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揣着那罐巧克力21金维他我赶到了约定的地方,一看时间,七点50分,糟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晚到,让那臭小子等个1小时才解气,接受道歉的人早到算哪门子的事。
“小姐,你有什么事?”就在我徘徊的时候小区保安迎了上来。
“啊——”我突然想起我还没有出入证,钥匙也丢了,怎么进去呢,“我,我朋友住这21幢1802,我想进去找他。”
“不好意思,非本小区住户没有通行证不能进入,您还是打电话让你朋友出来吧。”
“大哥,我朋友姓曹,你帮忙查一下嘛。”
“您等一下。”
幸亏我长着一张好人脸,保安返回了值班室。我在外面偷偷张望,哇,果然是高档住宅,连保安室都这么干净整洁,不但配空调电视,还有全方位的监视器,16个画面时不时变换着,如果有哪个不知好歹的小偷溜进来真是瓮中捉鳖了。
“对不起,小姐,21幢18楼没有姓曹的住户。”
“没有?!”对了,一定是用了Alex的名字,可是Alex中文名叫什么呢,“大哥,你再帮忙看看,有没有个叫Alex的,A-L-E-X。”
“没有,18楼都是中国人,你搞错幢了吧?”
我看了看表,已经八点一刻了,这臭小子也没有电话过来,是有觉悟了还是怎么地,打个电话过去?
就在我翻找Alex电话的时候,由远及近听到一阵“突突”的机车声从小区深处传过来,一眨眼,一辆重型机车带着道光出现了,宝蓝色的流线车型上喷着红黄色的火焰漆,似乎一条正在腾飞的龙,连我这个对机械毫无兴趣的人也看得目不转睛,真是件艺术品啊,哎,果然是有钱人住的地方,想到我这个一个月只付1600的穷光蛋也要住进这里,鱼目混珠在一群有钱人中就好笑。
火焰车的主人在保安室门口停下来,哇,虽然我一直认为这种机车的主人应该穿一身黑夹克+紧身皮裤(电影看多了),但是眼前这个青年也不赖,白色印花T恤外罩着一件黑色背心,窄腿裤上挂着链子,脚上蹬一双轻便的黑白格球鞋,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在校园里很受女生欢迎的男生。
机车男把出入证给保安亮了亮,利索地用脚一钩停车板,从缓缓升起的门栏下穿了出来,车速快得我还来不及避闪,只感到一阵带着香气的风扫过,男士用香水也不稀奇了,只是这香味浓了点。
“吱——”机车男在前方10米处突然停了下来,我迅速仰头看月亮。
“哎,就你,别抬头了,大妈!”
这“大妈”声一出,我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机车男一摘下头盔,我就有买块豆腐撞死的想法。
“你找我?”
“啊——就有那么点事,你要出去?”
“你我能有什么事,有事找我哥去,我忙着呢?”说完Alex套上头盔。
想溜,没门,我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拉住车尾:“跑什么,你是不是做了亏心事,告诉你,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躲也没有用。”
“哈,大妈,我赶时间,快撒手。”
“你少来,你这个不守信用的臭小子。”眼见Alex“突突”地发动起来,我索性一步跨坐到后座上。
“你给我下来,你这泼妇想干嘛?”Alex也急了,扭过身子推我。
“说好晚上八点有事找你,你想放我鸽子是不是?”我见势一把抓住Alex的胳膊。
“大妈——,现在都几点了?我在便利店可是等了你一刻钟,自己迟到居然还赖我头上,你快放手,不要以为我不敢打女人啊!我数一二三,再不松手,我可不客气了,一!”
“那,那是……”理亏的我只能松手,“你,你怎么一点教养都没有?”
“去******教养,你赖在我车上叫有教养,滚!快滚!就说女人最烦,哥为什么还要找个婆娘回来。喝,******还不滚,要我踹你一脚是不是?”虽然戴着头盔,但我仍能感到Alex真的怒了,我只能从摩托上跨下来,还没站稳,Alex就一溜烟地走了。
我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怎么想也不对,这该生气的人是我,却无缘无故被他摆了一道,不行不行,自认为遗传了老妈“能斗”因子的我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败下阵来,对,是气势上占了下风。刚才就不该放手,他真能打下来么,唬唬我而已。我怎么就没遗传到老妈的强势呢,整个就80度开水的个性,简单的说,就是咋一眼看上去挺能干的,可是碰上老手或者强手肯定是败下阵来。所以我的人生永远在这么徘徊和游荡,我有时候安慰自己说,世上能有几个TOP,大多数就和我一样,但可恨的是,我总是遇见高手,然后被击得一败涂地。现在我就有深深的挫败感,Alex和曹睿好像都不是我能驾驭的人,我本来想只要结婚就可以过上太平的日子,再也不会受异样眼光的注目,再也不用听老妈逼死逼活的唠叨,就像人生必需的任务一样去结婚,可是我发现自己现在似乎在自掘坟墓,人生怎么会这么累。
我无助地蹲下身去,真想以地为床以天为被就这么睡过去,哎——我深深叹了口气,还是回去吧,回去想想怎么应付老妈。
“啊!谁呀?!”正当我起身时突然被一束刺眼的光照得没了方向。
“上车。”
我听到了摩托引擎声,不会是那小子回来了?我用手挡着光慢慢移过去,“把灯关了。”
“快上来,我要迟到了。”果然是Alex。
“为什么?”我嘴上这么说,手还是自然地接过Alex脱下来的头盔,“我戴?你呢?万一遇见黑猫(指警察)怎么办?”
“哪那么多废话,婆婆妈妈地快上来。”Alex一把扯下脖子上的方巾,对着反光镜三两下把头包了起来。
“哈,你这头盔也太假了。”
“拿这个当头盔?我又不是白痴,头发会乱。哎,哎,抱紧了,你以为戴着头盔摔不死啊。”
“你不讨厌女人……”还没等我说完Alex就启动了摩托,吓得我立马朝他瘦瘦的后背扑上去。事实上,由于车身后面稍翘起,所以坐在上面的人几乎是滑向前方,与此同时我也感到Alex向前不自然动了动,切,果然还是讨厌女人。
没有电影中的飙车场景,车子稳稳当当停在了市中心的一个休闲广场内,我摘下头盔,看了看广场指示柱上的广告牌,吃的,穿的,用的,玩的,一个也不缺,他这是良心发现还是鸿门宴哪?我拉拉衣领,哎,天还没冷,这风挺起劲。
“我去停车。”Alex朝广场深处驶去。
左等右等,都一刻钟了,也不见那小子出现,我想他总不至于开这种幼稚的玩笑吧,可这也指不定啊,那什么巧克力豆事件不也够幼稚的么,我越想越不对劲,正犹豫是不是朝Alex消失的地方寻着去,短信来了:我在金门的“BirdofParadise”。
“金门”,哪里啊?我东张西望起来,很快在广场深处看到了一幢高层建筑,哎?“hotel”,这小子葫芦里卖什么药。我在静雅的大厅里像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几圈,终于一个工作人员迎了上来:“小姐,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吗?”
“请问你知道‘天堂鸟’在哪里?”
“你用这边的专用电梯上20层。”
到电梯口我才发现原来这里有个指示牌,未免也太不显眼了吧,不过指示牌做得到挺漂亮,蓝色的背景上有只正从笼子里飞出的白鸟,远处是一片模糊地城市。下面写着的营业时间却让我吓了一跳,9:00PM~3:00AM,莫非“BirdofParadise”是酒吧?
当我推开“BirdofParadise”古色古香的大门时,迎面上来一个waiter:“是唐小姐吗?”
“是。”果然酒吧的招待都是帅哥。
“这边请。”
说是酒吧,到更像个休闲放松的地方,中西合璧但不失简洁的设计风格,背景音乐是舒缓的jazz,人还不多,有些在品酒聊天,有些在下棋,有些则索性躺在太师椅上看书,我在落地窗前甚至看到两架专业的望远镜。
Waiter把我带到吧台前面便走开了,我东张西望也不见Alex身影。我不安地坐到吧台椅上,眼前是一排排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洋酒,我突然想到自己身上只有百来块钱,这真不是我该来的地方,Alex这臭小子,再不出现,我开溜了。我伸长脖子拼命寻找他的踪迹,无奈空间太大,又有障碍物挡着,视野太小。
“想喝什么?”
“不,不用。”完了,我最怕遇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还是开溜吧。
“我请客,说吧。”
“哎——”我转过头,只见Alex紫衬衫配白领结出现在吧台内,一头略长的头发服帖地向后扎起,棱角分明的脸立马衬了出来,细长的眼睛上描了淡淡的眼线,在朦胧的灯光下有种说不出的魅惑。
“傻了啊,BabylonSea怎么样?”
Alex从杯架上拿出一个长得像油灯的杯子(鸡尾酒蓝脚杯),放入2块冰块,然后借用一个像沙漏的容器(量酒器),分别加入了2种满是英文的透明液体,接着把一种绿色液体沿着调羹(吧勺)背倒入杯中,然后加入一杯白色像牛奶的液体,最后在杯口插了一颗红樱桃,算是OK了。
“试试看。”Alex把杯推到我面前。
“你不用摇来摇去么?”我看着上层混沌白色下层绿色的这杯酒怀疑道。
“你调酒师还是我调酒师?”
“电影里不都这么演得么,叫花式调酒,哈,你不会是吧?”
“你傻不傻,那只是导演为追求视觉效果,调酒的方法又不止一种,好了,和你这个门外汉说了也是白搭。”Alex瞪我一眼。
“什么嘛,服务态度这么差。”我撇撇嘴拿起酒杯呡一口,哇,甜甜凉凉的,醇香中夹着清爽的薄荷和浓浓的奶味,我忍不住又啄了一口,“味道不错。”
“你找我什么事?”
我看着Alex那张有点慑人的脸,问:“老实说,你是不是讨厌我?”
Alex双手撑在吧台上,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吐出两个让我意外地字:“不是。”
“那这是什么?”我从包里拿出那罐巧克力21金维他放在台子上。
Alex面不改色地拿过瓶子,倒出一粒巧克力舔了舔,放到我眼前,我看着湿漉漉显出原型的药丸皱起眉头:“你还真有空给药丸挂衣啊,这种幼稚的把戏不就是因为你讨厌我么?”
“你父母生气了?”
“没有。”我才不会上他当。
“少骗人。”Alex轻笑。
“因为我先发现的,所以又掉包了。”我早有准备。
“你掉包了几瓶?”
“几?我全换了。”臭小子,原来还不止一瓶。
“哎,看样子,下次该做仿制品。”Alex说得心安理得。
“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么?我和曹睿只不过是协契约婚姻,我又不会把他抢走。”
“你是拉拉么?”
“啊?!”
“不是吧,那你为什么要和曹睿结婚?”
“这并不重要,我其实挺理解你们,我认为同性爱和异性爱没有区别,所以我不会成为你们的第三者。”
“我已经说了,我不讨厌你。但我讨厌所有围绕在曹睿周围的女人,所以你离开曹睿吧,我可以给你介绍你要的结婚对象。”
“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Alex一反常态,一脸的认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之前我对你的态度很恶劣,我没有想到曹睿会迎合你的想法,我一直认为我和他会很好的相处下去,可他毕竟和我不同……”Alex的眼神突然变得黯然。
“Alex,曹睿有多爱你,你不知道吗?他之所以和我结婚就是想你们的关系更稳定。难道不是吗?有了婚姻做掩护你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他是这么和你说的吗?你不了解他,他天生有吸引人的力量,这点,你也承认吧。”
“你如果说的是他的外表,我不否认,可是人又不是靠外表活的,我们就算结婚也是分开住的,我怎么会爱上他呢?”
“哼,我见得多了,连拉拉都会被他吸引,更何况你。”
“为什么你非认为我会喜欢上曹睿呢?再说了,只要曹睿他爱的是你,不就够了么。”
Alex沉默了。
原来,同性吃起醋来丝毫不比异性差,难道他们觉得同性爱没有异性爱来的可靠?可事实上,移情别恋在异性爱中也不占少数,一旦双方生活理念相矛盾、自身利益起冲突、性格脾气不合拍,爱情马上会被冲得烟消云散。
“谢谢你的酒。”我喝下最后一口鸡尾酒,起身道别。
Alex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细长的眼睛里尽是绝望:“你真的非和他结婚不可吗?”
我的心颤了一下,一股愧疚感涌了上来,同性之爱也是这么真切,本来他们相爱已经不容易了,我又硬生生在中间摆了一刀。
“我,我得找个人结婚,不然……”
“那就和我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