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秋日的浓雾笼罩着中天峰后山,四周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响。一道红光划破雾气,田洁衣飘飘然落了地,白色的衣裳,白色的雾气,两相结合的如此完美,好似置身仙境一般。
田洁衣没有掩饰俏脸上的得意神采,倩影如风般轻轻纵到木屋前,脸上掠过一缕坏笑,伸出一双玉臂,“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一股浓烈的尿臊味扑面而来,田洁衣大为吃惊地看着扛着被子的连青,不需要任何解释,她很快就明白了一切。这时候她也明白了,为什么隔三差五的总有被子凉在外边,“噗哧”一声,田洁衣再也忍不住“咯咯咯”地发出了铜铃般的笑声。
一通笑声直羞得连青满面通红,扛着被子站在原地,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好让自己一头钻下去。小伙子尿床本就是一件稀奇事,再被一个妙龄女孩发现,这有种像脸上被人揭了一层皮的感觉。
连青感觉到了脸上的热烫,他想起了那个银色面具,想起了暗云谷被唤作“云灵”的穷奇,紧接着,又想到了无微不至的好兄弟凌风,还有为了爱情挺身而出的龙黎。这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因为田洁衣根本就没给他太多的时间。
“你还等什么,非要拿你臭被子熏死人啊!”田洁衣捂着鼻子,往后面退了一步。
“哦!”连青扛起被子,夺门奔去。
再次回来的时候,连青低着头,不敢看田洁衣一眼,可田洁衣竟不依不饶地凑了过来,探头往连青衣衫上一嗅,猛地捏住鼻子,站直身子,清脆道:“臭虫,快去换衣服,这个样子岂不把本姑娘的脸丢尽了。”
连青没有动,并不是他没有衣裳可换,只是一直不大愿意穿丹青门的道服。
见他没有动,田洁衣微微怔了一下,忽地灵光一闪,道:“傻呆着干什么,不听话,我就把你尿床的事情告诉别人啊!”
连青心里极不平衡,为什么会被这个女子抓住把柄,而且还不是一个?老天实在也太会拿人开刷了。颇不情愿地走进小木屋,打量着床头的那身衣服,那是苍玄特意给他留的,可他从来都没穿过一次的。
田洁衣斜靠着门栏,看着外面缓缓散去的雾气,忽然想起苍玄真人跟连青同住,忍不住又笑了一声,打趣道:“师祖可是有福气了,天天童子尿闻着,难怪他老人家越发的年轻了。”
田洁衣又想到一个问题,同时也被这个问题逗乐了,一时竟忘了连青还在换衣服,忽地转过身来,一眼就看得她羞红了面孔。吐着舌头把自己在心里骂了几百遍,田洁衣也纳闷竟会看到这个人luo身两次,虽说有那么一丝羞涩,但也有得意的成分,原来男的身体就长这个样子的。
觉着自己想法确实有些恶心,田洁衣重重地摇了摇头,收回心神,道:“臭虫,你换好了吗?你是不是不爱说话啊,你不介意的话,那我以后就叫你臭虫了,反正你那个名字一点都不好听,什么‘脸青’,可你的脸一点都不青的。”
这番言语本是田洁衣无心说出,但连青听后,却是另一番滋味,恍然记起已不再是什么青脸孩儿了,可他宁愿重新作回那个青脸,只要有亲人陪在身旁,就比什么都要好的。
“臭虫,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田洁衣忍不住要说出那个将自己逗乐的问题。
“问吧?”几句言语下来,连青已经看出这是一个天真无邪的人,心里的防备也渐渐松了下来。
“你,你是童男吗?”
连青一下子就懵了,一个女孩子竟会说出这种问题,这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田洁衣也没指望连青会回答,依然不紧不慢道:“我觉着你不是,你的尿实在太臭了。”
这种问题连青不愿意回答,也根本就无法回答,连青心中很是不快,穿戴整齐后,也没去招呼田洁衣,举步便走出了木屋。
见连青快步离去,田洁衣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交叉双臂置于胸前,道:“臭虫,你走那么快,知道要去哪里吗?”
还真的不知要去哪里,连青不得不收住脚步,转过身子,将那个笑颜如花的人儿,扫了一眼。
当连青转过身时,田洁衣的笑容呆滞了,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只不过换了一身衣服,方才还是臭烘烘的模样,眨眼间就变得英姿飒爽了。看他面如冠玉,眼若明星,一脸英气的模样,竟也丝毫不亚于钟少胤。
一个女孩用一种花痴般的眼神看人,这让连青很不自在,但他也不会上前去将她唤醒的。本就不是一个不多话的人,更何况遭此大劫,他的心中早已死一般的沉定了。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个是两眼放光,一个是低头不语。这情景若被钟少胤看到,估计就是不吐血,也定会把连青打个狗血喷头的。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田洁衣回过神了,可她也不知该如何去打破这种沉寂,本能的羞涩在心中发挥作用,俏脸很快就浮现出两朵红晕。
心头有如小鹿乱蹦,田洁衣轻抚着脸蛋,心里竟有一丝莫名的甜甜的感觉。这让她感到十分惊异,跟一个半生不熟的人,怎么会说出那种不害臊的话?而且还会以这种花痴般的眼神去看他。
这样的事情,这样的感觉,是她平生就没有过的。与钟少胤一起长大,大家都认为他们是天生的一对,最重要的是连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可破天荒的对另一个人产生这种感觉,这让田洁衣很是不安。
田洁衣偷眼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好似木头般一动不动,看来靠他打破沉默,是绝对靠不住了。无奈地轻咳了两声,见连青抬起头来,田洁衣连忙低下头,轻轻道:“我们走吧!”
“哦!”连青如遇大赦,第一次极为爽快的回应道。
飞身苍穹,这是连青最初的愿望,然而他却一次又一次依靠别人,来实现这个梦想。
周身红光包裹,淡淡的雾气扑上面庞,有一种冰凉透心的感觉。连青低头看着脚下,山与树化作小黑点纷纷后移,这种感觉是多么的熟悉,可他现在却不能独立飞行了。
旁边的田洁衣神情专注,白衣随风飘舞,几缕秀发散落在额前,说不出的妩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