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徵不动声色的微微侧身,让过宫装少女的扑势,躬身道:“微臣见过秀公主殿下。”
被称作公主的少女一扑不中,并无如何作态,转而抱住赵徵的一支手臂,一面轻摇、一面用一种类似撒娇的口吻说道:“赵徵,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赵徵想轻轻地从公主的怀中抽出自己的手臂,无奈公主黏的太紧,没有得逞,只好瞥了一眼羽天绫,然后说道:“公主怎么会在这里?”
秀公主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我当然是在这里等你啊!”
饶是赵徵平素再如何机智,也有些不明白:“等微臣做什么?微臣并没有确定今天就会回来,难道公主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天?”
这次,秀公主却没有回答赵徵的问题,而是放开他的胳膊,面容转冷,缓步走到一直注视着两人动静的羽天绫身前,上下打量了几眼,扭头问赵徵道:“赵徵,这位就是你让父皇非娶不可的羽郡主?”
羽天绫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惊诧于秀公主话语的意思。——她说,西楚帝要迎娶自己的意见,是由赵徵提出来的……
无论秀公主的话是真是假,一时之间,羽天绫都本能地选择了相信,毕竟,在这件事上,她看来,秀公主没有说谎的意义。而假如秀公主所言是真,赵徵为何要如此做?
羽天绫不由将有些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赵徵。
赵徵却只是淡然地点头,仿佛浑然不觉秀公主所言对羽天绫造成的影响。
秀公主的视线又凝注在羽天绫的身上,眸光闪动,正当羽天绫以为她又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却一个轻巧的旋身,重新黏到赵徵身旁,娇声说道:“看起来不错……赵徵,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赵徵淡淡地瞥了羽天绫一眼,对秀公主说道:“公主,微臣并不认识她。”
秀公主挑眉:“你不认识她?那你怎么会要父皇娶她?”
赵徵微笑道:“公主,微臣之前虽然并不认识羽郡主,但是羽郡主的名头天下人都有所耳闻。”
秀公主哼了一声:“那个关于重瞳的传说?”
赵徵点头。
秀公主的眸光立刻向羽天绫射来:“喂,你真的是重瞳?”
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郡主,前世就能忍人所不能忍的羽天绫自然不会和秀公主计较她说话的语气,而是绽开一个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说道:“是真是假,公主一看便知。”
秀公主的眼珠转了两转,却没有凑近来看,而是对赵徵说道:“你和父皇都相信那个传说?”
赵徵轻咳一声:“公主,陛下迎娶羽郡主和我们信不信那个传说无关,羽郡主天资过人,陛下娶了她,无论对西楚、还是对殷州来说,都是一桩美事。”
秀公主微侧脑袋想了想,笑道:“我不管,反正不是你娶她就行。”
赵徵眼神复杂的看了羽天绫一眼,说道:“公主说笑了。公主尚未言明为何会在微臣的府上等微臣?”
秀公主脸上的笑容加深,将赵徵的臂膀搂抱得更紧:“赵徵,我想你了,你怎么去那么久?”
说了半天话,话题却又回到了开头。羽天绫心中暗自好笑,不由想看看蛮横跋扈的赵徵遇上了这样一位痴缠的公主,会如何应付?
赵徵的语气温柔却疏离:“陛下派我做迎亲使,将郡主接回咱们西楚。这个差事的时间本就不好计划,加上我想等郡主府建好,刚好郡主到了成都府可以有地方住,所以,刻意在路上拖延了一些时间。只是没有想到,即便如此,郡主仍旧只能暂时住在我的将军府中……”
秀公主一听这话,立刻跳了起来:“什么?!她要住在你的府中?”
趁着秀公主放开,赵徵顺理成章的收回自己的胳膊,将双手一摊:“我也没有办法,陛下这么下旨了。要怪就怪工部的那些人,办事效率太差。”
秀公主蹙起眉头,刚要发泄自己的不满,转念一想,说道:“我去找舅舅。”
赵徵立即附和:“对,问问你舅舅这个工部尚书是如何当的?无论如何,也该在婚礼之前将郡主府建好才是。不然,陛下就只能从我的府邸将郡主娶走了,到了那个时候,我和郡主的关系又该如何论算?”
华夏民族,有一些婚礼的习俗。比如,婚礼前,新郎和新娘不允许碰面;又比如,新郎在成亲当日,必须去新娘的娘家迎娶……羽天绫来到西楚,并没有娘家,修建郡主府的含义便在于此,这也充分表达了西楚对于殷州的尊重。
而一旦羽天绫从赵徵的府邸出嫁,那么等于说赵徵便算作是她的娘家人了,作为对赵徵如此痴缠的秀公主,是不会愿意看着这样的情况发生的。别说是她一个人,恐怕西楚的好多人都不愿意看着这样的情形发生。
“我这就去找舅舅!”秀公主跺了跺脚,瞪了羽天绫一眼,拔腿就要走。
赵徵反而好整以暇地拦住她:“别冲你舅舅发火,恐怕他也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你就催催他就好了。”
秀公主急忙点头:“我这就去!赵徵,你等我,我明天再来。”见到赵徵含笑点头,秀公主立刻风驰电掣般地去了。
赵徵自如地耸了耸肩,回头正对上羽天绫似笑非笑的眼:“赵将军,我渐渐开始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为何你能在得罪了那么多人的情况之下,仍旧如鱼得水、深受陛下宠爱的原因……”
“哦?什么原因?”赵徵收敛起脸上的所有表情。
羽天绫微笑道:“这个我也说不好。只是请赵大将军以后多多提携帮衬我这个在西楚势单力薄的小女子才好。“
赵徵颇有深意地望了羽天绫一眼:“这个好说,就看郡主如何配合了。”说完举步迈过门槛。
几人在府门口耽搁了这么些功夫,这才进府。府中的下人们早就将一切布置好,出门相迎。赵徵问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道:“秀公主是什么时候来的?”
管家恭敬的回答道:“连着几日天刚亮就来了,一直等到傍晚才回。”
“她都吃些什么、喝些什么?”
“我们都不敢怠慢了公主,每日里都问过她,才捡府中好吃好用的供着。”
赵徵思忖片刻:“那宫里有没有来人问?”
管家想了想:“不曾。”
赵徵顿了顿,吩咐道:“将郡主安置好,你们赶紧准备准备,恐怕宫里很快就要来人了。”
管家应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