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厨子唉叹了一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放入嘴中咀嚼起来,吃得津津有味,“老夫在踏入修行之前,曾是东土第一大厨,老夫做的菜只有朝廷中的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才有机会品尝,别人即使求也求不到。想不到现在老夫请你吃你居然不敢,真让人惋惜。”
“难道以前你也是用人肉做菜的么?”李少征脸色有些难看。
“有问题么?”杜厨子嘴角轻扬,露出一丝笑意,“不妨让老夫猜测一下,小子你在未修行之前,肯定是个与人间荣华富贵无缘的人。”
“这个用不着猜,我本来就是个山野草民。”李少征没好气的道。
杜厨子无所谓的笑了笑:“若不是你有机缘一窥长生之道,想必你永生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李少征瞪了他一眼,冷笑道:“莫非你是神算子不成?”
“老夫只是个厨子。”杜厨子悠悠的道,“不是什么神算子,只是对人间有点认识而已。一个人若只会循规蹈矩,被别人设定的条条框框束缚住,永远成不了大事。规矩只是让别人遵守的,而不是你自己。”
“莫非不吃人肉就成不大事?”李少征嗤笑出声。
“你知道东土的江夫子江浩然先生么?”杜厨子淡淡笑道。
李少征道:“我也是东土之人,自然知晓。江夫子一身浩然正气,当年重整朝纲,经纶天下,万世敬重,现在在你这种鼠辈口中提及,岂不让人发笑?”
杜厨子似笑非笑的道:“如果我说他以前是老夫的常客,你又怎么想?”
“污蔑!”李少征一字一句的道。
“果然如此。”杜厨子叹了口气,“为什么说实话别人总是不信。”
“我信,”忽而一个声音嘻嘻笑道,在街角处转出两个人来,正是炎心和他的剑灵,“杜厨子杜君生还有个称号叫神威将军,将军说的话令出如山,为什么不相信。”
“你便是神威将军杜君生?”李少征睁大眼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杜厨子说道:“只是由屠夫改为厨子而已,差不了多少。”
“好一个屠夫厨子!”炎心拍掌笑道,“无论是屠夫还是厨子,都要用刀,教主赏你的刀,你为什么还不取?”
杜厨子看了一直面无表情的白衣人一眼,也笑道:“这把刀多少有些锋利,老夫怕伤了手。”
“如果给你一副手套,你敢上不?”炎心虚空一抓,真的在储物袋中取出一副鳞甲皮手套,扔给杜厨子。
白衣人瞳孔收缩,面色倏变,“麒麟护?看来教主终究是不死心,要试上一试。”
杜君生慢条斯理的将手套带上,然后手掌张开,十指舞动松了松筋骨,神情十分享受:“这感觉不错,若把戮空拿在手中,那感觉应该更妙。”
“那就要看你本事了。”白衣人单手一划,空间若水波荡漾,戮空已然出现在手中,“贪婪乃杀戮之始!”
白衣人说罢,突然挥刀向杜君生遥遥劈下,刀势极缓如有千钧之重,所过之处便留下一道刀影,待得指向杜君生之时,忽然光影尽收合作一道寒光向杜君生眉心激射而去。
杜君生临危不惧,不退反进,竟是向前踏上一步,只听得他哈哈大笑一声,已经原地消失不见。李少征离杜君生甚近,眉毛一跳,急忙往地上一钻遁入地下,只听得轰隆声不绝于耳,寒光所过之处房屋尽皆毁塌,地上出现一条延绵数里的巨坑。
白衣人冷哼一声,反手握刀往右一刺。右边空间忽然荡开,伸出一只带着手套的手,一把将长刀握在手中,杜君生凭空探出头来,揶揄的道:“还好有手套,好险。”
白衣人眉头轻蹙,将长刀一绞,震开杜君生的手,往上一削,直取杜君生的脑袋。杜君怪叫一声,将脑袋一缩,身形再次消失。
“好刀!”杜君生蓦然出现在远处,他摊开手掌,几片东西随即掉落,炎心仔细看去,却是麒麟护手套上的鳞甲被剜了一大片,面色不禁变得有些难看。
宫衣少女贴着炎心的耳朵轻轻的道:“少爷,杜先生能够制服杀戮使么?”
炎心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道:“杀戮使夺舍之躯,由于不曾习得心法,这些年一直是采药大成的修为,但是身为剑灵,触觉十分敏锐,而且戮空锋利,天下无双。杜厨子修为虽然高,若技止于此,只怕很难讨得巧去。”
说话之间,杜君生左手一摇,跳出一把黑色菜刀,他身子微弯,忽然身子一动向白衣人疾冲过去,脚步声如战鼓密响,势如奔马,眨眼便冲到白衣人面前,手中菜刀举起,向白衣人当头劈下。
宫衣少女讶异的道:“杜先生黔驴技穷了么?怎么硬拼起来了?”
炎心悠悠的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白衣人低下头颅,纹风不动,待得杜君生来到面前,忽而眼中精光暴闪,长刀戮空往上一撩,幻起一片刀光,直取杜君生下胁。
杜君生仿若未睹,催动五金真元,右手五指箕张,化作一张血盘大口,向长刀噬咬而下。白衣人冷笑一声,长刀依然上撩,只听得铿锵金铁交鸣之声,杜君生虽然将长刀抓住,但是麒麟护光泽暗淡,一丝裂缝生起,转眼如蛛丝密布,鳞甲片片掉落。
杜君生银牙一咬,将长刀往胸前一扯,长刀透胸而过,左手菜刀依旧向白衣人劈下,口中暴喝道:“一将功成!”话音刚落,忽然两人湮没在一团漆黑之中,待得光明恢复,杜君生身子弯下,右手抓住透过胸口戮空,左手提着黑色菜刀,倒插在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白衣人手中依然握住长刀,可是眼神空洞,如泥雕木塑般站在那里。
炎心可惜道:“一将功成万骨枯,麒麟护乃接近法宝的法器,这次硬接下戮空这一刀,只怕要毁了一个了。”
宫衣少女道:“那么杀戮使呢?”
炎心笑道:“世间从此再无杀戮使,只有长刀戮空。”
一阵阴风吹起,白衣人衣袂飘飘,忽然整个身躯寸寸粉碎,如沙场黄沙,随风散去,只剩下一具白色骷髅呆呆的站在那里。
杜君生推到那具骨架,拔出长刀戮空,前后两股鲜血随之喷薄而出,洒了一地。杜君生脸容扭曲显得十分痛苦,他将菜刀收起,再用五金真元将伤口封住,心中得意,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骷髅透露之中忽然跳出一团绿芒,待得落在地上,依然化作那个白衣人,只是身形有些单薄,仿佛透明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