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区乡镇企业的现状,可以概括为三句话:是发展的,是落后的,也是大有希望的。
发展的怎么讲?我区乡镇企业1983年总产值达到一亿二千多万元,跟1978年比较增长了36.2%。有两个县1978年到1983年翻了一番,一个是中宁县,一个是同心县。中宁县的新堡乡1980年的产值是68万元,1983年发展到352万元,三年将近翻了两番半。我们从中可以得到一种启发,就是说在我们这个地方,在较短的时间内也可以翻一番、翻两番,甚至两番多。尽管是一两处,却使我们看到了整个的前景和希望。
与发达地区比,我们还是落后的,譬如起步晚,人才缺,产品的质量也比较差等。我们承认落后,但不甘心落后。这才是一种现实的态度,正确的态度。
我们是大有希望的。中央政策好,党委的决心大,上上下下干劲足。我最近到山区、川区跑了几个地方,感到人心思改,劲头很足,这是一个大趋势。另外,我们自己还有许多优势。一是土地辽阔。1300多万亩农田,3000多万亩草原,近70万亩的水面,还有将近300万亩可以开发的土地,是我们的后劲。二是矿藏丰富。煤炭的远景储量2000亿吨。已探明的地质储量就有308亿吨,全国第6位。石膏的储量是12.7亿吨,全国第一位。还有石英、磷矿、沙金、贺兰石、铜矿等等。这些地下的资源,是可以变成我们的财富,变成宁夏的经济效益的。上海再先进,在南京路上挖不出煤炭来。他有他的优势,我们有我们的优势,不要妄自菲薄,觉得宁夏样样都不行。把这个思想搞对头,才能做到平等互利,跟外国人谈生意也应该是这个态度。三是能源充足。宁夏电力发展的前景是很好的,我们宁夏就是有这个王牌。浙江那些耗电耗煤多的厂子,办不起了就请搬到这里来吧,我们欢迎。我区日照长,大部分地区在三千小时左右,这也是能源。日照长对农作物生长非常有利,从光能转化的规律来看,我区可利用的光能就比较多,这也是一个优势。总之,只要我们锐意改革,把人的积极性充分地调动起来,我区的乡镇企业一定大有希望。
到本世纪末,我区乡镇企业的盘子怎么定?先定16亿的盘子,食品搞4.8亿,因为我们有个清真的牌子。全国回族有700多万,加上信奉******教的约1500万,这么多人要吃东西,当然不全吃我们的,有十分之一吃我们产的食品就不少;建筑建材3.5亿,交通运输2.3亿;服装还有1.5亿。这衣、食、住、行四笔账加在一起是12.1亿。现在不是有一种说法吗?吃的要讲质量,穿的要讲花样,住的要讲宽敞。我看这是符合规律的。印度尼西亚有个华侨叫林绍良,是当今世界上的大富豪,这个人做生意很精,有脑筋,六十年代他看出一种趋势,预见到衣、食、住这三件事能挣钱,他看准了,也就干起来了,钞票也就源源不断地来了。从这里头给我们一个启发,决策很重要,决策正确了,生意就兴隆了。不要什么事情都想干,眉毛胡子一把抓,结果什么都抓不好。
实现这个盘子有许多问题要解决。
(一)政策。今年三月,自治区党委已经发了“十四条”,最近又发了“十条”。政策要继续搞活,放宽。现在,中央不断地为下边松绑、放权,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还作茧自缚,自己把自己绑起来,那就是自己的问题了。乡镇企业是结合部,它关系到各个部门,有计划、财政、物资、工商、供销、交通、教育等等,各部门都要通力合作,不要扯皮,定了就办。定了不办就得讲个道理。对扯小皮、误大事的那些人,就要用万里同志那句话,哪一个思想不通,就把中央一号文件拿出来,问他到底执行不执行!可以给他戴这顶帽子。现在有些人不能批评,一批评就骂大街,这个问题不解决也叫软弱涣散。要自力更生。减税免税,这些只是在特殊情况下所采取的特殊措施,不是长久之计。现在给减三年五年,我们就要利用减免三五年这个有利的时机,努力改善经营管理,提高质量,增强竞争的能力。
(二)加工。加工是我们乡镇企业经营的方向。光卖原料老当“第三世界”不行,要多次,要深度加工,加工增值。于光远同志写了一本书,他提出了一个观点叫“十字大农业”,横着的一笔就是农、林、牧、渔,一竖叫做加工、服务业。加工就能增值。永宁县的芦苇柴,大概年产1000万斤,如果光卖原料,卖笆笆柴,一斤一毛钱,产值就是100万元;进行初加工,加工成苇席。帘子、筢子大约是300万元;如果造纸、造质量高一点的纸,大约就是1000万元了。杜润生同志有个讲话很能启发人。他说,最近北京的红薯卖不出去,这个东西不好储存,搞成薯干,一吨160元,搞成淀粉,310元,搞成果糖540元,做成酒850元,搞成乳酸2000元。同样是一吨红薯,经过加工可以十几倍地增值。我到了隆德,它今年那里的山药蛋卖不出去,一斤三分、四分。我说不要抱住山药蛋不放,它可以转化成其他的东西,100斤山药蛋4元,做成淀粉大约是8元,如果搞成细粉丝就是十多元。
(三)结构。要根据各自的优势,大胆地调整农业的结构。要从“以粮为纲”的禁锢中跳出来,搞出一个经济效益最佳的结构。平罗的麦子亩产平均600斤,按二角一斤计是120元,如果种甜菜,一亩2吨,130元,2.5吨,就是225元,种麦子120元,种甜菜225元,结构的改变,就地翻了一番。
最近我到泾源去了一趟,跟他们研究种树好还是种粮好。算了一笔账,一亩落叶松,十五年的木材蓄积量近6立方,一方100元就是600元,拿十五年去除,每亩平均收入40元。种粮食无非每亩一百来斤,20元还不保险。泾源县以林为主是有道理的。
李学智同志有个很好的想法,我们很赞成,就是川区要在甜菜上下功夫。在青铜峡建三糖,一糖,二糖再扩建,三个糖厂到那个时候可以日处理九千吨甜菜,每年就需要甜菜一百多万吨,光甜菜收入就是一个亿,变成糖,又是将近三个亿,它还可以带出畜牧业、食品业、制革业、包装业,一带一大串,叫做“一糖带多业”嘛!这是关键的一举,这着棋走对了,就全盘皆活。
(四)流通。农民进入流通领域,好得很!打破官商的一统天下,大显神通。万里同志说,农民坐着飞机卖牛肉,买上贵州的牛肉坐飞机到广州去卖。江苏有些县的农民骑着自行车捎上几十只鸡跑两天,到南京卖鸡,叫“百万雄鸡下江南”。“坐着飞机卖牛肉”,官商能办到吗?农民骑自行车跑两天,一天睡两个小时的觉,官商能做到吗?供销社要按田纪云同志讲的五个方面去彻底改革,改成真正农民自己的供销社。再一个贸易中心要办好。最近有的农民也申请要盖大楼,也要搞贸易中心,好得很!中国的生意大家都可以做,在贸易中心里头做买卖的人,来者都是客,人不分公私,地不分南北,公平买卖,童叟无欺。
(五)智力。智力、知识都是生产力。现在都讲竞争,什么技术竞争,质量竞争,经济竞争……。七争八争,归根到底是人才竞争。有人才就好办,请来一个人,救活一个厂,这样的事例多得很。怎么开发智力?一要培养。各县花一点资本,把职业学校搞起来。去年就开始讲了,讲到现在才搞了几个县,有的县不理事。我看以后不理事的要问个究竟。再一个是可以搞一些短期培训。干个啥学个啥,学了就干。我认为不用人才有三个原因:一是派性干扰。二是嫉能妒贤,谁能干一点,就嫉妒谁,嫉妒是低级趣味的东西,越落后,越愚昧,越嫉妒。自己不会还嫉妒人,你说这个德性行不行?三是昏官挡道。以其昏昏,使人昭昭的领导人,怎么会去发现人才呢?在人事管理制度上,应该有个改革。应该定上这么一条:举荐人才者奖,用人不当者罚!你用那些平庸之辈,蝇营小人,就应该罚你用人的人。
(六)资金。国家对社办企业是要支持一些的,但我区财政比较困难,用于乡镇企业的几种钱加在一起,满打满算也不到1500万元。主要应当把农民的钱,把集体的钱吸引过来。据测算,农民手头有现钱1.3亿元,存到银行里头的还有1.4亿元,集体的积累大约还有1.2亿元,加到一起将近4个亿。这是一个很不小的数字!现在据我知道,集体的钱,农民的钱,这四个亿大家都在争。供销社在争,信用社也在争。乡镇企业也争嘛!我估计乡镇企业争起来更有利,因为它本来就是民办的。三家都在争,但不准搞行政手段,只能是靠经济吸引,靠红利嘛,看谁的利大,农民的钱就朝那一家人。
(七)交通。交通同流通的关系极大。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没有交通,就谈不上流通。我到山区跑了几趟,这个概念更深了。海原县的九彩坪这个地方,农民提上一筐鸡蛋到三营去卖,来回得一天。现在不是说时间就是金钱吗?固原县的河川乡,农民发一封信要跑到城里头,来回走九十华里,邮票八分钱,跑路九十里,你说这种交通能适应流通吗?全区还有两千九百多公里是土路,这土路是个什么情况呢?一下雨,下雪,汽车就寸步难行。像这样的交通条件,对现在的商品流通是不适应的。先进地区的商品流通,是风雨无阻,分秒必争的,我先到一个小时,是一种价钱,你后到一小时,又是一种价钱。时间就是金钱。这两千九百公里的土路,简单修一下,铺个砂石路面,就得四千万元,如果铺柏油路,那就用钱更多了,赵钱孙李缺钱啊!要修路又没钱,那就得想办法。就采取永宁县的办法嘛,发动农民修路。他们今年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修了三十四点六公里的西大路。区上没有给钱,县财政拿出二十几万,实际上这路花下来得七十三万,剩下的全是农民的劳力投入。还有一个办法是鼓励农民投资修路,农民可以收费。这就德也有了,利也有了,两者兼得。交通部门应该抓紧拿出一个规划来,交通上不去,流通有困难,要快,要速度!
(八)开放。今后在经济工作中,要着重抓好体制改革和对外开放两件大事。这是中央的决策。要引进外省的资金、技术、人才,开发宁夏,建设宁夏。对外开放,对外省、外区开放的事,都应该有个积极的态度;永宁县、吴忠市的态度就比较积极,这次永宁县跑了一趟浙江,没白跑,二十多个项目定下来了,几百万块钱引进来了,和萧山县搞了友好县。这是大收获。此事李学智同志非常关心,中央领导同志最近讲了这样的话:只要对人民有利,方向认准了,就得有个蛮劲。当前特别需要这个精神,老是四平八稳,客客气气,搞不上去,那怎么能行?搞不上去就得认真认真,这也不是跟谁过不去。有的同志对向外省外区开放不大积极,不大热心。这也是一种封闭经济的产物,非来个转变不可。
(摘自于《宁夏日报》1984年11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