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位自己曾经带领过的部下被黜时,梓风只淡然地让樊兴刘亲自送几镒金子去当安家款,连表情也几无变化。
她接近年关时进献了不少东西。给宫里的是十二匹美丽的仪仗白马,给皇太子的是些西域产的香料与葡萄美酒,而给秦王的只是块西域所产的极佳耔玉以及一封信——一封除了收信人以外、任何人即使偷看到也找不到错处的家书。
若是她这旧主的故人家属将来有何困顿之处,新主总也得伸个援手,是不?
东边的战事虽然有点棘手,但她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先期平乱的队伍小败,朝廷立刻重新委秦王以国家半数军队的兵权,急急请他踏平所有的土地。
那,踏平之后呢?大哥想必更睡不好了,因为李家二郎的声望现在已远超过大郎,连皇帝对次子说话时也多少陪着小心、尤其是在天下还未真正平定的时候,俨然现在李氏皇朝有两位皇太子般……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大哥远非昏庸之人,这……大概也快了,史书上类似例子数不胜数。只,今天放在她的家族中发生,那感受可比看书不知震动千百倍。
“姑娘?厉关令在等候。”
哦,对了,她荐举自家的关令应急召、赶赴治理关城能手奇缺的江南之地,也算升个半级。至于新关令,尚未到。“好,我得去慰劳一番。天下筵席岂有不散之理。”
整好已经很齐整的甲服,出得厅堂、送上安家路费,大家好聚好散。
平阳公主的幕府、自起兵以来就有,现如今也仅有皇嫡子女们的幕府保留着,其他将领宗亲的兵马人员一概被收回。曾几何时人人谈兵的盛况,早就被明明暗暗的取舍争夺所取代。
心下不是不发凉的。
“……少说话,多听、多看、多想、多做事。切记,绝不要与任何李氏皇亲走近。”
“是!臣……明白公主深意。”
关令是个精明又谨慎的人,既然他这样说,那梓风不得不这样信。至于将来,那是谁也说不准的。“收下这些钱,莫要推辞,要紧时也许用得上。你的职位不高不低,不太会成为眼中钉,可难保不出任何差池。”
关令一揖到底,终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礼节周全地离开。
“准备,巡各仓。”河北战事虽有转机,但也必须处处小心,不定哪里被偷袭。“对了,何将军那边如何了?”
“正与敌军对峙,等待秦王将令。”
“知道了。”按原来的第二步计划,她……得先发动。
走上城楼,眺望远处的峰峦,想象着更远处的茫茫草原。既惶惶有些不安,又期待着什么。
“姑娘,”樊兴刘仍然是北地商人装扮。“货已到齐,请过目。”
“哦,这么快啊。”梓风有些懒散地踱下楼阶,她动用自己的私钱为每位将士备下礼物——不算太小的临别礼,将这些年老父亲给的赏赐彻底花光。“过了个冬天,确实,不少东西要添置了。”
***
春后,平阳公主带了亲兵巡视各处仓禀,同时遣所部为河北战场送去大批军资。接着便前往云中查看军马情形。再之后,一支叛军在山势险峻处突袭。
平阳公主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