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吹起,白衣人长发飘肩,黑发如夜遮住惨白的脸,彷如鬼魅一般。白衣人缓缓抬起一只手,向前虚抓,杜君生手中的长刀忽然红光大作,如游龙摆动,似要挣脱而去。
杜君生双眼微合,眼纹叠起浅浅的笑意。他另一只手弯曲跳动,如弹奏一般,快速在虚空画了个符咒,打入长刀之中,只见长刀一阵悲鸣,红光瞬间黯淡,再无声息。
“你会后悔的。”
白衣人手臂垂下,轻轻吐了口气,慢慢闭上眼睛。身形忽而消淡,如火花溃散,合成一团绿芒,向杜君生跌跌撞撞的飞去,投入长刀之中。
炎心拱了拱手,笑道:“恭喜将军旗开得胜。”
“好说!好说!”
杜君生将长刀插在腰间,挺了挺胸,哈哈大笑,真的像个凯旋的将军一样,昂首阔步的转身离去。
宫衣少女愤愤的道:“这杜厨子摆什么架子?”
炎心说道:“将军摆的当然是将军的架子。”
宫衣少女奇怪的道:“少爷,你不生他的气?”
炎心在废墟中找了张长凳,拉她坐下,挤眉笑道:“终日有美人在旁,我开心还来不及,为何要生气?”
宫衣少女目光一亮,却故意板着脸道:“你总是事事忍让,就不怕别人骂你没出息么?”
“只要你不认为我没出息就行了,其他人我不管。”炎心笑嘻嘻的道,“而且,若我都算没出息,有一个人岂不是更糟?”
宫衣少女愕然道:“谁?”
炎心戏谑的道:“自然是地下那个缩头乌龟。”
宫衣少女噗嗤一笑:“少爷又在损人了。”
李少征从地下冒了出来,也找了张凳子坐下,苦笑道:“若是只损人就罢了,就怕他还会杀人。”
炎心说道:“这个你倒是放心,就算给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动你解公子一根毫毛。”
李少征怔了怔,说道:“什么蟹公子,虾公子?”
宫衣少女愕然道:“难道你不是解公子,解锦堂?”
李少征也怔了怔,道:“自然不是,我叫李少征,不认得什么解锦堂。”
炎心饶有兴趣的看着李少征,笑道:“解二少,你这装傻的本事,还是留着见了解家的人再耍吧。”
李少征困惑的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炎心道:“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李少征苦笑道:“看你的样子,我似乎不想听都不行。”
炎心微微一笑,说道:“十几年前,东土修真界迎来一件大事,那就是拜刀山庄解家二少爷解锦堂,要迎娶枫林柳家的掌上明珠柳菡玉。无论是拜刀山庄解家,抑或枫林柳家,都是东土修真界两大势力,这两家联姻显然会改变东土格局,自然也轰动整个东土修真界。可惜好事多磨,尤其这种好事,自然有人更不愿意看到。”
李少征沉吟道:“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不错,的确出现了意外——解锦堂迎亲的途中遭到袭击,解锦堂重伤失踪。”炎心盯着李少征的眼睛,缓缓的道“而这件事发生在十五年前,而据解家前些日子调查,你那时刚好突然出现在云岭,并且阙山之下的居民亲眼见到你在云海飘来,然后在山上闭关不出的,这证明你那时候受了重伤。”
李少征叹了口气,说道:“这真叫人遗憾,不过,单凭这些,似乎无法证明我便是解锦堂。”
炎心点了点头,“这当然无法证明你是解锦堂。不过有样东西,却足以说明你便是他。”
李少征皱眉道:“什么东西?”
炎心淡淡一笑,往腰间一拍,手中便多了两张纸符。他将两张符咒抛给李少征,说道:“你不妨看一看。”
李少征接过纸符,疑惑的道:“镜像符?”他将两道真元打入其中,顿时光华大作,空中生成两片光幕,分别画着两个人像,一摸一样的人像,骇然便是李少征。
李少征不解的道:“这是什么意思?”
炎心摇了摇头,失笑道:“你这人可真有意思,事到如今还在装傻。这两张纸符一张是朱云岭曾经散发的缉拿你的镜像符,至于另一张,却是前不久拜刀山庄在云岭散发的镜像符,里面储存的画像自然是解二少爷的画像。”
“什么?”李少征瞪着两片光幕,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过了好一会,他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苦笑道:“如此看来,我不承认我是解锦堂都不行了。好吧,就算我是解锦堂,那你打算将我怎么办?”
炎心道:“自然要将你送回解家人手中。”
李少征愕然道:“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炎心悠悠的道:“云岭即将大乱,若大事不成,我这五行护法使想必无法做下去了,自然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李少征哭笑不得的道:“你倒是坦白的很,不过只怕会让你失望了。”
“哦?”炎心悄悄握住剑柄,不动声色的道,“难道解二少爷认为,我寻着你的这苦劳微不足道?”
李少征摇了摇头,说道:“若我真的是解锦堂,自然对你感恩戴德,可惜,我真的不是解锦堂,这拜刀山庄解家我平生还是第一次听到。”
炎心神色稍缓,说道:“这个却无需你我操心,你是不是解锦堂,只要我将你送到解家人手中,到时候自然会知晓。”他顿了一顿,又道,“现在你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你想横着去,还是竖着去?”
李少征愕然道:“横着去是什么,竖着去又是什么?”
李少征忽然瞥那宫衣少女了一眼,见她一脸狡黠的神情,他不是蠢人,忽而明白过来,无奈的道:“还是竖着好些。”
竖着去自然是自己走动,炎心与宫衣少女走在前面,李少征在后面默默跟着。他低着头,神情十分古怪,以炎心现在的能力,又有法宝仗恃,要杀自己,自是易如反掌,根本无须骗他。如果他没有骗自己,那么只有一个解释,这世间似乎真的有跟自己长得一摸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