友,家里有钱有势,却对齐悦不负责任,说好就好,说分就分。高兴起来就拿齐悦当宝贝,不高兴的时候就对齐悦横加责难。尤其是毕业之后,齐悦一时没有找到理想的工作,那位公子哥儿就说齐悦跟他在一起是有目的的,是为了钱和好工作云云。齐悦非常果断地跟他分了手,一个人求职、租房子,也过了一段非常艰苦的生活。在汉拿山当服务员之前,她真的是交不上房租了,又不能再跟家里伸手要钱,所以才接受了那份看起来不怎么体面的工作。她说,她自己运气好,遇到了岳伟,继而认识我,能到我的店里工作。我告诉她,这是运气,也是她自己优秀的结果。即使不遇到岳伟,没有到我店里工作,她也能够遇到别的贵人。
2齐悦和晓东的故事和北京城里无数对情侣一样,他们都来自外省,没有钱,没有家里的财物支持,都得靠自己奋斗。尤其是他们相识的时候,晓东还是半个“无业游民”,还是临时的“服务员”,而齐悦已经是比较成熟的火锅店管理人员了,即便离开我的店,很快也能在更好的酒店找到工作。这样“女高男低”的恋情通常是不被看好的。但是,他们都坚持了下来,晓东在继续为自己的事业打拼,齐悦也相信自己的眼光,认为自己不会看错人。两个年轻人携手相伴,享受吃苦的幸福,暂时的物质贫乏是挡不住他们美好的前景的。
4不怕方向错,就怕没方向
易中天说,在错误的方向上停下来就是进步。这话乍一听有理,但禁不住推敲。谁知道这方向到底是错误还是正确呢?这顶多能够做一句事后诸葛亮安慰当事人的话。在现实中,最可怕的不是方向错,而是没方向。瞅准一个方向勇敢去追、去闯、去拼,哪怕理想主义的头颅撞了南墙也不怕,因为试过才知道行不行!
晓东在我的店里“锻炼”了两个月,决定按照当初的设想,去开网店。其实,开网店的本质还是搞零售,只不过店址设在网上。所以,我建议晓东在选货的时候要有眼光。不过,话又说回来,生意眼光是需要天赋和磨练的,我光叮嘱也没什么用。好在晓东信心满满,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我开玩笑说:“从你吃回扣的事情来看,你还是有点倒买倒卖的小天赋的。”晓东嘿嘿一笑说:“哥哥,那是旧账了,咱得往前看。”
晓东的网店是赚女人钱的,化妆品、服饰都有。起初我暗自发笑,觉得这不是男孩子做的事,但是晓东自有他的一番道理,他说,现在流行的是“宅女”、“府女”,时髦的人都不去逛街,改逛网店。女人是视觉动物,花钱不过脑子,只要网上的图片好看,价格公道,她们就会订货。他的话是真是假,在香蕉身上就能测试得出来。没过几天,我就发现香蕉的手指上除了我送的订婚戒指,又多了一枚“黑珍珠”的装饰戒指。我说:“我的管家婆啊,你怎么学会败家了呢,不跟我商量商量就买这么贵一个戒指!”香蕉哈哈笑着说:“老公你上当了,这个戒指是假的,是晓东网店里的小玩意儿,视觉效果还不错吧!”我开始佩服晓东对女人心思把握之精准。
要开店就得进货,要进货就得有地方放。正在我私底下发愁新家即将变成仓库的时候,晓东说,他要搬走了。我为自己的“小心眼”冒汗。晓东说:“哥哥姐姐,谢谢你们这半年多的照顾和帮助,我真是给你们添了不少的麻烦,也跟你们学了很多东西。现在我的网店开起来了,以后要经常进货、发快递什么的,不能继续在你们这里住了。”
“那你去哪儿呢?”香蕉追着问。
“我自己在大兴租了房子,那边房租相对便宜,我进货也方便。等以后我挣了大钱,再搬进城来。”
“你要跟齐悦一起住吗?”香蕉问。
“呵呵,不,她还要在店里上班,不能跟我去大兴。我一个人先去打头阵,等挣了钱,也像哥哥那样,在城里买房子,然后娶她。”靠开网店挣钱在北京买房子,在我看来还是有点天方夜谭,不过,晓东说得非常严肃认真,我看到了这个男孩子执着的一面。
“晓东,你的资金够吗?”我这个做姐夫的,还是来点实惠的吧。
“资金嘛,当然是多多益善。我现在用的就是前两年上班存下的,在老家当公务员工资不高,我存得也不算多,所以,现在手头确实有点紧。不过,我也想好了,就一点一滴从小往大做吧,不搞负债,尽量跟供货商拉长账期,保证手头资金流通是关键。”
“嗯,好,听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回屋拿了个信封出来,交给晓东说,“你要租房子,要进货,最初阶段肯定要用很多钱。这是一万块钱,就当你的店正式开张,我和你姐姐给你凑个份子钱。”
晓东稍微迟疑了一下,接过了信封,说:“哥哥姐姐,我就不客气了,我确实正需要一笔钱,这样我就可以把一批货买下了,呵呵。那边是个新供货商,死活不能赊账,那批货不进可惜了,我正发愁到哪儿去筹集钱。”
“采购干得少啊,看来真应该在店里多留你段时间,学着怎么跟供货商扯皮砍价。”我笑着说。
“嗯,是。以前吧,我总觉得做生意很简单,看了几本指导人创业的书,又看了看什么谈判技巧、交际口才之类的,就觉得自己可以出来混了。谁知实战演练起来,那些东西完全用不上,话怎么说,价怎么谈,都得靠实践总结。哥哥,以前我还想,你年薪都40万了,还小打小闹开个火锅店,特没劲。现在自己当家开店了,我才明白,操持一个自己的店太难了。”
“哈哈,不错嘛你小子,就是靠这张嘴把齐悦骗到手里的吧!”
“我没骗,天地良心,我可没骗她,我一定要跟她结婚,给她好日子的!”晓东认真地说。
“我相信。你俩都是聪明人,又肯吃苦,好日子很快就会到来的。”
“晓东,”香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晓东你记住,不能用齐悦的钱,一分都不要用。齐悦也是一个女孩子,在外打工养活自己,虽然她现在的工资不算低,但也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不管你们感情多好,她就是塞进你手里,你也不能用她的钱,懂吗?这是你做男孩子的尊严。有困难跟我和你哥哥说,不许动齐悦的钱。”我还真是很少看到香蕉这么严肃地说话。
“姐姐,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像钱图哥哥一样努力的,他能给你的,我也能挣来给齐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