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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于昨天晚上子时前后，四肢断折，腋下一处刀伤，这处刀伤应当就是致命所在。”一直在地上埋头苦干的老头儿终于抬起了头，向着李学士说道，声音尖利尤如一种尖嘴披毛山善于打鸣的家禽。
“身上有刀伤？为什么地上却没有血迹呢？”李学士奇怪的问道，
“凶手用的是一柄狭窄细长而且菲薄锋利的快刀，刀从腋下入体一触及心脏便即拔出，因为伤口窄小而且拔刀的速度奇快，刀拔出时伤口周围的肌肉立即合拢，血液全部翻涌进入了腹腔，所以外面并没有一丝血迹。但是这种刀法却需得要有极快的速度和灵巧的手法。”那老头儿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李学士恍然大悟。
“倒是这中刀的部位，还有刺入的方向却让人费夷所思，非常人所及，除非，除非。”老头儿一连说了几个除非都还是没有解说出结果来。
“除非什么？”李学士不禁有些急了。
“除非此人是躺在地下刺了这一刀，但是这个刺入的角度又不对，再说一个躺在地下的人怎么能够保证出刀与收刀的速度呢？”老头儿显然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难道就没有其他可能了吗？”李学士问道。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如果凶手是一个侏儒的话！这样就一切都顺理成章了。”老头儿说道。
“侏儒？银杏城中并没有这样的人啊。”钉子在旁边插了一句道。
“江湖中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如此刀法的侏儒。”李学士一边沉思一边说道，
“四肢断裂，然后一刀毙命，黄老爷子在死前定是受了极大的痛苦。”那老头儿极为怜悯的说道，
“这凶手实在太残忍，在杀死黄老爷子之前竟然还生生折断了他的手脚。实果抓住他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李学士恶狠狠地说道。
“不是折断，准确的说应当是拗断。”老头儿依然是那副尖利生冷的口气。
“拗断？有什么不同？您能看出这是哪家的手法吗？”李学士道。
“凶手使得是京都廷尉府的不传之密锁龙诀，锁龙七式分为翻折锁拿扣抓拗，其中拗字诀最为难学。据我所知，在当下的廷尉府能将拗字诀使得如此纯熟的人只有两位。”老头儿道，
“你说的莫不是龙九凤一？”何无忌的心里不禁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正是龙九凤一，拗字诀十分难以掌握，十多年来整个廷尉府也只有此二人可以使出这一手法来。”老头儿显然没有想到眼前这兵营里的小小少年竟然知道这两人，不禁对何无忌多看了几眼。
“你能够确定这一定是龙九凤一的手法吗？”难道死人复活了？何无忌可是亲眼看见这两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何无忌的心里生疑不禁向那枯瘦的老头儿问道。
“何兄弟不可无礼，这位是宫里来的蓝总管。”听见何无忌满带质疑的口气，李学士连忙说道。
“没事，我现在也只是一名归隐家乡的散人罢了，早已不是什么宫内的总管了。”那老头儿倒没有生气，“但是我可以肯定，这就是廷尉府的手法，因为我在宫中见过太多经过他们刑讯后的宫人太监。只是奇怪的是，这远在边城的黄老哥怎么会沾惹上廷尉府呢？这一切就不得而知了。”说到宫里老头儿立时满脸放光，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风光的日子，整个脸上浮现了光彩，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听闻老头儿如此一说，何无忌与李学士的心里都不禁一紧。
“今日这般血海深仇，就是廷尉府说不得我城北帮也只有与他一拼了，哪怕帮覆人亡我也定得为黄老哥把这仇报了！”李学士咬牙切齿的说道。
何无忌倒是没有想到这外表看来儒雅一直在社会最底层混生活的李学士竟有如此血性，不禁敬意油然而生。
“学士老弟，我想我能为你做的事情便只有这些了，你还是尽早让黄老哥入土为安吧。”老头儿再次蹲下身来把黄老秋的衣服整理了一遍，站起身来对李学士说道。
“如此就有劳蓝总管了。”李学士作了一个手式，跟在身后的钉子立时拿出了一个沉重的包裹塞进老头儿的手里，那老头推辞了一番终于还是被钉子把包裹塞进了宋三的马车然后载着老头儿离开了。
院里再没有了外人，除了李学士便只有躺倒在地下早已浑身僵硬了的黄老秋，微风吹过，有着淡淡的花香，但是院里两人的心情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何兄弟，你真确定龙九凤一都死了吗？”李学士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在心里憋许久了的疑问。
何无忌没有回答，他的心里有着与李学士一样的疑问，可是大漠镇外李狗儿酒店里龙九那僵硬的尸身，还有得胜坡白塔之下托名牛三实为凤一喉间那喷涌而出的鲜血。如果说他们没有死，可是一切却都那么真实仿如昨天。
如果说他们已经死去，可是棺材铺里预订的棺材还有离奇失踪的尸体，以及眼前黄老秋的身亡又做何解释呢？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们的问题，城北帮的兄弟们都远远地守护在院外，院里除了寒风便只有静寂无语的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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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和寿衣很快都送到了小院，和它们一起来的还有黄老秋的弟子和城北帮的兄弟们，以及城里专门负责殓葬的仵作。
黄老秋的棺材并没有立时送上得胜城安葬，而是被送往了太清宫，因为李学士帮他在太清宫还安排了一场大法事。斯人已去，活着的人为他所做的以不外如是。法事过后死者能否升入天堂相信并无人知，重要的是除了慰藉自己便只有给外人显摆仁义的用处了。
何无忌决定去送黄老秋一程，因为在他心里黄老秋一直都是一位朴实平凡值得尊重的老人，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正是因为自己与龙九凤一的纠葛，这才把城北帮卷入进来并最终导致这位早已退隐了江湖的老人丢掉了生命。前去送灵的人很多，从小巷至太清宫一路上不断有满脸悲愤的人们加入进来，有些是城北帮的弟子，但更多的却是银杏城里的街坊，在他们眼里黄老秋只是一位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