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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四日,已经在沙漠中练习了七天的何无忌与苏幕清也真正开始了他们的战斗。只是何无忌与苏幕清的敌人却是一只狼,一只从蛮荒之地过来的初级妖兽中山狼!
妖兽在栖凤国是神话般的存在,因为它们在攻击和防御方面的能力相对于人类来说实在强悍。妖兽与人就如猎人与猎物一样,它们是有着人类参与的食物链上更高级的存在。
妖兽只会出没在蛮荒之地的深山里,多年都不曾在银杏城附近出现了的妖兽早就如盘龙镇外的铜柱一样已经成了传说中的存在,许多年前银杏城头上为了防止妖兽而特制的机弩、投石机、擂木也早就破烂不堪没有人打理了。太久的和平年代让人们都已经忘记了这些恐怖的存在,但谁知,何无忌与苏幕清今天竟然那么好运,一大早就见到这传说中的东西,而且还是在无处藏身的大漠之中!
一直盘旋在两人周围的中山狼只是一只一级妖兽,而且还是一只受了伤的老狼,它那已经开始脱落的皮毛还有裸露在外邹巴巴的皮肤无不向人展示着它那已经明显老去了年龄和开始衰败了的身体,它的身体正在流着血,一道伤口从它的背上撕裂开来,汩汩血水正顺着它的小腿流入黄灿灿的沙里,它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逃亡过来的,因为它的身上满是汗水和仆仆风尘。便没想到,它却与吴欢和百里青不期而遇,虽然它已老去而且身受重伤垂垂待毙,但是它那冰冷的眼光依然可以看得见血腥和杀戮。
妖兽的眼里所有的动物都只是能是它们的食物,虽然只是一只垂死的老妖兽,但对于人类来说尤其是何无忌与苏幕清这样连最基本的武士都还算不上的人自然是致命的威胁。很显然现在两人已经成了它眼中的猎物了,中山狼在二人周围一圈圈的盘旋,它并不是害怕眼前这两个小孩,它知道凭着眼前这两个小小的身躯并不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危险,它只是按照惯例确认一下在这周围有没有其他危险而已,虽然它已经老去,但它的经验还在而且还很精明。它一圈又一圈的围着二人打量,一边冷眼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一眼看去空旷无比的沙漠,平静无比,附近上十里的范围内都并没有第三个人的影子,确定了这一切都并不是人类的陷阱之后,中山狼开始发动了攻击。
站在高高的沙丘上中山狼穿云破雾般的冲了下来,何无忌与苏幕清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有硬扛,两个人与整个身材如一只小牛犊般的中山狼开始了对抗与突袭。
中山狼那如尖钩状的嘴,锐利的指爪每一次冲锋而过的时候都会在二人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刻的伤痕。何无忌已经记不清这究竟是中山狼的第几次攻击了,他把自己的力量已经发挥到了极致,拳头挥出甚至带动着身边的浮沙掠向空中发出了嘶嘶的风声,武技已经施展到了极限,力量正在不断的流失,但效果却甚是轻微。中山狼虽然很老但它的速度依然太快,何无忌根本没法击中它的要害,再加上中山狼皮粗肉糙的身体,何无忌击打在中山狼身上的每一拳并不能伤它分毫。而苏幕清就更不济了,他的速度太慢,就连要躲闪开中山狼的攻击都很是艰难就更不用提还击了,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只能在地上不停的翻滚来躲避中山狼的攻击。
何无忌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增加身上到处都是顺着伤口流淌下来的鲜血和汗水,他的力道已经越来越弱,速度也越来越慢,两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中山狼也感应到了他们的这种变化,预感着胜利就要不远了的中山狼一边发出了欢快的叫声,一边加快了攻击速度。苏幕清一个不小心就在中山狼上一次的突袭中让它的尖爪碰了个正中,顿时痛得晕了过去,沙丘上只剩下了何无忌一个人还在苦苦支撑。
一个是从上向下的疯狂攻击,一个是以下击上的被动防御,本就实力悬殊的两个对手,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碰撞与交锋,终于在中山狼又一次的冲锋下,何无忌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看着躺倒在地上半天没有动弹了的吴欢,中山狼发出一声欢快的叫声,慢慢走进他的身旁伸出爪趾拨弄了一下沙土中的吴欢,躺在地上的何无忌全身是血已经是一动也不动了。卧在黄沙中的两个人现在都没有了动弹,看来对它已经不能再构成任何威胁了,刚才的战斗让它也有些累了,现在它只想好好休息一下然后便开始享受美餐。
中山狼慢慢的走到何无忌的身边,看来它是准备要开始享用它的食物了,每种动物都会在食物在口里吞咽的那一瞬间而记录下它们对食物的感觉,就如这只中山狼一样,年龄与阅历让它对吃食很讲究也很老道,它甚至想到了眼前两人那肚腹内柔软的内脏滑过自己口腔时那种嫩滑鲜美的感觉,它已经有些急不可耐的想把头伸入了何无忌的怀里,准备用它那尖利的嘴尖划开何无忌的胸腹。
就在它慢慢低下头到何无忌怀里的时候,已经僵卧不动的何无忌却突然动了,他突然从地上跃起一掌轻轻地拍在了中山狼头上左边那只小巧的耳朵旁,准确的讲应是耳下三寸。
藏书楼里那本《南国异志》里面记载了一个武士杀死中山狼的方法,“耳下三寸,钟鼓穴所在,人有之动物亦然,击之可致其死命。”这是书上的原话,何无忌记得很清楚,但管不管用,没有人知道,因为那个故事中的武士早已死了,而且据说正是死在了一场剿灭中山狼的战役中。对于一个死在实践中的人所说的话究竟有多少可信度,没有人知道,可何无忌没有办法也没有选择,他只有赌。
那一掌很轻很柔,远没有先才任何一掌刚猛有力,却是何无忌凝聚全身意力发出的第一掌,那温柔的一掌就如同情人的抚摸,如同春天里的微风,暖暖的软软的,让人不想躲也没法躲。甚至就连作为妖兽的中山狼也没有意外。一掌轻轻的拂过它的钟鼓穴,中山狼倒下了,然后何无忌也倒下了。那一掌已经抽空了他身上所有的精气神。
吴欢拼尽了自己所有的意力使出了这一掌,那一掌后,他的心里突然有一种悲伤,一种让人从心底抽走了所有精神的悲伤。他知道自己是用自己的生命打了一个赌,赌中山狼先把嘴伸进自己的怀里,赌那本书上所记录的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赌那轻飘飘的一掌有着无尽威力,最后他赢了,书是真的,故事是真的,那一掌的威力也是真的,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所有判断都是真的,于是他活了下来。
一片黄沙,两个血人,一只死狼,天地间一片静寂,四处溅洒的鲜血还有呼啸而过的狂风仿佛在诉说着刚才的那个赌局。生与死,这样的赌局,没有多少人愿意在自己的生命中遭遇,但为了生活,为了更好的生存,在一生中人们又为自己设了多少个这样的赌局呢?
静静的躺在滚烫的黄沙上,何无忌觉得自己真是累了,那一掌抽空了自己所有的意力,他知道自己还是没有能够完全的化李狗儿的意力为自己所用,自己的意力实在太稀薄了。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中山狼的利爪深深的抓伤了自己的肚腹,他茫然的看着天空,享受着生命的最后一刻宁静。突然他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他看见在天空的正中有一只鹰,一只如房屋般大小的鹰!而就在那只鹰背上一个穿着奇异服饰的小孩正奇怪的盯着自己,当两人目光相遇的时候小孩子竟似笑了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而就在这甜美的笑容里吴欢却晕了过去。
巨鹰带着小孩从天空呼啸而下,看了看全身是血的吴欢,那小孩从怀里掏出一只通体青绿的玉瓶从瓶里倒出一粒火红的丹药喂入了吴欢的口里,然后爬上巨鹰的背上,巨鹰长鸣一声向南飞去,沙地上吴欢的伤口竟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愈合,而且他的身上甚至隐隐长出了一身白茸茸的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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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儿呼啸着轻轻卷过面前的沙岗,西边的夕阳在满天铺满了火红的晚霞之后落到了大漠的另一边。天就要暗下来了,静静的沙漠中只见一个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粗粗壮壮的身材竟然是苏幕清,他站起来后四处一望,突然看见了倒在血泊里的何无忌和那只倒在地上的老狼,他连忙连滚带爬的扑了过去。
“何无忌你快醒醒。何无忌!”苏幕清抱着满身血污的何无忌大声叫喊着,何无忌他那小小的身躯正在微微的颤抖着,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之中。苏幕清两只眼睛转了转突然把目光落定在了地上那只中山狼的身上,“就你了,死马当做活马医吧。”苏幕清放下何无忌,把那只中山狼拖过来,把嘴对准中山狼的脖子,然后眼一闭心一狠一口咬了下去,顿时一股腥味钻了进来,中山狼的皮硬实而且带着一股韧劲,苏幕清花了很大的力气终于撕破了中山狼的脖子,当然还有它脖子上的大血管。中山狼的血虽然带着一丝腥味但却也有着一种莫名的鲜味,猛喝了两口狼血的苏幕清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恢复了活力,一股暖暖的热流从他的肚子里流向了身体四肢,他有一种预感,这东西也许能够救活他好朋友的性命,他急忙把何无忌拉过去给他灌了几口狼血,看到渐渐恢复了平静,脸色也慢慢红润起来的何无忌,百里青高兴极了,这可是自己唯一的朋友无论如何他都不想何无忌受到任何的伤害。
喝过了狼血的何无忌呼吸已经渐渐平稳了起来,身上的伤口也停止了流血,但他仍然还是没有醒过来,苏幕清知道他实在是太累了,他需要好好的休息一场了。看着眼前何无忌微弱的身子,苏幕清想不通他怎么就杀死了眼前这只庞大的妖兽了呢?这还是那个与自己一起生活十几年的好朋友吗?
明天就是九月十五了,是镇上武选的大日子也是何无忌兑现一对十三挑战赛的时间到了,看着满是血污身受重伤的何无忌,想着还有离镇十多里的沙漠之路,苏幕清不禁邹起了眉头,看来何无忌是没法完成明天的挑战了,两个人只怕是一起赶回镇上都难。可苏幕清没法把何无忌丢在这里独自一人回到镇里。可十多里的路程还有自己满身的伤,苏幕清也没有把握能把何无忌扛回到镇里,天空的繁星一个个陆续亮了起来,看着熟睡中何无忌晕红的脸蛋,还有慢慢平稳下来的呼吸,苏幕清双手紧握下定了决心,“也该是我为你做点事情的时候了。你必得好好的休息下了,如有必要,就让我去替你迎接明天的挑战吧。”苏幕清暗暗地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然后站起身来把何无忌背在了背上步履蹒跚的转身向盘龙镇的方向走去。在他的身后是满天的星光还有星光下他背上睡得正香的何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