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路欢常常忘记时间，以至于每次都是早上才回到的冷凝居。她看着原本空荡荡的房子，到处有被孩子的玩具捣乱过的痕迹而显得有些凌乱，才觉得它终于有了家的生气。
破晓为她端上一盆热水，供她洗脸。她看看破晓，大概是长年照顾遥遥的缘故，既有母亲的温柔，又有正直青春的妖娆，还有一份属于孩子的不曾被世俗污染过稚气。即使身在这个简陋的房子之下，也掩盖不住她的光芒。在她眼中，破晓总是最好的。
“破晓。咱一家子今儿一块儿出去玩儿吧。”
“真的吗？”破晓一脸欢喜，但随即又迟疑了一下，“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说可以就可以。”
“嗯！谢谢夫人！”破晓显然是真的高兴极了，声音有些激动，完全忘了遥遥还在睡觉。
遥遥一个翻身，似乎感觉到了路欢就在身边，抱住她的手，眼睛却没有睁开，嘴里呢喃着，“娘娘……”
“破晓。你先去换身衣服，然后打扮得漂亮点。咱今天出去的目的是把你弄的那些小玩意儿给买了。这可是咱的第一桶金。”
“嘿？可是，这有人要么。”
“说什么呢。破晓弄出来的东西可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再说了，你不信自己，总得相信我吧。这些图可是你夫人我的杰作啊。”
“嗯！那小少爷……”
“我负责把遥遥唤醒，你忙你的去吧。”
待破晓离去之后，路欢并没有立即把遥遥唤醒。那张熟睡得香甜的小脸，总能叫她着迷。呵呵。她都怀疑自己是否有恋童癖了。
“小懒虫，小遥遥，起床咯。娘娘今天带遥遥出去玩儿。再不起来娘娘就走了哦。”如果不是这小家伙，路欢很难相信自己也有如此母性的一面。
遥遥慢慢睁开眼睛，小手揉着眼角。“娘娘，娘娘要和遥遥玩儿对么。”
额。路欢失笑。“嗯。是娘娘要和遥遥玩儿的。”
路欢端来热水，“来，遥遥，自个儿洗脸。”
“不要。娘娘帮遥遥洗。”遥遥再次耍起赖来。
路欢双手叉腰，颇有母夜叉的架势。“小遥遥，你要知道，娘娘生气的话……”
“我知道了……”遥遥一脸泄气的模样从床上蹦下来。“后果很严重嘛。娘娘好凶。遥遥要和姨姨好。不和娘娘好。”
“停。遥遥。别嘀咕了。”果然，孩子还是睡着了的好。路欢很纳闷，为什么两岁多的孩子笑起来会跟人精似的。脑子里全是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切准备妥当。
一家人很默契地都穿上了一身米白。路欢突然意识到，是不是她的习惯影响了他们。她并不是特别钟爱白色，而是习惯了简单。
“……那个……你……是……夫人……”路欢从房里出来，破晓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路欢身着男装。而脚下是加了高底的鞋，本来就不算矮的她更是比破晓高出了一个头。她收起扇子，勾起破晓的下巴，“如何，为夫长得……”
“好……俊。”破晓忽然醒悟过来，“夫人，您这身装扮是……”竟然还调戏她。害她整个小脸涨红得跟熟透了的番茄似的。
“哈哈。破晓。你好可爱。”
“娘娘。”遥遥扯了扯她的衣角。“娘娘好丑。”
路欢一把抱起他，“嘿嘿。不错嘛。还能认出娘娘，不愧是我儿子哈。不像姨姨那么笨。”路欢心情很好，完全忽略了他的最后一个字。
破晓委屈地看着两母子，“哼！夫人只会欺负破晓。”
“好了好了。是我的不是。不逗你了。”路欢敛起笑意，“记着，以后，有外人时，我便是你的夫君，而遥遥呢，则是我们的儿子。明白？”
破晓认真的点点头。“嗯。”
“好。遥遥呢。出去之后不准叫娘娘，要叫爹爹。懂么。”
遥遥睁着一双大眼睛，似乎很迷惑，又考虑了片刻才道，“娘娘，你忘了么。等价交换哦。”
路欢顿时无语。真是鬼精灵。她都教了他些什么啊。果然，做什么都得三思而后行。“好吧。遥遥答应的话，遥遥想要什么娘娘都给，只要娘娘做得到。”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遥遥得逞地咧嘴一笑。也还了路欢一个OK的姿势。
一家子终于得以出门。
三人到藏书阁时，老头儿老早就在那儿候着了。他一看到遥遥，便抢了过去。
“哈哈。这就是小遥遥了吧。来，乖，叫爷爷。”老头儿喜笑颜开的。
遥遥看着这个热情的老头儿，嗑嗑地笑起来，相当不安分地伸手扯着他的山羊胡。“老头儿。”
“老头儿”这三字差点儿没把老头儿给呛死。老头儿的窘样引来路欢和破晓的一阵笑。老头儿则对着路欢干瞪眼。“臭丫头，你儿子真是语出惊人啊。果然是你儿子。”
“行了，别小气了。童言无忌嘛。对了，这是破晓，我夫人。嘿嘿。”
“哦？”老头儿眼神在路欢身上溜了一圈之后，换到了破晓身上。“嗯。你这身打扮还果真变成个小子了。而且还是个艳福不浅的小子。哈哈。”他话锋一转，对破晓说，“破晓啊，照顾这一大一小肯定累得够呛吧。”
“啊？怎么会。不会。破晓很开心。”破晓本来刚看到老头儿第一眼的时候，总觉得他是个相当威严的老人，可他的表现却出乎意料的亲切。这是她的错觉么。
“行了老头，你啊，就是妒忌。尽挑拨离间。”
“哈哈。”老头儿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竟然有些恍惚起来。凌儿。呵呵。是他想太多了么。他变魔术似的拿出一块小金锁，然后挂在遥遥脖子上。“怎么样，爷爷送遥遥的礼物可喜欢。”
还没等遥遥开口，路欢便欲制止，“老头儿，别随便把你的东西挂在我儿子身上好吧。”不知为何，总觉得那金锁不对劲。
“说什么呢，这就当是我给孙子的小小见面礼。”
“你老糊涂了吧。乱认亲戚。”
“你管不着。反正这孙儿我认定了。”
路欢这可来气了。什么叫她管不着。儿子是她生的还不让管了，这啥世道啊。一边的破晓忙给她顺顺气，“夫人，您消消气消消气。”
路欢这一听，更是来气了。“破晓……你刚刚叫我什么？我没听清楚。”
“啊！夫……夫君……”破晓一急起来舌头就打转。
呼。算了。她在气什么呢。只是，老头儿看遥遥的眼神……是她多心了么。
但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