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庆功夜宴结束,朝臣们也都陆续领着自家的亲眷坐着等在宫门外的马车离开。
一进公爵府,蒋悦欣就急急将一同入宫的胞弟蒋安裕拉进自己所住的青栾阁,打探道:“裕儿,听说那个顾家孙小姐是于皇上同席共饮?”
蒋安裕找了张椅子坐下,拿眼瞟了瞟姐姐:“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别管…”蒋悦欣可不能告诉胞弟,她们几个公主小姐在内殿里听到皇上传那个顾初夏进宫,就打发了人到御花园探视了。“生的什么模样?听爹爹说没有裹足,这个大脚女人一定是粗俗的不堪入目…”
蒋安裕皱了皱眉头,心里嫌恶,他非常不喜欢这些千金小姐老在背后诋毁其他人:“什么大脚女人,她可是我们的大姐!…还有她可不是你们这些深闺里娇养的千金小姐!”说罢便挥袖离去。他只是远远看见坐在皇上旁边的黑衣女子,虽然看不清貌相,可看她的投手举止便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小姐能比的,远远瞧着就是一派尊贵气势…
只听得蒋悦欣恼道:“什么嘛!我才是你姐姐!”然后又追上去,还没打探到什么却是给恼了一顿。
……
蒋老夫人服侍蒋老爷躺下后,见他自从宫里头回来就是一脸思虑,儿子蒋承世却是黑着一张脸。她今日身体不适便没入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好奇道:“你这是怎么了?打宫里回来就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倒是见着什么了?…对了,顾将军可是见了怡静了?他们父女两可是好些年没见了,这回的了顾将军得胜归来的消息,怡静几日来都是欣喜的紧。”蒋老夫人想到了她可怜儿媳妇,这些年来一人独居苍颂园,一到夜里就是早早落锁,拦着那前去的蒋承世。就算现在这个陈婉婉生了两个孙子,也知道她本身也不是什么狐媚子,算是个知书达理的温婉女子,可发生过的事情总是让她心里对陈婉婉亲近不起来。所以蒋老夫人总是偏心向着着顾氏,自从北边开战,她心里又是担忧只见过几眼的大孙女。现在好不容易盼得平安归来,偏偏前夜里身体受了点寒便没去宫里。现在心里正懊悔着呢!正想着过几日找个顾将军不在家的日子偷偷去瞧瞧初夏。她现在可是没脸面对顾将军了,这顾氏受的委屈道是说不轻道也讲不明。
“今儿瞧见初夏了。”蒋老爷叹了口气,虽然初夏已经是顾家的人,不算是蒋家的孙女了,但她身体里留的血可是蒋家的,这是不容忽视的。所以大家也都是认为初夏是蒋家长孙。可是这个大孙女真的是出落的出人意料啊!
“什么?你怎么见着初夏了呀?…”蒋老夫人惊咦到。宫里的规矩不是女亲眷直接领至皇后那里,由皇后领席的么?
蒋老爷神色精彩,低声说了事情的始末。说到当有官品的朝臣们轮流向皇上恭贺敬酒的时候,蒋老爷顿了顿语气。“…你没瞧见初夏看人的那眼神,直钩钩的,就连承世上前,初夏也没动容过。那根本就不是个一个女儿看父亲的眼神…就象…就象旁边皇上的眼神一样,在他们眼里,承世也好其他大臣也好,都是一样,都是西秦朝臣!”
听了蒋老爷的话,蒋老夫人沉默片刻,眼底一片黯然:“果然还是我们蒋家造的孽啊…”女儿不认得生父,这可不是自己儿子当年犯的大错?
蒋老爷拍了拍夫人的手,叹声安慰道:“你就不要挂心了,今日见她,算让我见识到什么是风华绝代了…皇上也很是喜爱她。”
……
富丽苑,陈婉婉熄了灯轻手轻脚躺上chuang。
蒋承世伸手搂过爱妻的身子,下巴亲昵的顶着陈婉婉的额头。心思却是飘到今晚见到的那个未曾谋面的女儿,那一身从来没见过的衣饰,华丽高贵,在他面前低调地张扬着。于蒋悦欣完全不一样,原来他的女儿也可以生的这样。
陈婉婉柔声开口:“晚上我瞧着顾姐姐的模样可是开心极了,想是顾将军告捷归来,又是那初夏小姐回来……前段时间战事吃紧,如今总算拨得云雾开,难得见着顾姐姐笑的如此开怀。”
“婉婉,你以后少去苍颂院…”这些年来,陈婉婉要不让蒋承世留宿顾氏所住的苍颂院,要不就是经常自己去苍颂院那儿请安,但那顾怡静却是常常称病避而不见。想那顾怡静在京里头算是一个奇女子。那时候他单纯地希望她跟婉婉好好相处就行了,却不了解她的要强及属于那她的骄傲。
“恩…回来的路上听欣儿说大小姐也来了,却是在你们御花园那席?”陈婉婉突然想到回来的路上,女儿蒋悦欣还在嘲笑那大小姐不通礼数,放肆到跟男子同席赴宴。
蒋承世轻“哼”了声:“这个丫头越大越不懂事!跟她说了不知多少次了,少跟宫里头的那些人来往!”皇上一日未封太子,那些皇子们总是暗地下做小动作,现在无论跟谁亲近,都是自己往泥坑里跳,那个阳城公主可不是省事的主,早听人说经常拉拢一群官家小姐。早早就告诫了女儿了,可是那丫头就是不听话,倒是做弟弟的蒋安裕,性子安稳,让自己省不少心。想到这个儿子,蒋承世稍稍舒心。虽然妾室江氏也是给他生了儿子蒋安桐,却是生性平庸,远远不及蒋安裕来的聪慧乖巧。
“大小姐现在怎么样?至今连生父母都没有见过面,又是独自跟着顾将军一块在秦州,顾将军又是忙着军务…怕是有什么照料不周的地方,我们也好去接大小姐回来。”陈婉婉有点担忧,虽然不是大小姐不是她生的,但却算是蒋家的嫡长孙。
“不周?…我倒是没看出来…”蒋承世闷声道,心里道是有口气憋着,今儿瞧见她,哪里象是需要父亲的人。
“这话怎么说?”
蒋承世慢慢叙述道:“皇上跟爹以及一些大臣是坐在戏台中前,其余人都是按官品等级排位,我离的不是很远…只看到个黑衣女子安坐在皇上身边,很多大臣都在议论…待我上去向皇上敬酒恭贺时候,心里就在想此女生的如此,会是个怎么样的人物,只是见爹神色不太对劲…等在回来的车里,爹他才告诉我,那便是初夏了…”
陈婉婉听蒋承世说完,先是惊奇后又幽叹了口,两人片刻无语,陈婉婉环手搂着丈夫的腰,低喃:“有女如此,顾姐姐算是无憾了吧…”话音一转,“…明天我就去找以前教琴的先生来,让欣儿好好呆在府里,不要出去惹事了,听你说来现在朝里局势不明,我们只是世袭爵位,做事情可是要小心…裕儿跟安桐向来懂事,你就不要担心了,至于欣儿,这段时间就让她好好学琴吧!”
“恩。”想来爱妻虽然性子稍有些柔弱,但还是很有主见的女子。女儿就算再任性刁蛮也是会乖乖听母亲的话的。蒋承世放下心,柔声到:“累了一天了,我们好睡了吧。”
…
第二日,西昌帝便带着侍卫微服私访绿水庄。
回宫后,便去了御花园里景观最好的亭中,又是命福喜让人搬来张最舒适的贵妃榻换下那几张冰冷的矮凳,又多加修整,添种了好些木槿花。隔日就传了旨请那顾家孙小姐顾初夏来。
只见初夏眯着眼,一脸惬意的样子,西昌帝得意笑道:“怎么样,可是比你的绿水庄的院子要好上许多吧!”
初夏瞧了瞧着皇帝那小人得志的模样,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放声大笑。
距离晚宴不过几日,京都里上至朝臣公子,贵夫人小姐下至街头摆摊的小摊贩都知道了一件事情:那顾家的孙小姐顾初夏,深的帝爱。
木槿花:坚韧,永恒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