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窈窕,妙目横波。
横波楼的名字源自一个传说。我听嫂嫂讲那还是一个颇为缠mian悱恻的爱情故事。也许是无意识的麻木让我对故事的始末竟然没了印象,不过总的来说也不过就是才子佳人芳心期许之流罢了。没什么太过稀奇的。
对舒云和阿才两个而言,被拦在这儿应该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巧合罢了,可对于我,深埋了多日的记忆却全然被他们两个无心的回答勾动了出来。
这五天里我过得颇为宁静,没有人再向我提及沈勾戈,我竟然也没再梦到上一世的画面。整日里我就在府里调调酒、画画画,要不就在初雪和秋纹她们的戏谑中名目张大的练习我的武功秘笈。生活还真的就没有如此惬意过,如果不是夜阑人静的时候总会不经意瞥见胸口那枚害我全家走上绝路的破石头,我还真的有些忘记我是路琪芳,我不是陆倩了。
沈勾戈、横波楼,我在心中默默得呢喃了好久,终于忍不住挑开车帘向外张望起来。
这里还真的是横波楼。只是今天的横波楼已经没有了当日那种门庭若市般的繁华,楼前的广场川流的人数不少,但大都只是一些身穿青袍的泥瓦匠人。
虽然明知道沈勾戈应该不在这里了,可我还是控制不住得远远的向楼上张望过去。几天前用来悬挂沈勾戈条幅的横额已经撤除了。我要找的人并不在这儿,只有角楼的栏杆旁站着一个矮胖的中年人正指指点点的指挥着匠人们忙碌。
那不是李掌柜又会是谁。
微微叹了口气,不禁让我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来。沈勾戈到底是不是尹天啸说到底我最终也没能说服我自己。我也说不是理由为什么自己五天前每发现他和阿啸的一点不同,心中就会对他多萌生出一分亲切。这种感觉真的很骇人,我都不敢想象,如果一直任其发展下去我对沈勾戈的态度会变成什么?
爱吗?可是我不是已经没有爱了吗?
放下车帘,我开始毫无意义的嘲笑着自己。即使掩饰的再为巧妙也无法掩盖我和眼前世界的格格不入,有谁知道我将来的路会是什么样子,又有谁知道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既然注定是庸人我又何必去附庸风雅呢。
路已经疏通,阿才刚才见我挑帘张望就一直没敢晃鞭子,好容易见我把车帘放下了,他才敢问我:“小姐,咱们走吗?”
我从门缝里再次扫了了横波楼一眼,打了手势“走吧!”
车轮滚滚,马鸣萧萧。所幸我们再没遇到其他稀奇的事情,终于安生的到达了宗学的门口。
阿才停住马车和舒云一起扶我下来。
两脚落了地,我顿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也不是我非议马车,主要是它实在无法和后世的汽车相比。坐汽车是什么感觉,那自然是四平八稳;可这马车坐起来简直和摇摇椅没什么两样,而且它的车轮还是实木制的,一点减震的效果也没有。基于此让我真的有些同情这些古代人们,等哪天本姑娘心情好了给他们做出个橡胶的车轮来,好让他们尝尝什么叫顶级的享受。
造车轮的事先放到一边,今天我终于有机会好好打量一下这个吴国的最高学府了。
此刻还是早上恰逢了朝霞正盛的时候,整个宗学都笼罩在一片浓郁的霞光之中。宗学的建筑大多是傍山而建,从门口这里看颇有几分层峦叠翠的感觉。现在多了朝霞的渲染,满目的翠绿之上更是被镀上了一种淡淡的嫣红,连带着大门上两个金色的古字更是闪着炫目的光辉!
我腹诽着点了点头,恩,有些百年名校的感觉。
按制但凡来宗学学习的子弟,他们的驾乘都是不得进入大门的,只是这几年来宗学一直疏于管理真正遵守这个条例的人就不多了。我下了车向门里张望了张望,才知道自己又选了个黄道吉日。以往几次来也没见宗学里有这么多人,可今天也奇了,真有些车水马龙,门庭若市的感觉。
舒云跟着我,有些担忧的问:“小姐,咱们要不要也把马车敢进去,没有人管的,你看他们那些人哪个在乎了。”
我微微的一笑,还是拒绝了她的好意:“算了,不必了。反正也没几步。就当是散心了,你平日里跟着我满吴都城都转过来了,还在乎这几步嘛。”
舒云不满的撅起来嘴,不情不愿的领着阿才去把马车停好,“小姐,是您不怕累是我怕还不行嘛。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了。”
但凡乘车来这里的人自然是非富即贵,马车不让进自然也有专门的停车场。我知道舒云这是在怪我不识好人心,也不介意,欣然的一笑,颔首同意了她的话。
我正了正周身的衣服,想起陆逊的叮嘱不自觉的笑了。不就是读书有什么好怕的。
我昂起头堂堂正正的走入这个吴国的最高学府。
宗学里蛮热闹,来往的车马并不在少数,一群群卑躬屈膝的奴才簇拥着自己的主子,个个趾高气扬的样子。按规矩这些自然都是不合理的,眼瞅着他们,我不自觉的想起后世的一个词来--斗富。
如果说后世的纨绔子弟是斗富的话,眼下的人斗的恐怕就是自己的家世吧。
大娘本来还说让我也带上几个家丁。这种逾礼的事情自然被爹爹制止了。眼下还少了舒云,我一个人走自然就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其实我根本就没不在乎!安静的走在路边,尽量避开来往的车马,用眼角不时的偷偷看看它们的身份,
天卫将军府、延顺王府……
虽然不怎么见到这些,不过我还是知道每个符号都代表什么,冒冒然的还真有些目睹了整个吴朝的感觉。
谁说舒云不是急性子,我从门口进来也就走了一小段路,这丫头竟然就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嗯,看来真有些小瞧她了。
我停下脚步,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怎么,把阿才安置好了。”
舒云是跑步追过来了,一时间还呼呼带着喘,“小姐您也是干嘛非要让这个笨阿才当车夫,我跟他说了好几次,他才记住什么时候来接小姐。这是笨的要命。”
我笑吟吟的看着她,故意没说话。舒云觉察出不对,忙问我:“小姐,你干嘛老看着我?”
我被她一问,忍不住哈哈的笑出声来,揶揄她道:“笨点的人听话,我倒是想找个伶俐点的当车夫,可谁让某些人偏偏喜欢笨人呢。”
舒云一下子红了脸:“呀,小姐你怎么知道的。”
都怪我耳朵太尖,好不好的就把人家私底下说的悄悄话给听来了,看着舒云脸上含羞带怯的样子,我不禁一笑,在她的小脑门上点了一下道:“就你那点小心事,有哪个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