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瞥见凤安舒脸上的伤疤,虽然上了厚厚的一层脂粉,可依稀能够见到那道狰狞的刀疤,凤婉不由得心头畅快,好在,在她含冤离世的最后一刻,她给凤安舒留下难以磨灭的伤口,以宫中太医的手法,想要让凤安舒恢复如初,恐怕不太可能。
“琳琅公主,东莱不比西越,规矩可能是多了些,若是琳琅公主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尽可以差了人去凤仪宫,如此一来,本宫也可尽全力帮忙。”
帮忙?
凤婉心里冷笑一声,恐怕凤安舒是想要她自投罗网才是!
蓦地,凤婉一偏头,来到凤安舒的近前,凤安舒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生怕凤婉有任何不利于她的举动。
“皇后娘娘,您脸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都道皇后娘娘国色天香之姿,可看起来不尽然如此呢。”
“放肆!”
还没等凤安舒说话,她身边的宫女香茗就先呵斥出声,凤安舒乃是东莱皇后,就算凤婉是异国公主,也该懂得一些礼数才是。
“香茗,不得无礼。”
说话的这个当口儿,凤安舒已经平复了心情,说到底凤婉只是个不懂事的野丫头,她若是和凤婉计较,反倒是失了身份。
香茗淡淡地应了一声,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凤婉一眼,后宫里面的女人就算再尊贵,始终也没有皇后娘娘尊贵,这琳琅公主未免也太过于嚣张跋扈了些!
“皇后娘娘,凤婉说错了吗?”
凤婉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纤纤玉指却已经戳上了凤安舒的脸庞,“就在这里,难道皇后娘娘没有看见,身边伺候的也没有看见吗?”
“这是从前的旧伤,不提也罢。”
凤安舒心中十分不快,毕竟此事乃是她心中的伤疤,偏生被一个外人戳破,而她还不能失仪!
“琳琅公主真乃是快人快语,在这后宫中当真是不多见的真性情,想必皇上定会喜欢。”
凤安舒强自带上虚伪的笑意,好在今日还有些收获,这琳琅公主果真是空有一副皮囊,全然不知这后宫中说话小心乃是最为必要之事。
“不过凤婉倒是十分好奇,谁的胆子竟然这么大,敢划伤皇后娘娘?这脸上的伤疤明显是匕首所致,而且看起来不浅,八成是再无恢复的可能性了呢。”
“琳琅公主,这可是皇后娘娘,你说话的时候注意些分寸!”
香茗蹙着眉头,她是凤安舒身边的大宫女,在后宫里面算是半个主子,岂料凤婉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主子说话,有奴才们什么事儿?皇后娘娘,您这奴婢也忒不懂事了些,本公主现在虽然还没有被封妃,但好歹也是西越公主,倘若连区区一个奴婢都能加以训斥,这后宫不待也罢!”
“跪下!”
凤安舒冷了一张脸,娇声呵斥道,香茗只好跪下,想着凤婉这丫头真是敢说话,放眼后宫,就连宫里面的娘娘也得对自己礼待着些,如今却被一个外来的野丫头给训斥。
“琳琅公主,都是奴婢不好,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冲撞?
凤婉心头冷笑,表面上还挂着无辜的笑意,明明就是凤安舒身边的一条狗,还不是看主人的眼色行事?
“行了,回去照顾皇后娘娘就是,凤婉虽然粗鄙,却也略懂医术,这脸上的伤疤分明就是因为当时受伤的时候没有料理好,否则现在也不至于无力回天。”
香茗的脸色登时变得惨白,凤安舒受伤期间,一直由她贴身照顾着,听凤婉这意思,竟是由于自己照顾不力,所以才导致凤安舒的伤口一直没有痊愈。
“琳琅公主竟然懂得医理,当真是难得,依你之见,本宫脸上的伤要如何处置才好?”
凤安舒几乎咬牙切齿,凤安然精通毒术,而凤婉也略懂医理,两者竟然有这等相似之处,可见凤婉更加该死!
也罢,等到封妃大典之后,她便让凤婉不再嚣张!
凤婉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为时已晚,倘若凤婉早来一些时日的话,或许还有些办法,只是现在……”
“皇后娘娘,您别听琳琅公主胡说,她……”
“闭嘴!”
凤安舒震怒,“贱婢,如果不是你料理不当,本宫如何会落得这步田地?来人,拖下去杖毙!”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饶命!”
香茗浑身颤抖,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相当于半个主子的性命竟然葬送在凤婉这么一个刚入宫的小丫头手上,而凤婉仿佛受到惊吓一般,“皇后娘娘,也不止是她一人伺候,岂不是要她一人承担全部罪责?”
像是为香茗求情的话,可是凤安舒身边伺候的宫女登时都变得诚惶诚恐,若是如同凤婉那样说,伺候过凤安舒的宫女恐怕都难辞其咎!
“不过皇后娘娘慈悲,该不会因为区区一道伤疤杀了所有人才是。”
在场的人被凤婉一句上一句下的话弄得惶恐不安,奈何谁也不敢开口,刚才的香茗不就是因为开口训斥了凤婉,所以才丢了性命么?
“本宫自然不会那般心狠手辣,只是琳琅公主既然懂得医术,日后还要多去凤仪宫里面走动,若是能够医好本宫脸上的伤疤,本宫定会重重有赏,在这后宫里面,有依仗总是好事。”
凤安舒这是在拉拢自己?
凤婉莞尔一笑,这东莱的皇后娘娘还当真是大度,自己如此戳她伤疤,凤安舒竟然可以应对自如,甚至抛出了橄榄枝,恐怕换做任何人,都会欣然接受。
然而凤婉实在太了解凤安舒,她蛇蝎心肠,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自己若是前脚治好了她的伤,后脚就会杀她灭口。
可是,凤婉又怎么会替凤安舒治伤呢?她巴不得凤安舒的脸能够溃烂,好让祁仲康见都不愿意见她一面!
“多谢皇后娘娘抬爱,凤婉的医术不过皮毛,总比不得宫中太医,只可惜了皇后娘娘这张倾国倾城的面容!”
凤安舒心中一痛,险些喷出一口鲜血。
凤安舒很快撕烂凤婉这张嘴,可她一副无辜至极的表情,让凤安舒只得把这口气咽了回去,倘若凤婉是个普通嫔妃便也罢了,可她偏偏是西越送来和亲的公主,眼下局势这样紧张,正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凤安舒就算胆子再大,也万不能影响了两国之间的关系。
凤婉身后的几个宫女都瑟缩着,生怕凤安舒一个不高兴就处置了凤婉,她们本就是宫女,自然看不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只有朦胧略显淡定,她跟随凤婉这么久,知道凤婉是个有主意的,倘若不是心知肚明凤安舒不会因此处置自己,她如何会这般胆大包天?
也好,让一国皇后如此吃瘪,她平生还是头一次见到!
“皇后娘娘,凤婉有些乏了,就不陪着娘娘多说话,皇后娘娘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请太医过来问问,到底如何才能治好脸上的伤疤,否则真是让人不敢直视呢。”
凤安舒忍了又忍,终究只是狠狠地瞪了凤婉一眼,这才离开未央宫,这个充满不堪回首的地方当真是邪门得紧,如今又住进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琳琅公主,看来以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凤仪宫。
凤安舒用铜镜细细看了左脸处的伤痕,即便盖了厚厚的脂粉,依然遮盖不掉那道狰狞的疤痕。
“凤安然,凤安然!”
凤安舒摔了铜镜,那个贱人临死之前竟然还让她破了相,可见用心狠毒。
“皇后娘娘息怒!”
底下哗啦啦跪倒了一片,自打从未央宫回来之后,伺候凤安舒的人无不心有余悸,生怕跟了香茗一起去,好在凤安舒并没有要了所有人的性命。
凤安舒站起身来,一脚踹翻了其中一个宫女,宫女只得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将头贴紧地面,根本不敢说话。
“若不是你们伺候不得当,本宫的脸何至于毁成如此模样?”
没有人敢抬头,因此自然看不到此刻凤安舒的脸已经变得扭曲,因为那道伤疤的缘故,凤安舒显得更为可怖。
“你们说,本宫要让你们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凤安舒蓦地笑了,阴森森的声音回荡在凤仪宫内,让她们不寒而栗。
“皇后娘娘,恕奴婢直言,奴婢认为,琳琅公主的话不尽然可以相信,八成是那个妖女蛊惑人心!”
紫烟是凤安舒身边的大宫女,和香茗的位置相当,今日看到香茗的下场,她想着就算不抗争也是一个死,莫不如趁着凤婉的话尚未深入凤安舒的内心,她能为自己挣得一线生机。
“继续说。”
紫烟略略地抬起头,“皇后娘娘英明,这事儿还是要请太医来判断,不过是从西越民间封的一位公主而已,想必是平日里招摇撞骗惯了,所以想在皇后娘娘这里讨个好处。”
凤安舒微微颔首,紫烟的话倒也不无道理,她身边也缺少得力的人,香茗一死,如今便只剩紫烟了。
“去太医院请刘太医来。”
紫烟连忙磕了个头,“是,奴婢这就去请刘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