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忘了,上次她来我府上也是因为姑娘。不过郑某今日约胡姑娘过来,是为了郑某的二弟。”郑岐扬皱眉,他之所以找胡蓉蓉是因为好奇她那日的反常,想打听她与文扬之间的事,只是今天的赵家小姐看起来也如此反常。
蓉蓉端详着他,左看看,右看看,“大公子,还是先说说咱们吧。胡姑娘一直想撮合咱们,怎么你就这么不喜欢本姑娘?难道本姑娘配不上你?”
“你说什么……”郑岐扬冷汗直流,这女子也忒是大胆。
“我?”蓉蓉像是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尴尬,“当然配得上,你看,我们赵家也是长安城里有名望的大户人家,我呢,自幼读书识礼,又生得花容月貌……”
这个赵如芸今天似乎……有点……郑岐扬低头看着桌子,一向自诩风liu的他这回竟也无言以对,想不到赵如芸竟是个表面呆蠢内里泼辣的人物。
“怎么,我说得不对?胡姑娘来了也一定会这么说的。”蓉蓉看着他压得越来越低的头,她这么说不对吗?这个赵如芸就是胆子太小,明明喜欢得连命都可以不要,就是不敢说出来,她今天一定要都说出来,“大公子怎么不看着我?长安城里人人都说公子是最谦和有礼的。”她刻意加重了“有礼”二字。
“你我之间的事,我看还是日后见了胡姑娘再说吧。在下府里还有事,就不陪了。”郑岐扬匆忙推门而出,头也不回地向郑府疾走,竟忘了自己家的马车就停在外面。
蓉蓉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变故,气哄哄地起身,用力推开窗子,朝着郑岐扬的背影大喊,“你这个胆小鬼,平日里招蜂引蝶,到头来连本小姐几句话都听不得!”
响鼓需用重锤砸,她今天非得镇住郑岐扬这个危害治安、祸国殃民的花心大少。
“你不想见我,却想见胡蓉蓉,难道你看上她了?可她不会喜欢你这种花心大萝卜。枉我一片痴心,你到头来却喜欢这个狐狸精……”蓉蓉意识到自己说脱了嘴,眼见下面避雨的人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用力关上了窗。
完了完了,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狐狸精的。等等,她刚才说的是“狐狸精”还是“狐狸”,要是后者,她不是露馅了吗?
蓉蓉气得直跺脚,狐狸精可比狐仙降了何止一个级别,何况让外面的人知道自己是狐狸变的,那不是得被活活烧死?这会儿要是在二十一世纪就好了,最差就是进动物园,说不定还能给她盖个“狐精馆”,享受一下大熊猫的待遇。
“狐狸精?她说胡姑娘是狐狸精?上面那人是谁呀?”楼下有人疑道。
蓉蓉松了口气,还好她没犯这个致命错误,接下来的话更让她笑得合不拢嘴。
只听另一人道:“哪有那么善良的狐狸精?我看胡姑娘是咱们长安城的福星还差不多。”
原来她的形象在人们眼中是如此的高大,蓉蓉一双美眸眯成了一条缝。太上老君大人,你听到了吗?说不定将来人间也有我胡蓉蓉的庙宇呢,你会不会后悔把我踢给月老了呢?
“就是就是,再说了,楼上那位也太自不量力了,人家胡姑娘楚腰纤细、娇媚如花,看看她自己是什么模样,连面都不敢露。”这人大笑着,听起来像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末了,她又加了一句,“要是我也宁愿做胡姑娘那样的狐狸精……”
狐狸精,有人说她是狐狸精,还是跟人抢男人的那种……蓉蓉的笑僵在了脸上,刹那间不争气地飘下几滴眼泪。她不是狐狸精,她是狐仙,可爱的狐仙。对,不是娇媚,是可爱。
她想着自己的真身,大大的尾巴,胖胖的身子,再看看现在的自己,不赢一握的腰肢。唉,要怪只怪自己真身太矮,拉长了之后就变瘦了,看来以后她还得多吃。别人一天吃三顿,她吃六顿,不,九顿。
“哎呀,赵小姐还在这儿啊,刚才郑大公子走得急忘了结账,您看是不是给结一下?”小二似笑非笑地敲门而入。
蓉蓉横了他一眼,目光一扫桌上完全没有动过的菜肴,衣袖一挥,“啪”地一声扔下一个大钱袋:“打包!”
“大包?”小儿挠头,这个钱袋是够大的。
“拿食盒装起来,给街上的乞丐分了,本小姐要做善事!”蓉蓉目光一狠,上前一步低声说,“还有别跟别人说我姓赵。”
小二点头如捣蒜,蓉蓉大踏步地走出去,外面围观的人见她出来纷纷看了过来,方才那位妇人很是同情地看着她,“原来赵小姐也在啊,方才有个没长眼地骚蹄子要跟您抢夫君,还连带着把幸福居那位也羞辱了一番。”
蓉蓉看看她,又看看旁边的人,莞尔一笑,已恢复了往日赵如芸在人前的做派:“我未来的夫君是不会看上这种货色的,各位就等着来吃我们的喜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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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正盛的晌午,平阳府正殿里传出阵阵婉转的歌声,这歌声仿若天籁打破了热浪带来的陈郁,水绿色衣袖起伏间仿佛将山涧中河水的碧浪带来过来。当卫盈唱完最后一句时,众人齐齐向她聚拢,顿时形成了一副山水间的美人图。
“殿下?舞乐毕。”蓉蓉轻声提醒,比起平阳的反应,更让她欣喜的是卫盈的表现,这丫头一融入舞乐当中就仿若新生,那耀目的光芒越来越让人移不开眼,难怪当初她那么久都上不了台面都没有被平阳赶出舞乐班子。
平阳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掩饰,“公孙夫人,带她们下去领赏。胡教习,留下陪孤说说话。”
“诺。”蓉蓉向卫盈使了个眼色。
众人散去,蓉蓉小心翼翼地看看平阳,目光刚巧与对方相撞,她尴尬得赶紧低下头。平阳眼中的伤感正如那夜,蓉蓉暗自揣测,这些个王子公主总是故作高深,不太喜欢被别人看透心事,此时被她撞个正着也不知是好是坏。
其实谁说这些个皇子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每天要么挥金如土要么只会互相斗得眼红脖子粗,他们到底也是人,有自己的悲伤和烦恼。年纪轻轻的没了老公,又得没事和这个争那个斗,窦老太太还活着,馆陶大婶正神采奕奕,自己老娘夹在这尊大佛中间发不了威,连带着自己受气,确实气闷、可怜。要不是知道日后平阳会和卫青成就为后世传颂的佳缘,蓉蓉非得给她也牵一条红线不可。
“你们都下去。”平阳吩咐屋内的侍女,轻拍身边的位子,“没别人了,你坐过来吧。”
“奴婢不敢。”蓉蓉嘴上这么说,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往前移了两步,小心翼翼地摸摸软垫,见没什么不良反应,强忍着兴奋,“那奴婢真坐了。”
平阳了然地颔首,很是和善地道,“胡姑娘刚来可能还不知道,除了皇上和一些外客来的时候,平阳府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大可不必这么拘谨。”她眸光一转,温柔中透着慧黠,“不如以后孤人前称你为教习,私下里就叫你蓉蓉,也算多个说话的人。”
“诺。”蓉蓉笑得傻傻的,看来平阳要把她当倾诉对象和心理医生了,她的身价真是越来越高了,以后她到现代开诊所,可以树个牌子,上面金字直书“曾为御用心理医师”。
平阳微微颔首,见她答应得爽快,也只当她在外面招摇惯了,并不多心,“蓉蓉,方才的歌舞很好,孤很满意。过些日子孤决定请几位客人来一同欣赏,你以为如何?”
“只要公主吩咐,奴婢一定督促她们勤加练习。”蓉蓉笑道,再多练几次,她敢保证不用幻术影响也能让那些宾客记忆深刻。
“那孤就放心了,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直接跟孤说。”平阳微微一笑,打趣地看向欲言又止的蓉蓉,“还是你现在就想到了什么?”
“没有没有。”蓉蓉想了想,决定把话说的委婉些,“不知有哪几位贵客列席?”
“都是些平日来往的熟人,譬如推举你来做教习的郑公子、做过捐献的王员外……不必紧张,又不是皇上要来。”平阳笑笑,意有所指地道。
“诺,那奴婢先下去准备了。”言尽于此,蓉蓉适时告退,心里盘算着到时怎么帮郑文扬说好话。虽然不用想也知道,不管为了什么赐宴,这回是决不可能为他们赐婚的,但在平阳面前透个意头也是必要的。
“去吧。”平阳也不多留她,今日她的话已经多了,她还要再看看这个蓉蓉将来值不值得委以重任。
蓉蓉边往回走边寻思着献艺的事,平阳府隔三差五地便会招待一批客人,以前卫盈功底不好总没有露脸的机会,这回被她调教好了,这样的机会也就多了,看来以后跟郑文扬多见几次面也不成问题。不过这也是一把双刃剑,宾客里多的是名门豪富,说不定哪天谁也看上了卫盈。唉,她的银柳仙人还有很多竞争对手,不是伸开手等着天上掉馅饼的。
卫盈一见蓉蓉回来就迎上去一通问,“蓉蓉姐,公主有没有说什么?我刚才是不是又出错了?”
看见她蓉蓉心情顿好,云淡风轻地笑笑,“没有的事,公主说歌舞很好,让咱们勤加练习。我说盈儿呀,你今天虽然表现得很好,但可不能骄傲自满,要更加努力,保住胜利果实。”
“盈儿一定比以前更加努力。”卫盈重重地点头,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蓉蓉想了想,拉住她低声道,“过几天公主宴客,我还是把你放在今天这个位置上,你可不能放松,被别人说闲话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不会让你难做人的。”卫盈很贴心地握住她的手,“好姐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以后我不会忘了你的。”
“那就好,那就好。”蓉蓉真的很感动,她第一次收徒弟,就收了这么个乖巧、上进的,真是她修来的福气。虽然现在卫盈对郑文扬还没有感觉,但她相信他们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何况她也不会允许卫盈忘了她,那可是富甲天下的当家夫人,对她这个恩人总该有更多的回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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