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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姗姗在昏迷之前没有看到棱悦喷溅的血液和脑浆,她看到了半块头骨下方全是精密的零件,棱悦不是仅仅植入了芯片和CPU,而是整个大脑都是人工的。
她知道云端这是要与终端(棱悦)之间彻底切断,以免感染病毒,但问题是病毒有没有起作用。董姗姗想到这里,便体力不支,彻底昏迷过去。
她的思绪在一个无限宽阔的世界里游荡,她以为这是天堂或地狱之路,而且经验的类似于禅定的安逸感,感觉全身充盈了整个世界,巨大无比。她也许步入了解脱的旅途,没有痛苦与烦恼束缚的境界。
她看到面前出现一尊佛像,庄严肃穆的如来佛像和她在虚空之中同步缓慢地飘浮。
她进入了“五停心观”中的念佛观。佛像是微笑慈悲的,董姗姗一时性起,嘴里默念起半生不熟的《心经》,当念到“照见五蕴皆空”时,她耳边顿嗦一声,佛像变成了一面镜子,只见镜子在虚空中缓慢移到自己面前,镜面对照着自己,但是令人惊奇的是镜中并没有自己影子,仿佛自己就是那虚幻的泡影。但是随即,她看到镜中出现一条界限,里面是另一面镜子,她焕恍然低头,看到自己也变成了一面镜子。当她再看那面镜子时,镜中又出现镜子,镜子的镜子中又出现镜子,镜子的镜子的镜子中又出现镜子......直到无限遥远之处,构成一条前后延伸的“镜面隧道”。
在虚空中的两面镜子,无形中制造了无穷无尽的镜中幻影。
接着两面镜子缓慢靠近,最终叠加在一起,在此同时,董姗姗感觉自己的意识进入“镜面隧道”,以其光速直到前方,她感觉到后方是过去,前方是未来。
突然远处一阵亮光......
董姗姗睁开眼,两位闺蜜用担心的眼神看着她苏醒。姗姗以为自己经过了天堂的传输带,来到了天使的国度,在她脸上惬意微笑中,没想到天堂也有两位好朋友相伴。
只见两张美女的脸逐渐变成两个带墨镜的男人,董姗姗还以为天堂塌陷为了地狱,仔细看这两张脸,居然是FBI外围部的探员李sir和情报鉴定署的署长Mr.john。
“我很抱歉,MissTom,我对你的遭遇表示关切,但是你与嫌疑人棱悦私下见面,涉嫌违规操作,违反联局的相关规定,所以,在此,很抱歉,高层决定,免除你在本部的所有职务,你被解雇了”
董姗姗接过一份解雇通知书。
署长接着说:“并且,现在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与棱悦的案件有关系,因此你得接受本局的调查,对相应情况不得隐瞒,且在本周内不得擅自离开监控范围,不得非法越境,或保外就医”。
署长离开后,董姗姗想从床上起来,李sir扶起她的身子说:“你在24小时内不得离开这里,我们会派医生跟进你的病情”,李sir不小心碰到董姗姗破损的紧身外衣里面的皮肤,是冰凉的。
而董姗姗感受到对方手掌的温度,也听到了李sir的心跳。
“我明白了”董姗姗微低着头,冷冷地说。
李sir放开了手,说:“姗姗,我们作为华工,在这里给美国人打工,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我能感同身受,他们今天能让你离开,下次也能让我离开,所以我倒不如辞职不干了”
“为什么?”董姗姗听到李sir对他的称呼改为了“姗姗”,知道情况不对劲。在联局,他们都用工作称呼,且彼此并不知道互相的真名,也许在解聘书上他看到了董姗姗这个名字吧。
接着李sir扬起黑色西服外套,从里面掏出一样东西,然后突然半跪在地。这一幕让董姗姗始料未及,但她知道李sir要干什么,因为她早就读通了他的心。
“我什么都瞒不了你,还不如说出来的痛快”李sir打开盒子,是东非钻石,个头不算大,但纯度很高,“如果你不推迟,就将这块天堂的结晶连同我透明的心一起收走吧!”
董姗姗知道,李sir曾经敢想不敢说,主要考虑到被拒绝的概率极大,而今恰逢自己心灵最脆弱之时,盼望能趁虚而入,用行动来打动自己。对此,她只能笑李sir想得太简单了。
董姗姗略带尴尬但也坦然微笑地说:“好,我收下”
李sir诧异而又激动万分。
但是董姗姗拿出钻戒,把盒子盖上,说:“我之于你,是这个封闭的黑匣子;你之于我,是这颗透明的心。匣子我留下,透明的心你收回”,姗姗将钻石放回李sir的手里。
李sir先是一愣,然后回味着她的话,咀嚼着其中的暗喻,明白了些许道理。他逐渐容颜舒展,并站起来,端详着眼前略带疲惫但五官清朗的董姗姗。
两人相对一笑,算是化解了尴尬,也化解了姻缘。只是李sir心里还是有些许可惜可恨,他寻思着多看一会暗恋已久的她,因为他们不可能再一起工作,也不太可能再次见面。时间和距离会改变情素,让久远的记忆褪色。
董姗姗很配合,两人对视了足足一分多钟,李sir算是看到了她身上的所有细节,以前不太感正视她的眼睛,因为怕心动的情绪被看到。而现在,李sir注意到姗姗的眼睛,并不冷漠,反而多有几分贤淑,眉毛也不是他想象的那么高挺,倒是适得其所。她可以对人漠不关心,也可以传递温度。如同一块天然磁石,既排斥又具吸引,又或者是一条温柔的死亡港湾,过往的船只会被她的魔力向海岸吸去,即便触礁搁浅也在所不辞。
李sir着了迷,原本可以全身而退,如今心又被勾连在一起,他需要一把刀,在两人的视线之间划过,才能把那条藕断丝连的红绳割开。
这把刀子就是董姗姗的一个手势——再见。
李sir泯然一笑,慢慢退后,离开房间,带上铁门。
房间变得冷清,这时的董姗姗才注意到,自己实际上处于——被拘禁——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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