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夜,玉无垢感觉伤势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有更严重的趋势,全身骨头疼痛无比,更难受的是胸口传来的烦闷感,令得她呼吸之间都感到丝丝锐痛。
看来今天是不能去郡主处了,她吩咐侍候的小丫鬟去郡主府告了个假,便重又躺回床上休息。
朦胧中,感觉有人正在拿住她手腕,她一惊,醒了过来。床边坐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正按住她手腕部位给她诊脉,玉无垢手一动,缩回被窝,无力的道:“老人家,我没事。”
老大夫见她脸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加上刚才诊脉所得,心中已有了结论,他站起身来朝旁边一揖,道:“禀小侯爷,这位姑娘并非感染风寒,而是受了轻微的内伤,老朽开几付行气活血的药物服下,再好生休养半月,便无大碍。”
玉无垢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人,正是轩辕瑾,此时他正一脸关切的看着她,听得老大夫的话,他奇道:“内伤?红泪姑娘就在这庄子里不曾出门,这内伤从何而来?”
老大夫也觉得蹊跷,但他行医数十年,自信不会连内伤和风寒都分不清楚,也问道:“这位姑娘可曾与人结怨?”
玉无垢不愿多生事端,就算是将轩辕玦抖了出来,轩辕瑾也不能拿他如何,反而会加重轩辕玦对她的厌恶,那个杀气腾腾的眼神她至今心有余悸。当下她敷衍道:“小女子并无与人结怨,只是贪恋高处风景,在爬山时不小心跌了下来,当时并无觉得不妥,所以也并未声张。”
她唯恐两人再刨根究底,无视老大夫仍然疑惑的眼神,道:“不知小侯爷怎么会来此?”
玉无垢在王府中时就很少出门,来到这庄子里也不过一天时间,轩辕瑾压根没想到会有人对玉无垢下狠手,而这个人还是自己平日对女人不屑一顾的哥哥,因此对玉无垢的话深信不疑,听到她问起自己来意,柔声道:“我在路上碰到了你交代去告假的小丫鬟,知道你病了,所以叫人请了大夫过来看看。”
听得他语气中的温柔,玉无垢一下不知要说什么话回应,陷入沉默里。老大夫也是过来人,知机的告退道:“老朽马上开个方子,小侯爷只需叫人去抓药即可。”
轩辕瑾点头道:“有劳大夫。”他将老大夫送出门,交代下人余下的事情。
玉无垢伤势在身,胸中无比烦躁,又恐他问东问西,顾不得原本是要诱惑他的初衷,强忍不耐,道:“小侯爷如果没什么事情,就先请吧。”
轩辕瑾见她满脸不耐烦,只差没有开口赶人,以往只有女子巴住他不放的,没见过这么不待见他的,心中越发觉得她与众不同。他笑着开口道:“红泪姑娘好生休养,我明日再来看你。”
可以预见他明日来时,也定是像今日这般明目张胆的来,她可不想惹麻烦,玉无垢急忙叫道:“小侯爷,我没什么事的,你不用来了。”
闻言轩辕瑾止步,脸上露出受伤的神情,“你讨厌我?”
“不,不,”玉无垢忙摇头,“只是奴婢身份卑贱,实在当不起小侯爷关心。”
轩辕瑾展颜道:“那我白天不来。”说罢也不等玉无垢同意就走出门。
果真,每晚轩辕瑾都会悄悄过来看她,两人品诗论词,谈古颂今,加上玉无垢的刻意逢迎,往往聊到夜深人静之时,轩辕瑾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在庄子里住了七八天的众人终于玩厌,决定回府。
玉无垢的伤势慢慢好转,可以不需人搀扶自行走路了,只是多走几步就会心慌气短,得了轩辕瑶的允许,玉无垢可以多休养几天,不用急着授课。
回到王府不像在庄子里那般自由,处处是楚王妃的眼线,更不用说身边还有个珍珠了,在府中的第一晚,轩辕瑾没有过来。
夜已经很深了,玉无垢吹熄了油灯,准备上床睡觉。看样子今晚轩辕瑾是不会过来了,她心中突然有些失落。
无可否认,轩辕瑾自有他的魅力,他的风度翩翩,他的妙语如珠都让她为之欣赏,但只限于对美好事物的欣赏和喜爱,并没有产生对异性的情愫。她心中早就设定了一个底线,一旦察觉自己超越了这个底线,她便会果敢的放弃。
“笃笃”窗棱上传来两声低低的敲击声,玉无垢竖起身子,低声喝道:“谁?”
“是我。”轩辕瑾压低的声音传来。
玉无垢下床,轻手轻脚支起窗子,轩辕瑾站在窗户外面朝她微笑。
玉无垢没有开口叫他进来,有时候表现得太热切,会让他觉得自己太好到手,太容易到手的东西往往不会去珍惜。
她语气中带着责备,“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轩辕瑾将手中提着的食盒小心翼翼的放在窗台上,献宝似的揭开,带着讨好的口气,“皇上赐下的贡品雪蛤膏,听说是滋补圣品,我拿了一些给你尝尝。”
雪蛤生长在极北之地,常人难以捕捉,只作为贡品上贡皇室,想当年皇上曾赐给玉家几只雪蛤,玉家人口不多,分下去时也只得一人两汤匙罢了。想着轩辕瑾巴巴的求了这雪蛤,又偷偷的做了送给她来吃,众人眼中温润如玉的小侯爷,如今做出这样孩子气的事情,只为讨好于她。玉无垢心中有一些发酸,她眨眨发涩的眼,道:“小侯爷快收回去吧,奴婢怎有福气享受贡品。”
轩辕瑾佯怒道:“我特地送给你吃的,你若不要我就倒掉好了。”说完作势提起食盒就要倒掉。玉无垢赶紧阻止,“等一下。”
轩辕瑾眉开眼笑,将食盒递给她,“快趁热吃,冷了有股腥气就不好吃了。”
玉无垢接过食盒,从里面端出一只小小的玉碗,乳白色的膏状体盛满整只玉碗,旁边搁了一只羹匙,她拿起羹匙,舀了小小一勺,送进嘴中,滑嫩可口,带着淡淡的甜味,入口即沿着喉咙滑下,细细品味之下只觉回味无穷。
吃了两勺,见轩辕瑾盯住她眼都不眨,玉无垢羞道:“是不是我吃相太难看了?”
轩辕瑾摇摇头,在他眼里,只看到玉无垢一脸满足慵懒的神情,两片形状美好的嘴唇发出诱人的粉红色泽,雪白的贝齿开合间,调皮的香舌轻轻一卷,美味便消失在唇边。此刻的他恨不得化身为那只羹匙,只为一亲佳人芳泽。
被人如此灼热的目光盯着,玉无垢怎么还吃得下去,她将羹匙放下,道:“小侯爷要不要吃一点?”
话一问出口,玉无垢这才察觉自己这话说得不妥,这岂不是要小侯爷吃她剩下的,她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我不是······”
没等她说完,轩辕瑾已拿起那把唯一的羹匙,舀了一勺,向嘴里送去,玉无垢的反对声嘎然而止,她呆呆看着吃得正香的轩辕瑾,心中微微发紧,她侧过头去不看他,玉无垢啊玉无垢,你这是怎么了,这点小事就把你感动了吗?计划才刚刚开始,你千万不能因此动摇啊。
想着这几天红泪对他的若即若离,轩辕瑾心中暗喜,分甘同味,这是不是代表着红泪已经接受他了?他按捺不住喜悦之情抬起头来看她。一窗之隔的妩媚女子娇羞不语,红着俏脸不敢正眼看他。那副娇态叫轩辕瑾怦然心动,他抑制住拥她入怀的冲动,告诫自己她不是以前见过的那些庸脂俗粉,低语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玉无垢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久久才关上窗子,走到床边躺下,浮想联翩,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