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肥胖官员闻言脸色突然一阵扭曲,心底猛地打了个激灵,脸上的肌肉顿时如同挤粉般凑到了一块,不由自主般伸出打摆似颤抖起来的右手指着吕布,哆嗦道:“什么,吕…吕布?”那幕僚更是吓得白眼翻飞、语无伦次,身子朝后缩了又宿,嘴里胡言乱语道:“吕…吕,铁…铁戟…”
铁戟温侯,人的名儿树的影。
纵使这肥官平时如何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见到诛杀董卓、声威名动天下的吕布时,仍只有吓得尿裤子的份。
当吕布亮明身份时,不单是这当官的惊呆吓傻了,就连那场内场外的百姓、持枪守卫的官兵也全都被雷得神经一阵木然,决不愿意相信大名鼎鼎的吕布就站在他们面前。
但事实就是如此,吕布就是吕布,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吕布。
只见吕布轻轻一哼,双眼缓缓眯起,掌心握卷,双足踏开,自然发出一股蔑绝天下的气势,对那肥官冷言道:“你是愿做韩遂的附逆,还是愿意归顺朝廷?”说罢,若有若无的眼神随意地在他身上扫射着。
这肥官如何顶得了他的气势之压,呯的一声,整个人软瘫于地,头上脚下不断冒着冷汗。那幕僚更是先发一步跪在地上求侥起来。
那些官兵见状,亦都纷纷弃了兵器,跪了下来。
在吕布的气势面前,谁也不敢动弹半分。
吕布突然振臂呼道:“众百姓,这狗官横征暴敛,劫夺粮草,若愿与我开仓分粮的过来。”
百姓们先是一惊,接着突然有人欢呼起来,大叫道:“跟随温侯,开仓分粮。”
吕布放眼掠去,竟然见到先前那家酒店店主,于是微微一笑,表示赞赏。
那人正是钟瑜,他即已明吕布身份,以他做生意精明的头脑,哪还能不知吕布意在临渭。待吕布出去之后,呆了一阵,将生意交给小二,一路随着人流寻觅而来。从肥官要杀百姓到吕布飞身而出,他都一一瞧在眼里。他是个生意人,做生意当然要抱棵大树,既然铁戟温侯曾亲口说过要照顾于他,自然就要紧紧抱住这棵树。吕布振臂一呼,他情不自禁地也就跟着响应起来。
百姓见有人带头响应,更有几个大胆的血气一涌亦跟着高呼起来,关陇、关中、河北,大凡秦地、晋地的汉子莫不敬佩英雄,而百姓中更不泛有热血的汉子,此时竟全都高呼响应起来。
顿时,“跟随温侯,开仓分粮”的声音此起彼伏,声势一阵高过一阵。
吕布哈哈一笑,率着人群朝衙府粮地走去。至于秦谊,早在吕布决意现身之前就已打发前往通知成廉、高顺引兵前来,吩咐一旦城内有变,便即攻城。
此时城池四门皆开,只需引起城中内乱,调动守城兵卒,要取临渭简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只是想不到事情竟如此顺利,哪由得吕布不喜。
这肥官如何想到过竟会有今日之变,早在百姓群情涌动之际吓得昏死过去。
城中将要内乱,早有一些死忠于韩遂的兵卒急急将情报报与掌握守兵的主官听了,那主官闻讯吓得魂飞魄散,待闻得城中只有吕布孤身一人时,才稍稍安心,急忙调动城防军全速朝城内压来。生怕一门守军还不够阻住吕布,又急调了其余三门的守兵,城中三千守兵,倒有大半被他调来围杀吕布。这主官见兵马全都集结,胆气有了些,心想:量你吕布如何神勇,总不能敌过我这数千人吧。
吕布方领着百姓涌到府库时,守城的兵卒已是闻讯从各处赶来。吕布见街口两头全都涌来不少守兵,心里一喜一忧,喜的是终于调动守兵,忧的是恐怕百姓难免其祸。果然,街口涌来的守兵开始强行驱散百姓,但百姓们被血气鼓动,正要跟随心目中的英雄开仓分粮、又兼这城守韩福及一干官员平日里对百姓横征暴敛,早已是按捺着一肚子怨火,此时又岂会轻易离去,当下与守兵大起争执,终于演变成流血冲突。也不知谁喊了句,“官兵杀人啦,大家反啦,跟随温侯以迎王师。”百姓顿时暴动起来,与涌来的守兵开始死命的争夺。
吕布突然大喝一声,身子急纵而起,在不少守兵的惊呼声中已是纵到了街口守兵的阵心当中,双拳暴起暴落,足下边落边停,早有几个被挨着的兵卒惨叫一声,如稻草般横扫飞出。
“吕布在此,谁敢挡我。”
暴喝声中,身影如鬼魅般急速晃动,一或扣住一人咽侯,扭碎侯骨;一或抓住一人后脖,折断头骨;又或当脸拳来,脸骨全碎;又或天灵重击,大脑变形,真是挨着就死,碰着就亡。杀得一阵,又夺来一杆长枪,左捅右刺,不知杀翻多少,在他身遭横七竖八躺着尽是尸体。百姓见吕布大显神威,顿时气若飞虹,木棍柴草,但凡能捡起的东西便是兵器,纷纷与守兵斗在一团。好在西凉军的精锐全都调入前线,这城中的守军不过属次类部队,但侥是如此,百姓仍开始出现大量伤亡。
吕布眼观六路,见得百姓节节败退,心里一急,暗道:“若高子谦再不领兵前来,百姓必会死伤大半,如此,有违我本意。”当下下手再不容情,一杆长枪吞吐之间有若迅雷,寒光点动处必有殷红的血液箭射而出。吕布从街头杀至街尾,又回转身子,跃入百姓另一头,杀退正在百姓面前逞威的守兵。众百姓纷纷朝吕布靠拢。此时,那些先前尚未加入队伍的城内百姓闻得有人带头造反,探明带头之人是温侯吕布之后,全都欢呼一声,更有不少血性汉子持起家中柴刀杀奔街中与守兵们斗了起来。如此看来,韩遂在陇右一带,竟是如此不得人心,这恐怕亦是他所未能料。
那守城主官见无法撼动吕布,反而被他杀死不少守兵,心里又急又怕,躲在远处大叫道:“放箭,放箭,替我放箭,全都射死他们。”那些惊慌失措的守兵们再才稍稍有些清醒,急调弓弩兵朝屋顶上爬,更有一些沿街开始零碎般朝百姓阵中射箭。
没有防具的百姓纷纷中箭,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吕布大怒,急转健步,一个纵身跃上一处屋顶,杀翻屋顶上的数名弩兵,夺过一支短弩,嗖嗖数箭射出,射翻几个正在放箭的弓兵。已爬上其它屋顶的弓兵见状,纷纷将箭矢朝吕布射来。吕布冷嘿一声,左拔右接,毫发无损之下,将手中接着的一把箭矢往后背一插,足下快步如飞朝那有人放箭的屋顶跃去。
打翻那几名弓兵,夺了数把长弓,手里掂着弓心里道:这才够使,丢了短弩,顺手自背后拔出五支箭矢,挽弓搭箭,五箭齐发而出。街心五人顿时应弦而倒。当下一箭快似一箭,箭箭夺命,声声人亡,先杀弓兵,再杀弩手。杀得视野之内,大街、房顶再无一人敢发箭矢。不少守兵吓得双腿打颤,连连后退。又有谁,见过这么神乎的箭法。
那主官躲在远处瞧得一阵胆寒,这,这还是人么。此时,也不知是谁点了一把火,将府库烧了起来,这府库中可是屯了不少粮草,更兼房子多为木制,顿时黑烟滚滚,火苗狂窜,逼得人群纷纷后退。那主官见得火起,突然捶足搯胸般大哭起来,“完了,完了,全完了,粮草全完了……”
便在这时,城外突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隐隐夹杂着骑兵的冲锋蹄动。吕布微微一笑,成廉、高顺终是率兵赶到。
这时,被吕布杀得胆寒的守兵听得城外异动,只道外面来了无数的兵马,在无限的惊恐之下,早已是提不起斗志,一个个掉转身四散溃退。“快走啊,敌人杀来了。”乱兵之中,有人惊慌失措的喊了句,更加加重了恐慌的气息。
“不准跑,给我挡住,挡住……”守将在无力的呐喊阻挡,但止不住越来越多逃命的守兵。百姓们一面欢呼一面趁机追杀溃兵。吕布见着屋顶下的场景,不由感叹道:“若非是在街道之地,守兵人多优势无法展开,还真不一定能拖到部下带兵赶来。”
溃散的守兵正好与撞入城内的并州铁骑冲入一处,顿时一面倒的屠杀开始了。
此时,城外十里之处一名肥胖、官员模样打扮的人正狼狈地在另一人的搀扶下费力地朝远处跑着。这二人正是那肥胖官员和那幕僚,这官员其实不是别人,正是韩福,只不过吕布不识得,故而阴差阳错竟将他放了。韩福吓昏过去之后,不久醒来,知道城中大变,哪还敢逗留,什么守城之责早抛到九霄云外,只顾逃命去了。幸得还有个幕僚相助,否则以他肥胖的身姿,哪里能走这么远的路。
二人紧赶慢赶,又走了十里,韩福累得再也走不动,气喘吁吁地赖在地上不愿爬起,那幕僚见状也只得作罢,两个靠在一起急喘着气,半响都不能说话。
二人歇了一阵,正欲起身寻明方向,不料一个斗大的身影突将二人宠罩起来,一张冷俊不凡的脸孔顿时映入二人的眼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