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背街的第三条小巷是银杏城里专门售卖木具品的木器行,从巷口数去第三家便是棺材铺,此时夜已深人已静,小巷里自然不能如正街那般灯火辉煌,不过借着店里透出来的灯光,何无忌还是能够看见挂在店门口的那块木板上面老陈棺材铺五个大黑字。
天色已经不早,棺材铺更没有通霄营业的必要,所以老陈棺材铺也早已关门。但就在这早已经关门了的棺材铺外却站着两个人,正是何无忌与苏幕清,到棺材铺自然是来买棺材,能走到棺材铺里来的人自然不会是为了自己。
门已叫开,此刻主人正提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站在门里打量着两人,“你就是老陈?我们是来买棺材的。”看着眼前有些佝偻的老人何无忌问道,
“我是老陈,两位这个时候还来买棺材啊?”深夜还有生意上门老陈显得有些乐不可支。
“两位里面请。”老陈连忙佝身让出半边身子生怕两人跑了似的,手里的油灯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长,映照在门外巷子对面的墙上。
穿过低矮破旧的门脸儿,后面便是一个院子,院子中横七竖八摆放着十几具棺木和两三堆已经刨去树皮砍削规整的木料,空气中弥漫着房子腐烂破旧的气息和木材淡淡的油脂香。
“我这里有杉木、松木还有上好的樟木等各种不同木质的棺材,两位客官是想要哪一种呢?”老陈问道,
“拣便宜地来两具吧。”何无忌道,
“好呢,两具一共二两银子。”老陈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平常他并不敢喊这么高的价,这巷子里的棺材铺也并不止他一家,可是今晚他却格外的有信心。想来也是怪了,今天的客人都是大晚上来订棺材,而且一订就是两三具,看来我的这个店子是该扩扩了,老陈在心里暗暗想到。
二两银子对何无忌来说已经不少了,几个月的饷银一朝荡尽,何无忌一边掏腰包一边不禁有些肉痛。
“老板,你这棺材生意还好吗?”苏幕清一边在棺材上面敲敲打打一面问道,满是新奇的样子。
“好,今天晚上都卖出五具了。”老陈答道,口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意。
“是吗?”苏幕清显然是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这棺材铺的生意竟然也这么好。
“喏,那边那三具棺材不就刚刚卖出呗,就在你们之前的那个客人刚订下来的,他说他的朋友就要死了,抢先在我这里预订下来的,可都是上好的樟木料啊。”老陈的语气里有些得意,在这样的和平年代一次售出五具棺材也实在是不小的业绩了。
果然,就在院子左边的一个角落里,三具棺材静静地摆在那里,棺材上面的黑漆幽幽地闪着糁人的寒光。
“他怎么就知道他的朋友就要死了呢?难道他能未卜先知?”苏幕清总是那么的好奇,一边说一边径直向着那三具棺材走去。
何无忌正从腰包里掏出银两递给那老头儿,忽然听到苏幕清“啊”的一声大叫,就如被门夹了尾巴的猫声音里满是惊惶!
何无忌纵声跳了过去,只见苏幕清正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棺材!
眼前的棺材与店子里的棺材并无二致,只是这角落里的三具棺材却比其他棺材多出了一样东西,那便是每具棺材上面张贴着的一张白纸。而且在这白纸上面赫然写着何无忌、苏幕清、李如春三个名字。字刚写过不久,纸上的墨迹都还没有干透,每一个字都写得潦草异常张牙舞爪,就如一个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魔鬼!
“这是刚才那客人怕明天弄混所以提前写好的名字,两位客官不必害怕。”老陈见何无忌与苏幕清两眼骇然的样子,连忙解释道。
“这三具棺材都是一个人所订吗?”何无忌问道,
“确是一个人所订,想来他也是不幸得很呀,一下子失去了三位朋友。”老陈有些感慨地说道,
“那人长什么样子?你问过他的名字吗?”苏幕清急问道,
“如果早到得半刻你们定然可以见到他了,再说干我们这行哪有问及客人姓名的道理啊,不过他倒是说了下,容我想一想,应该是一个很奇怪的名字。”老陈没有想到这两位客人竟会对别人的事情如此感兴趣,不过看在刚收了二两银子的份上,他还是认真回想了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刚才这位客人他好似知道有人要来找他似的,所以他专程给我交待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叫做凤什么的,可是我当时并没在意,所以实在有些记不住了。”老陈说道,
“是叫做凤一吗?”何无忌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是的,是的,正是叫做这个名字,客官你们认识?”老陈满脸喜色,
“何止认识我们与他还是好朋友。”何无忌说道,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老陈说道,
“确实太好了,因为我是何无忌,他就是苏幕清。”何无忌道,
老陈的嘴立时张得老大,大得足够吞下一只鸭蛋。老陈满眼怜惜的注视下,何无忌与苏幕清两人离开了老陈棺材铺。
“只是李如春又是谁呢?”苏幕清问道,
“现在我们就去找他。”何无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