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雪雅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辛弃疾的这首词，描绘出了农村夏夜清新典雅、恬美和谐的画面。是啊，过去我的家乡农村确实如此，特别是那动听的蛙声，至今还常常在我的耳边回响。
在每年的4月下旬到5月上旬，早稻田翻耕插秧这段时间，是青蛙们最活跃之际。暮春初夏，各种各样的害虫们开始繁衍生殖了，它们趁着农民翻耕的机会，舒展筋骨，蓄养精神，等到稻苗等作物下种的时候，就去攫取庄稼的茎叶和果实。我们的青蛙卫士，摸透了害虫们的心理，也就在这个时刻，成群结队，挨挨挤挤，在水田中，在田埂边，睁大了眼睛，仔细地寻找目标，把害虫扼杀在蠢蠢欲动之时。无论是能飞的螟虫，善跳的蝗虫，躲在卷叶里的稻苞虫，还是钻进棉桃里的棉铃蛾，隐藏在地下洞穴中的蝼蛄、地老虎，只要出来活动，一旦被青蛙发现，它就跳跃起来，张开大口，伸出长舌，粘住虫体，卷入口腔，吞进肚中。
记得我弟弟小时候，常偷偷去捉小蝌蚪和钓青蛙玩。钓青蛙用一根细竹竿，系一根线，线的一端缚上小块肥肉、小虾等，放到青蛙旁边引诱它扑食。一次，弟弟捉来了好多小蝌蚪，并把它们和钓来的一只大肚子青蛙养在一个大口玻璃瓶里。小蝌蚪们不知好歹，快活地游动着，可那只青蛙的那对鼓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小蝌蚪们，不知是想到了它肚中的孩子，还是想着不能再为农民帮忙而悲哀。后来，还是奶奶救了它们，趁弟弟不在，把它们倒入了小河中。
青蛙白天一般隐匿在草丛或水稻田内，晚上和清晨出来活动。特别是早晨的田间最热闹了。青蛙们或浮游在水中，或趴伏在土墩上，擂起进军的战鼓，将嘴两边的泡尽力地鼓起，呱呱地高喊着，向着对手四处出击，这攻势是那样的凌厉而有力。在青蛙的队伍中，虎皮青蛙可算得上厉害了，它们的鸣叫声最响，捉虫的能力也最强。它们常把整个身体潜入水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窥视着敌情，一旦发现情况，就一边发出“呱呱呱”的鸣叫声，一边不顾一切地纵跳过去，把对手消灭。
夏夜，凉爽的微风把人们吹入了梦乡，这时候，你如果偶然醒来，鸣响在你耳畔的声音就是这蛙声。这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遥远，分不清有多少青蛙大军在共同高奏着这交响乐；又是那样的贴近，犹如隔了墙，就在窗外的那一块田地里，高高低低的音调都能一个一个地分辨出来。这声音，把夜衬托得更加恬静，仿佛给人一种空灵的感觉。这时，窗外透进来一缕皎洁的月光，你躺在床上，屏声静息地去谛听这热闹的大合唱，你的心就有一种被净化的感觉，灵魂深处产生了一波又一波的希望，眼前浮现出的是一幅清风、鸣蝉、稻香、蛙声的诱人画面。
照理说，一个月前正是种早稻的时节，也是蛙声最热闹的时候，可如今，很难听到这动听的蛙声了，心里总有一种失落的感觉。什么时候这蛙声又能响起来啊！
（2010年6月9日4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