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吃完饭的时间,长安城里的酒肆、饭庄纷纷到街上兜揽客人,食客们货比三家地这家问问、那家看看,最终总能被热情的小二拉进某一家店里。晚市的摊子也陆续摆了出来,人们纷纷弃驹步行,享受着黄昏的悠闲。一辆马车蜗行在人流当中,赶车的人颇有耐心地跟身边的路人说着道歉的话,走了好一阵子才绕过这片繁华的闹市。
周围的人渐渐少了,马车也快了起来。蓉蓉拿袖子擦着汗,气喘吁吁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宫门。这一路笨笨已经催了她十几次了,不知道陈娇为何找她,明知道她出宫采办去了,还明令今天一定要见到她。
蓉蓉先回了趟小厨房把东西卸下来,换了套衣裳立刻赶往椒房殿。还没进门,便瞧见笨笨一个劲儿地朝她使眼色,她往里面猫了一眼,只见陈娇和雨玲正在下棋。
陈娇知道蓉蓉来了,立刻以身体不适为由把雨玲打发了。雨玲出来时朝蓉蓉笑了笑,没有丝毫疑惑或敌意。蓉蓉是个聪明人,看此情景就知道雨玲和陈娇之间已达成了某种默契,当下她表现得既不惊讶也不欢喜,只是按规矩行了礼,淡定地进去了。
陈娇让人给她拿了席子,淡淡地抬眼:“你认识周美人?”她嘲讽地笑笑,“也难怪,她原本也是做杂役的。也不知皇上怎么了,净看上些这样的人。”
知道陈娇仍在生子夫的气,蓉蓉也不好回答,只能恭敬地道,“奴婢今日出宫采办,不知娘娘召见,还望娘娘恕罪。”
“算了。”陈娇把茯雁支了出去,殿内只剩下她和蓉蓉,“本宫照你说的做了,皇上确实来了几次,可没多久又有了这个周雨玲。不管本宫怎么做,他都不会在意。听说你会算命,本宫想让你看看是不是的命不好,偏偏摊上这些个事。”
陈娇嘟着着嘴,气呼呼的样子很可爱。若她不是皇后,蓉蓉倒觉得她能和自己成为一对损友,“娘娘莫急,人的命数既要看原本的命格,也要看运。娘娘如今只是时运受阻,只要规避有方,还能够扭转乾坤。”
这话蓉蓉是编来唬她的,陈皇后无子是历史上的大事,蓉蓉是不可能申请一个孩子给她的。就算子夫出宫到另一个卫子夫的到来之间会有一段时间,但那也只是把废后之日推后罢了。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还真有办法?”陈娇说得本是气话,一听之下大为惊讶。她从没跟人密谋过,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招手让蓉蓉上前来,“你可知道宫中不容巫蛊之术?”
“娘娘放心,奴婢的方法只需尽人事,不需巫蛊做法。”蓉蓉也压低了声音。
“哦?”陈娇欣喜地看着她。
蓉蓉会心地笑了笑,开始诉说她的出宫大计,“娘娘的运气是被一些人的怨气堵住了,只要把怨气移出宫外,问题自然迎刃而解。请娘娘仔细想想,近两年有没有与什么人结怨?”
娥眉不一会儿就打成了疙瘩,陈娇回顾着那些不畅快的往事,她和她母亲得罪的人确实不少,光赶到掖亭去的就有七八个,加上自己平时脾气大了些也得罪了不少人,“都要移出去?那她们出宫以后呢?”
蓉蓉点点头,微微一笑,“出宫以后自然是各回各家,与娘娘老死不相往来了。”
把她们留在宫里也难保没有死灰复燃的一天,倒是都放出去比较安心,而且这样做她也可以落个贤德的好名声。陈娇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道,“这倒也算是积福了。”
“这都多亏了娘娘的好心肠。”蓉蓉叩首,陈娇这么做也不全是因为自己的建议,多少还是出自她的良善之心的。陈娇其实活得很真实,只是可惜了她是皇后。
“下去领赏吧。”陈娇笑道。
陈娇起来让人有种很舒坦的感觉,看得蓉蓉顿时呆住了,下一刻才领命告退。从茯雁手中接过赏赐的钱袋的时候,茯雁半带嫉恨地道,“再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该在一处了吧?该恭喜你了。”
“哪有的事。”蓉蓉故作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一脸怀才不遇的样子,“皇后娘娘找我只是一时新鲜,才看不上我这样的市井之徒呢。茯雁姑娘是娘娘的左右手,我哪儿能跟你比。”
“真的?”茯雁不太相信地看着她,把钱袋放在她手上。
忙不迭地点头,蓉蓉从钱袋里拿出几块碎银子塞给她,“以后还要靠茯雁姑娘关照,我只希望三餐温饱、无病无灾,将来有机会出宫还****的营生去。”
“那你可要记住今天所说的话。”终于雨过天晴,茯雁笑了笑走开了。
蓉蓉掂着手上的钱袋,这可是她进宫后最大的一比收入了,大概顶得上宫外普通之间一两年的收入。历朝历代宫里的这些女人不知疲倦地争名逐利,除去几个幸运者,剩下的在蓉蓉心里都极为可悲。不过也有些人骨子里就适合宫廷,比如雨玲、茯雁,她们不知不觉地陶醉其中,丝毫不觉得悲哀。对于这种人,蓉蓉一向选择冷眼旁观或祝福,自然利用起来也就没了歉疚之情。
不觉中蓉蓉到了子夫住的小院子,这里的环境比她住的地方要嘈杂很多,一天辛苦的劳作结束之后,还有一群婆子在院子里唠嗑,唧唧喳喳地没完没了。子夫在角落里晾着自己的衣服,明知道她们的话题中总是少不了自己,但却充耳不闻,一言不发地干着自己的事。
婆子们知道蓉蓉在太后宫里的小厨房做事,见她进来立刻叉开了话题。蓉蓉心里一阵冷笑,这些人一向会见风使舵,也不知平时给子夫穿了多少小鞋。她笑着走到她们面前,把刚拿到赏赐往她们一人手里塞一下,最后还索性把钱袋给了其中一人,“子夫年轻不懂事,以后还要靠大家照顾,小小心意,还请大家笑纳。”
“这怎么好意思呢。”婆子们一边推辞,一边往把碎银子往袖子里塞,生怕她再要回去似的纷纷托辞到另一头坐着了。
子夫过来拉拉蓉蓉的袖子,小声道,“蓉蓉姐,干吗给她们钱,不值得的。”
“傻瓜,这样她们就不会为难你了。”蓉蓉轻点了她额头一下,想起冯厨子那儿还收拾利索,她抱歉地握了下子夫的手,“子夫,我还要回去干活,过两天再来看你好了。你放心,你的事快有着落了,我不会忘了的。”
“蓉蓉姐,我……”子夫话未出口,蓉蓉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她恼恨地跺了跺脚。她怎么可以怀疑蓉蓉呢?蓉蓉一直在为她的事奔走,真是太不应该了。
边上拿了钱袋那个婆子见蓉蓉走了,主动过来和子夫搭话,“怎么,你们很熟么?”
子夫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转身就要回房。那婆子拉住她,一脸惋惜地扬了扬手里的钱袋,“既然胡姑娘和椒房殿的人交好,你让她帮你说说好话不就成了?省得年纪轻轻的就在这儿洗衣服。”
“什么?”子夫抓过钱袋看了又看,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不愿再想下去。
婆子笑了笑,怪她没见过世面,“这锦缎只有椒房殿有,卫姑娘可要行好运了,以后别忘了我们才是啊。”
子夫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楚,她撇开那婆子,回房就把门插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敢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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