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瞥,但见她小臂上果然有一抹淤青,郑文扬皱眉,他有这么用力么,“是我对不起姑娘,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再下也只能用其他方式补偿姑娘。不知姑娘想要上等的金创药,还是其他的什么?”
“送药太麻烦,弄不好别人还以为我们私相授受,就在酬金上补偿一下吧。”蓉蓉很勉为其难地掳下袖子,要不是她反应快对自己胳膊施了法,又怎么能让郑文扬做出合理的补偿呢,“我说郑公子,本人实在愚钝,下次再有这种英雄救美的戏码,麻烦给我些暗示。对了,你怎么来了?”
“公主诏我进来商量一些事情。”郑文扬不想多谈,只是淡淡地带过。
找他来应该是为了粮草,蓉蓉暗想,看来日后郑家在郑家在征讨匈奴的过程中是起了些作用的,“那还不赶紧去?我要进去教她们了。”
“胡姑娘。”郑文扬叫住她,眼中带着些讥诮,“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辛苦,我自认不是浅薄、贪图声色之人,不会对她有太多要求,所以你不需对她如此严格。”
不浅薄?不贪图色相?鬼才相信,她胡蓉蓉可是将要位列仙班的狐仙。不浅薄,人家刚才只是掉了两滴眼泪,他干吗心疼?不贪图色相,人家刚才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干吗看傻了?若他不是银柳仙人,她一早把他按到井边照照自己的样子了。
但考虑到他在此次任务中的重要地位,蓉蓉还是发挥了她的包容精神,“这府里哪个讴者不是能歌善舞?她若是跳得不好,如何有机会到前面献艺?不献艺又怎么有机会让你们一见倾心,然后让你有机会向公主要人?你总不会想与公主府的家奴私相授受,把自己折腾到牢里去吧?而且她能歌善舞,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损失。郑公子,麻烦你把做生意时候的脑子分一点到感情上来。”
“那就算我没说,不过如果你能让她少受点苦的话,我可以考虑往送你的宅子里添些陈设。”郑文扬尴尬地扯动嘴角,留下这句话,不再理她,背着手独自出了角门。
郑文扬憋着笑,直到出了平阳府才笑出来。尽管方才蓉蓉极尽耐心,但在他看来还是凶巴巴的,难怪她做了这么多次媒却没把她自己嫁出去。不过她凶巴巴的时候也挺好看的,一双大眼睛里像燃起了两团火焰,一双呼之欲出的小拳头藏在衣袖里隐忍不发,让人忍不住想要逗弄。
不过女人太凶了不好,太麻烦,譬如他看着就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感觉。还是卫盈好,温柔似水,看着就觉得舒坦、放心。
蓉蓉进里间继续她教习的工作,饶是她定力十足,才能摆上一副扑克脸在众女探究的目光中又教了几个动作,更难得的是她还观察到了她们各自的心事。宁君大概把她当成欺负卫盈的恶婆娘,不时同情地看卫盈。良茵大概认为她和郑文扬在宫外的时候就有染,一副窃笑的样子。子襄大概觉得郑文扬的凶悍和想像中的大相径庭,简直面如死灰,哀莫大于心死……只有卫盈不时担心地望望她的胳膊,蓉蓉大为感动,好妹子,她胡蓉蓉一定会让她得到幸福的!
好不容易挨到午饭,蓉蓉让众人散了,拉着卫盈到自己房里用餐,一个上午又跳又唱的下来,二人都饿了,把青青端进来的都吃了不说,连带着把青青的那份也吃了。
“这样会不会不好?青青还没吃东西呢。”卫盈担心地看了眼蓉蓉。
“没事没事,她还有别的东西吃。”蓉蓉呵呵一笑,她箱子里塞了好多名牌狗饼,够青青享受一个月的,“我说盈儿妹妹,你总是这么替人着想么?”
卫盈想了想,声音宛如珍珠落玉盘,“我娘常说我待别人好,别人自然也会待我好。”
“方才那个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郑二公子,怎么样,很英俊吧?”蓉蓉貌似不经意地试探。
卫盈放下手中的筷子,大眼叭嗒一眨,很无辜地摇头,“他那么凶、那么坏,那么用力地抓着你,一看就是长安大街上那些纨绔子弟。他要不是公主的客人,我非去和他理论不可。”
“可是他这么做是为了救你,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敢动?”蓉蓉吞了口唾沫,这好像与他们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卫盈又摇头,“我都跟他说明了,他还不放手,简直就是蛮不讲理。”
“其实他也做过很多好事的,比如救济长安城里的孤儿寡妇……”蓉蓉不禁想要解释,卫盈这样的人说出这么坚定的话想必是要对郑文扬盖棺定论了,可郑文扬确实没那么糟,尤其对她卫盈。
可惜还没等她一一列举郑文扬的善举,就被卫盈打断了,“蓉蓉姐,别说他了。”
知道当下不好再提,蓉蓉心思又到了另一件事上,她一边为卫盈夹菜,一边问,“你听说过一个叫卫子夫的歌女么?听说她能歌善舞、碧发如云,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卫子夫?我之前一直在别院,见的人不多。不过如果她真的这么好,又哪里会和我这样的人一块儿。”卫盈想像着她口中的卫子夫,眼中异彩流光,“她的名字真好听。”
平阳的几个别院里都豢养了讴者舞姬,历史上的卫子夫一曲歌舞就掳获了千古一帝的心,想必是不会和卫盈这样一位久久不能登台的小讴者有什么交集的。蓉蓉也不再多问,只是好奇地道,“为什么会觉得她的名字好听呢?”
卫子夫稳坐后位三十八年,在卫氏威势最盛的时候也没有恃宠而骄,确实让人佩服。不过蓉蓉最不满意的就是她的名字,子夫,子夫,这可不就是三从四德的最佳写照?曲曲一个名字就束缚了她的一生,简直就是给她套上了一个紧箍咒,禁锢了她的一生。
“女人生来不就是为了嫁一个好夫婿,然后相夫教子,含饴弄孙,圆满地过一辈子么?”卫盈抬头,微笑着看着蓉蓉,难道她不是这么想的?
“是啊,没错。”蓉蓉看着这张无限柔和的脸,忽然想起一句评语,女人中的女人,所以她最终还是决定再睁眼说一次瞎话。
她下意识地回头望望铜镜中的自己,柳眉纤细,目如星子,朱唇不点而红。唉,可惜她是女人中的假小子,只是长得比较有欺骗性罢了。
假小子也就算了,她还不是一个上进的人,什么事儿都是得过且过,就好像她一心想要位列仙班,却根本不打算做什么上仙,觉得做个混吃混喝的小仙,快快乐乐地享受生活就足够了。
不知什么时候卫盈走了,青青推门而入,她擦擦嘴,想着刚下肚的狗饼。她好像又吃多了,看来那些存货吃不了一个月了,过些天还是得吃烧鸡腿。为了抑制翻涌而至的食欲,她难得积极地建议,“蓉蓉姐,咱们一起打坐修禅。”
“好。”蓉蓉挪了挪地方,让青青坐在旁边,难得以打坐修禅打发傍晚的时光。
这时室内很是安静,连窗纸偶尔传来的沙沙声都显得刺耳,可惜二人辜负了这样的好时光。因为青青旁边就是装着狗饼的大箱子,尽管盖得很严实,但她还是隐隐能闻到里面源源不断的香气。而蓉蓉旁边放着胡峦检送她的小马毛刷,让她不禁想去找他剪个很漂亮的发型。
外面分吹落叶纷纷下,里面二人各怀心事,不过这并不妨碍这样的美景,落英积暗雪,清风自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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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着蒙蒙细雨,偶尔有阵阵微风吹过,卷着凉凉的水汽袭来,让人觉得有些冷。街上行走的人不多,路过之人也是从这座客栈进了那家酒肆,从这间金铺进了那所教坊。
唯有一人丝毫不理会这些,打着一把红色的油纸小伞,穿着淡粉色襦裙,系着丝白腰带,袅袅婷婷地走在道路中间。细看之下,她走得极慢,好像恨不得把每一步分成三步走。
这不是别人,正是蓉蓉,确切地说是变了赵如芸脸的蓉蓉。她停下脚步,拿出小镜照了照,赵如芸的脸孔还是很漂亮的,浓眉大眼的,虽然闷骚了点儿,但也透着种刚毅果敢的美。
蓉蓉调整步伐,继续往前走,步上一家酒肆的石阶。从酒肆里往这个方向看去,蓉蓉放佛穿过重重水帘,款款走来。她如愿地看着前面的食客都慢慢地看过来,呼呼,狐步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嘛。她可是偷溜出来的,说什么也得过足瘾。
“小二,我找郑公子。”蓉蓉递上一个沉沉地小布袋。
“二楼请、二楼请。”小二殷勤地把她带到楼上,敲了敲前面一扇紧闭的门,“大公子,您找的人到了。”
里面传来低沉的“嗯”的一声,蓉蓉不客气地推门而入,看见郑岐扬惊讶的目光,她看看自己推门的手,尴尬地笑笑,轻轻地把门掩上,“郑公子是在等我吗?”
“赵家小姐?”郑岐扬一愣,他约的明明是胡蓉蓉。
“郑公子是在等胡姑娘吧?是她让我来的。”蓉蓉厚着脸皮在他对面坐下,呵呵,本来就是一样的,“何况郑公子找她,不是因为我吗?”
赵如芸的命格和郑岐扬最相配,命书上说他们成亲之后,郑岐扬定能浪子回头,和郑文扬一起令郑家的产业再上一个台阶。何况赵如芸虽然闷了点,但总好过娇蛮任性的张茯雁,她这么做是真的为他们着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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