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醒来时,已经躺在房中,身上湿衣已换,只那发丝中还有潮气缓缓蒸着,扰得神思有些不清明。头有些昏沉,闷闷地疼也不知是从何说起。身体极是怠惰,就连呼吸也觉得是多余。
呆了半日,却又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翻转着刚才那情那景,还有那一瞬间他们耐人寻味的表情。烦躁的很,腹腔里突然发出声奇怪的声鸣,手猛压上肚子,脸色有些发烧,庆幸此间并无二人,不然这岂不是,丢死个人了。
早就饿了的,为了穿好那身活受罪的衣裳,午时起就未沾粒米,经刚才那一遭,人愈发虚了。这作的是什么孽,我狠狠地想着,闲着没事找事的吧,没来由闹什么新鲜,还折腾的自己一身的不舒坦。
摸摸那抗议不断的肚子,叹了口气,再怎么的,也不能亏了我的口腹呢。算了,谁让这日子,呆板的厉害,就算自个给自个找点乐子罢。
挪腾着起身,套上件长衣,捂上只蜡烛,插进灯笼里带着,寻思着,去弄些什么尝尝。开了门,夜里冰凉的空气又把我打回屋中,返身翻出件厚氅,捂紧了,才出得门去。
出了阁,方走上几步,只觉有些异样,好像被什么人盯着瞧。可这大晚上的,谁会这么闲的没事,只怕是自己疑心生暗鬼了。虽这么劝慰着,可心里还是直突突。
我蹙了眉,心中有些恼,恼我这半点时间也不肯等,眼见得转眼就天明了,还跑出来找什么吃的。但又动弹不得,只怕真有那么回事,等我转过身去会看见些什么不干净的,身子有些僵,就连耳旁吹过的风,都阴冷冷的有些怂人。心中杂念万生,混混沌沌的有些晕眩,周身汗毛立起,错觉中那草木阴影都成了黑暗里的凶兽一般。
怎的连出个门都不得安生,算了,只好祈求这都是我自己无端想象出来的,一切幻像,都不存在。
四周一片寂静,夜色是安静的,就连蛙虫都已无声。我拢了拢斗篷,心里默念着弥陀,埋了首,疾步前走,似乎这样就可以驱逐黑暗与恐惧。
“吓!”
我手一抖,灯笼啪的落地,烛火晃了晃,转瞬熄了。
方才一个拐角,猛的看见这么一个人僵站着,惊得心都快跳了出来,平日的倔强坚强全都化作惊吓中不请自出的眼泪,亏得我还能站着,不过若此时有人推我一下,这勉强站立的的身体也会倒地。
我发誓,我要恨死眼前这个人。
“你在这干什么?”我又惊又怒,声音发颤,泪痕未尽。
赵乾却并不言语,直愣愣的盯着我。
我用手抹了抹惊吓中溢出的眼泪,心中万般委屈,嘟囔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呓语一般,反复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一只手毫无预兆的伸向我的脸颊,没躲闪得开,粗粝之感在颊上稍稍一滞,便又离去。赵乾低头看看那沾上些泪水的手指,合指捻了捻,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也不知是嘲是笑。脸上那处他指腹曾掠过的地方,热辣辣的,粗糙的感觉,似乎就烙在了那里。
夜中的沉寂,凸显着我胸腔中的跳动是越发的突兀,仿佛就要呼之欲出。我试着缓缓的吞吐着气息,一边又不禁望上眼前这个,行事有些失常的人。
“怎么了?赵哥哥在这,可是有事找锦儿?”见他不理会我,我便又问了一句。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面对着这样的他,我有种愧疚之感。
本不过是一面之缘,凭什么我会容许他这样的放肆,我会在乎他的感受。
我很慌乱,这种感觉太陌生了,或者说,我从来不会认为我会在乎这么一个陌生人,我的世界,从来只有,爹爹,不是么?那他是谁,那怎敢未经允许,擅闯这个禁地!
实在,罪无可恕。
怒气由生,我冷冷一笑,声音薄凉地,嘲道:“赵哥哥好雅兴,深更半夜,倒在这赏月么?恕锦儿无礼,先行一步,告辞。”
微微挑了挑下吧,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绕他而去。
“锦儿,我……咳咳……”赵乾突然开了口,许是太久没说话,声音有些郁结,一句没完便被咳嗽打断。
我脚下一滞,眉心微结,一个念头在心里豁然一闪,他嘴唇怎么那么白?急急回身走回他跟前,才察觉到眼前这人是为何古怪。
突然回想起,刚才触到我颊上的那指尖是多么的冰凉,只不过我方才光顾着害羞了。这个野人,居然还穿着晚宴的衣裳。眼前浮闪过赵乾踏水寻人的一幕。天啊,在这么个晚上,一身的湿衣,直至干透……
野人,简直就是个野人!
怎么会有人这么,不可理喻?
他怎么就那么能气人,还真有天赋呢。火气上脑,我已无法弄清楚我此时到底想的是什么。
我一把扯开颈前系着的丝结,脱下大氅,手一翻,围过他身后,拢上他发僵的肩头。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的脸颊,触到的,尽是冰凉。看着眼前这个人,叹了口气,气也不是,怒也不是,只是在心口,涌动着点点的酸涩与心疼。
“赵哥哥,跟锦儿走好么?”柔了声音,问到。
没有声音,只不过我身前多了一只伸出来的手。我脸一红,这是怎的,一个情况?
我疑惑地看向他眼睛,探问着。
他撇开了眼睛,唇上挑起个苦笑,开口道:“扶我。”
语调有些轻微的颤抖,但那又微弱得让人察觉不到它曾颤动。
我疏了怀,原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紧张。
我摘下别在腰侧的绢帕,盖上手心,然后牵上那只等候的手,另一手搀上他的胳膊,他渐渐试着将身体的一部分重量移给我,去舒缓他那双久站的双足。
“呼……站得我脚都麻了,锦儿你得等等,我现在还有些僵……没想到这晚上比白天还冷……”赵乾开口扯着,压着嗓音,稀里糊涂,前言搭不上后语,似乎他……我偷偷瞥了眼瞧瞧他,似乎他,比我还要紧张。我偷偷的想笑,方才的不快几乎都已烟消云散。
仿佛察觉到我在笑他,赵乾突然住了口,隔着手帕,反擒住我的手掌,我试着挣了几下,只觉他越抓越紧,骨头被挤压的都有些疼了。我含着下唇,头越埋越低,虽隔着层手帕,但他手掌的感觉却又是那么的真切,隐隐有种力量和热度从这又硬又冷的手心传出,烧得我似乎又要昏了头。
生怕被别人看见了,我轻声乞求道:“赵哥哥,拜托……”
他突然低下头凑在我耳旁轻笑,道:“看你还敢和我放肆。”
手上的重量突然脱出,我愣愣的还不在状态,等我反应过来,就见那大氅已被他脱下置地,他人却在这草地石树间左窜右蹦,样子很是俊朗刚气。我看得有些呆,感觉好似看见一个石雕突然活了,还……
片刻,赵乾站定,长长地吁了口气,额角面颊上隐隐有汗珠冒起,目藏星光,身上有种霸气缠绕。我微笑,这人,我不会看错。
“好了,要去哪?”他俯身捡起那大氅,抖了抖,递给我。
我披上,偏头朝他笑笑。
“饿了,自然要去膳房。”
宫里每个主楼都有自己独立的膳房,丹凤阁自然也不例外。但我偏要跑到外头的膳房来,却也是有原因的。
丹凤阁的膳房太小,这个时辰更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吃了,对于吃的,我可不愿将就,宁可被饿死了,此其一。其二,在这当班的小茶壶很是招我喜欢,许久不去看他,斗个嘴什么的,还真是没生趣得紧。另外,我也没想到今晚出这么一趟门会碰上这么个麻烦,不然……还是要出来啊,不然,赵乾他就算冻不死,估计也活不长了。
“赵哥哥,我想……”
“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头等着。”语未出,他已知其意,想是他也生了这层顾虑,深更半夜宫人臣子私下会面,若让人瞧去,白白去给人添上些饭后茶余的消遣。其实若果真如此,我也不放心上,天下之大,也唯有爹爹一人的话能让我挂心,只不过懒得去招惹更多闲事罢了。
我倩然一笑,道:“我会尽快。”
发足要走,寻思了一会,回身看他,见他也定定看着我,却也不顾虑什么男女之嫌。想想确也是,到底有什么男女之嫌好要顾虑的?夫子是这么教的,见大人都喜欢,我便也本分的做了,可现下,我和这赵乾挨着这么近,却也没脱皮少肉,看来,男女之间也没如夫子所说的那样如洪水猛兽。
我低头冷笑,所幸我不是个认死理的人。
我解下大氅,见他又拒,便哀了神色,叹口气,道:“赵哥哥可是在嫌弃锦儿是妇孺,这大氅配不起你么。那确也是,女子本是阴秽之物,我也不来自讨这个没趣……”
话没说完,大氅已被他抢去披上,看见他气苦,我吐舌一笑。
“你知道我没这个意思的?那怎么……”他愕然,表情有些木讷。真是个笨蛋,他是将军之嗣,我是帝王之后,这遣将激将的法子,早就是前人们惯用的了,怎生转不过弯来?
“赵哥哥,在锦儿面前,还是听话点才是呢。”我巧笑着跑开,留下身后一串银铃细碎。
“小茶壶,我饿了,赶紧起来给我弄吃的。”
小茶壶是江南人士,虽是个男孩却也生得娟娟秀秀,可却不知是得了谁的性子,成天咋咋呼呼的,不知天高地厚,但运气却也好的很,进宫三年竟没闹下过乱子。再想想有些人,一直低调安分的,但这祸端却偏偏眷恋着他,香消玉殒的在这皇宫的不计其数,直看得,我心冷然。
江南小食偏甜,却很是精致,相较于我们北边饮食,有极大不同,更有别样风味。爹爹那一时心血来潮,收罗天下美食佳厨,从南疆的咸辣姜香、奇虫怪兽,蜀境的麻辣鲜甜酸苦香,到鲁地的煎炒烹炸、烧烩蒸扒,西域的烤肉面馕。但也就一时的事,也不知爹爹怎的又转了性,又把这些厨儿们尽数放了回去。江南来的厨子姓王,是个胡子一把的半百老人,在当地的名头可是响亮,性格有些乖戾,似乎,不大把我们这些权贵放在眼里,但也不晓得怎的能够把他请了来。小茶壶是他手边的一个帮厨,一块随进来的。
那会爹爹说要遣人,我心里有些不舍,后又看见小茶壶向我隐隐透露出想留下的意思,我心里喜着,便去向爹爹央求,软磨硬泡,好不容易才留他下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茶壶愿意留下,但他既然不说,我便也不去问。
说起和这小茶壶认识,在我生活中也算得上是场奇遇,还可以算是,不成体统。
那日闲着,想着许久没去母亲那里问安了,虽然她也不要见我,但就算在室外站站,寮表孝心也是应该,至少样子也是要做足的。
虽然先前已有了心理准备,但真又吃了个闭门羹,心里头还是烦闷的紧。
遣了细细回去,就想独个人待会。心中一片空荡荡的,怎是一个寂寞了得。这精丽的高墙,的楼宇亭台,这水榭花筑,一切都是那么无暇,但就是因为它的太过完美,让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不真实。我的世界里,寂静的太厉害,空旷的,安静的,那声响震耳欲聋。越是寂静,那声音反而就越大,真是荒诞的感觉。
可没容我过多的自怨自艾,那当头而来的锅铲却惊了我一身的冷汗。可真是独特的待遇,直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锅铲,距我面门不过三寸,堪堪停住。实在不敢想,万一真是砸将下来,可会……
“哎呀,师傅。”
我更奇了,什么时候我身后还冒出个人,我让了一下,便已晓得这是什么个状况。
想是这厮犯了什么错处,被他师傅追着惩罚,偏巧我这一路人少生了眼睛,没头苍蝇似地撞上,倒成了个挡箭牌。
“师傅您那,一把年纪了还那么容易冲动,我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锅铲不是用来打人的,你打我就算了,我皮厚,抗打,可您也不能为了疼我,就把气撒到别人身上啊,我知道您为我好呢,可你把这一娇滴滴的小姑娘打坏了,就算没打坏,吓傻了,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呀,万一人家父母要我去负责,娶她过门……”
“好小子,越说越不像话了啊!”
见他出言不逊,我本已怒上心来,可没想到他师父出手更快,话还没说完,这厮已吃了三计响耳。
“好!师傅您老人家手起铲落,杀人不见血,打人不见疼,打得实在是好,当今世上,您数第一人!”这厮疼得脸都绿了,还不忘贫嘴。可真是,欠抽。
我瞧了他俩一眼,懒得多去耽搁,扭身走开。
“喂,小妹妹你走好啊,下次再来玩,请你吃好吃的!哎呦,师傅您悠着点,可别把胳膊抻着了。”
唇角不自觉挑起,这是什么话,请我吃么?这宫里的东西,难道还是你家的不成?虽然有些滑稽,但却有着股,人情味,对,就是人情味。这是他们平日说惯了的么,即使在打闹,话语一样是在损着,可从他口里却没有薄凉。
好生羡慕。
我摸摸脑袋,咬了下唇吃吃的笑,啧啧,这几下,可有得他受的。
本以为我们不会再有交集,毕竟身份悬殊,平日里也不会有什么照面。就算遇上,也该是他在一旁行跪礼,而我旁若无人的走过。这样的生活,已是我的习惯,从来不可能去想象,我会有朋友,我会去和一个膳房里的伙计交朋友。
身在我这个位置,早已有自知之明,打从我想用满手泥泞去牵细细的手时看见她眼中的惶恐我就已明白,我们,不单是我,这宫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可能成为对方的朋友。我们都在小心翼翼,在互相观察,在保持距离。一入侯门深似海,何况,我是身在这宫墙之内呢。在这里,想要活命,想要保全自己,只得到爹爹的欢心是不够的,或者可以说,是更糟的,毕竟树大招风。
必需提防着任何一个来到我身边的人,无论那是何种巧遇,所谓缘分,都是无稽之谈。这是帝王家,给我上的第一课。我不能把自己关起来,也无法阻止别人在我身边出现,但我至少,要确保,我不会在我没有预见的情况下被伤害,我不容许我愚钝,更不容许,我被愚弄。
这样活着,好累,我倦了,真的。鬼使神差的,对于这个莫名在我视线中一次次出现的人,我不想设防。突然就想要去试一次,去接受一个人。没有以往,没有猜疑,没有一切一切,我们只是朋友。
小茶壶对我来说,是特别的,没有任何理由,他就成为了那个特别。
看着眼前这个瞌睡兮兮的小茶壶,我玩心忽起,掬了一撮炉灰,手指沾了就往他脸上抹去。
“臭丫头,大半夜来闹我,不想活了是不是!”
小茶壶眼皮一开,一双亮目笑看着我。
“啊!”我小小惊叫一声,随即咯咯地笑起来,既然发现了,不做不休。手一翻,手心直接按到他脸上,竖着一抹,黑了半张脸。
“咯咯,黑白无常。”
“好呀你,还来是不是,看无常兄来抓你见阎王!”他一翻而起,把我制住,压在地上,哈了口气作势要骚我痒。
“啊,别,好茶壶,算我错了,快放了我吧。”我抬臂挡着,却只不住那来势,偏头躲闪着,突然看见这地面上一层细碎的秽物,想起这曾被千人踩万人踏,我的皮肤立时起了一层疙瘩。眉心微皱,看向小茶壶,却也不敢明说,因为说出来,就是说出我们之间的差别,就在打破我们之间的平衡。
“快让我起来啦,都要饿死了,可没力气与你闹。”
“饿了?那找我准没错,来个四喜丸子,小刀鸭,佛手瓜苗,上汤枸杞,主食么,弄个苏式浇头面,荷塘生煎,甜点就要赤豆园子,杏仁酥,你说如何。”
“恩恩,不错不错,再帮我温一壶酒,我想喝上次那种桃花酿,别和我说小孩子家家不要喝酒的话啊,不听不听。恩,还想要个火笼,外头可冷了呢。”
“是了是了,大小姐说的是,小的这就去办。”他像唱戏文似的说到。
我斜他一眼,却也感激他不来多问,不然还真是难去解释。
我翻出只花梨木食盒,淘水拧了块帕子,拭了拭盒面,装上两双筷子,两只勺,两只小碟和两只酒盏。小茶壶装作没看见,东南西北的和我胡扯。我微笑,就是因为如此,我才选择了他,作为我唯一的朋友。不管要干什么,无需多语,倾力相帮。
等他帮我拾捣好,我提上食盒,拎着火笼,笑道,“小孩子正在长身体呢,这么晚睡可是不行的,下回再来看你哦,乖,去睡吧。”
他白我一眼,道:“也不知是被谁吵起来的,大半夜不睡觉还要找吃的,你是老鼠呢,笨蛋。”
我朝他扮个鬼脸,笑呵呵地离开。
“赵哥哥,久等了。”我仰脸朝他微笑,把火笼塞到他手里。
见他仍愣愣地看着我,我噗嗤声笑出来:“赵哥哥,你是不是被冻傻了呢,锦儿脸上有什么呢,需要那样子看,可要看出个珍珠来不成?”
他摇摇头,把手笼塞还给我,脱下大氅给我围上,挑了挑眉,唇角似笑非笑,轻吐一句,让我窘在当场。
“你这么对我,好似在对你夫人一般。”
虽然似乎我做的过了点,但他如此说着,又反过来做了,这又……罢罢罢,是我想太多。
手上的食盒已被他接过,转身便走,我讷讷的也撵着他的脚步走了。
“那么,现在该去哪了?”
他突然驻了足,我埋着头,看着他的脚跟亦步亦趋的撵着,没留神他停下,一下子撞了上去,随即向后跌开。狼狈的倒在地下,赵乾回身,我没敢去看他,径自爬起来,抖抖身上的尘土,若无其事的微微一笑,道:“夜已深,丹凤阁是不便去的了,前边的烟波亭虽不大避风,却也是个品酒赏夜的佳处。锦儿不是雅人,赵哥哥便也将就着吧。”
赵乾轻轻一笑,我的心不晓得怎的漏了半拍,他却也没了下文,也不知允是不允。我无奈,起步先行了去。
听见他跟上,与我刚才相较,距离更是减少。我堵了气,加快步伐,听见他也加速,我起了计较,学我是吧,那我也学你。猛地停了脚步,本以为也会让他摔个洋相,却没料到他竟能生生止住步子。我回头,见他挑唇看我,也不知他眼中何意,到让我有种被戏耍的感觉,好生讨厌。
我敬你是客,可你两次三番的羞辱我,这梁子,看是结定了的。
我冷冷看他,扬手将这火笼甩在他脚下,红碳滚了一地,他避也不避,几颗火星跃上他的衣角,燃了几下又灭了,留下几许孔洞。这身衣裳是毁了的,见他不甚在意,我嘿嘿冷笑道:“这可好生对不起啊,手酸了,东西拿它不住,毁了您一身好衣裳。这衣服本宫明儿让人做上个十套八件的,定当送上府去。眼下天却是快明了,本宫早已没了食欲,这食盒里一些菜汤,请您拿去自个用吧,恕本宫不做奉陪。”
“一个人吃着无趣,不如锦公主给在下,吟歌起舞,祝个酒兴?”
我内心竟怒交加,此人竟如此放肆,吟歌起舞?倒是把我当成了什么?真当我奈何他不得!已是怒极,一口气没过劲,眼前却现出雪花般碎片,一时看不清明,索性合了眼,脑内思索着该拿他如何。
“锦儿生气的模样也煞是好看啊。”他戏谑到。
我猛地睁眼,抿唇瞪向他,见他一脸的若无其事,仿佛刚才那些话都是旁的冒出来的,与他无干。我气苦,这赵乾,满嘴没一句好话。我甩手要走,却被他张臂拦下,又待如何?可是非要争上一争不可?
“现下好了,我们两清,你不该气我,我也不用气你。这些汤菜你我可已等了许久,若不尝尝,岂不是该被天打雷劈?”
原是在报复我,怎么会有,那么小心眼的人呢,竟和女孩家计较。
我哑然失笑,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起来。
原本该是风花雪月的场景,竟被搅得一团混沌,我也再没那心情吃食,脑子里想法乱乱的,再做了什么些交谈也记不清了,草草了了事,逃也似地回了屋。
(孩子气的闹剧呢,看着他们吵吵闹闹的~心情会很好的哈~~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