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麻绳这种轻松的活计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除非你老得连走路也需要人来搀扶,那么,搓麻绳也算是一大糊口的职业。
像蓝雨这种人高马大,皮肤黝黑,一身粗步麻衣遮住傲人的身段,说她是女人,可没人当她女人使唤,那些洗衣服做饭的活计,就算排到几十里外的余城,也轮不上她的份。
于是乎,她被安排到了山上。
甩开她强健的双臂,挥舞着偌大的锤子,开始凿石头。
要说她是女人,可没人会信,那锤子舞的是虎虎生风,气势磅礴,叫人称奇。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蓝雨扭腰,摆臀,借着凿石头的功夫来了个热身运动。
在草堆里趴了三天,又搓了几日麻绳,她的身体机能早就叫嚣着,再不动动,她觉得自己都快废了,她一点也不喜欢病怏怏的感觉。再说了,活动活动,才能行动呀。
蓝雨可不是任命的主,那日的死里逃生虽仍叫人心有余悸,但一能活动她便开始琢磨着怎样继续逃跑。在她脑中已经渐渐形成了一条有规模,有计划的逃跑方案。也许从小生长在情报组里,故她对身边任何事物都会特别留心,一句话,一个眼神,走过与没走过的地方她皆会细细分析,就算现在失去了记忆,也早就潜移默化,那些技能对她来说早已深入骨髓,完全是一种求生的本能。
凿个石头她就将后山上里里外外摸了个透侧,山外是山,图壁陡峭,要翻翻山越岭是不行了。
“方二哥,我来帮你”。
蓝雨丢开锤子顺手接过这方姓男子的板车,那男人早累得满头大汗,可这车石头又急着送到城墙上,耽搁不得,若赶不上被发现那后果不想而知。这时见有人帮他,当然乐意,偷瞄了眼远处坐在一边监工的士兵,他一脸感激的小声道:“谢谢你了啊”。
“没事,你歇会儿”。蓝雨同样低声的回了句,顺手推起板车跟着其他运送石头的人向城墙走去。
一路上她可没闲着,将周围的地势通通觅了个遍,宽广的场地上还真是一览无余,除了山就是路,连树都是熙熙攘攘,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找不到。
豁然,眼尖的她瞄到前方行来一路全副武装的士兵,身着铁甲,步伐整齐,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一路士兵后面拖拽着一个人。那人身着中衣,白色的中衣密密麻麻布满鞭策过的血痕,他头发披散看不清长相,双手用铁链锁着,铁链的另一头被前面的士兵拖着被迫前行。脚上也同样套着铁链,铁链粗大拖在地上,他每走一步,哗啦作响,生生敲击耳旁,那走过之处,拉出一条斑驳血迹。
那人伤的不轻,白色中衣被鞭子抽得支离破碎,染满血迹,那衣服内的情景可想而知。即使这样,他还能撑着被拖着行走,没有晕厥过去,这让蓝雨不禁佩服他强悍的意志力。不过,这不是蓝雨该过问的,她埋下头,低眉顺眼的推着板车与之擦身而过。
“喂!喂”!
蓝雨卸着车上的石头,身旁有人推了推她。
“你刚看到了吗”?那赤着膀子的壮汉也卸着石头,却一脸的神秘。
蓝雨疑惑的看着他。
“就刚才那人”,他豁然压低声音,府向蓝雨耳边,蓝雨稍稍侧身,瞬间明白原来是个八卦男,不过她也是好奇。这里做苦力的人为了方便快捷,可没一个会套锁链的,而刚才那人可是双重保险,外加“专人护送”,她怎不好奇?
“我听说,那人是前面战场上抓来的俘虏,听说身份非比寻常,说不定还是个什么将军呢”。壮汉说着,面露期许,一脸崇拜。逗得蓝雨没忍住扑哧一笑:“就算是将军,现在也不过是个俘虏而已”。看那样,估计没见过大人物,这话蓝雨只能心里嘀咕着。
“你小子知道个屁啊,你知道一个将军要杀多少人,要立多少战功吗”?壮汉撇了撇嘴,斜了眼蓝雨那裹在粗布下纤细的身材,接着又恢复一脸向往:“我听说啊,他马上要送去余城看守,不是个将军怎能这么谨慎”?
马上要送去余城?
马上要送去余城?
蓝雨心里开始琢磨着。
入夜,城墙上刚一收工,蓝雨不等回到茅屋,见没人注意偷偷隐在工地上,这里四面空空荡荡,严谨的士兵分成一小队的人马来回巡视,这一天的时间,蓝雨借着凿石,运输,抢着送饭菜与小解的空挡已把周围的地势摸了个透侧,夜黑风高,她躲过巡逻的士兵,探着白天那人流下隐于土壤的血迹,一步步寻到后营。
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定要争分夺秒,若无法想到办法逃脱,也要在没人发觉时回到自己所住的茅屋,如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一阵马嘶
蓝雨快速闪到营帐后延。
爬着墙角,隐约听见整理盔甲传来的窸窣声,还有马踏脚蹄之声。再一看,一辆囚车已备好,似乎所有人正整装出发。
蓝雨脑袋快速运转。
此时,一人喝道:“他娘的,马三,别磨磨蹭蹭的,要做就快点,别误了时辰”。
话一落,立即引来众人哄笑。
营内的人即尴尬,又心急的应了一声。
接着外面的人笑着大声调侃:“急什么,才刚入夜,你若催的急了,那小子欲求不满,憋坏了可是大事”。
那人啐了一口。
“真他妈个色胚”。
这一来一往,蓝雨眸中快速爬过欣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马三来不及卸下盔甲,将腰间大刀扔到一边,猥琐的将手伸向满是枷锁的男子,大手在那俊美的脸上抚摸,另一只手更是向他下身探去。
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美得惊心动魄,刚柔并进,就连恼怒的模样也分外迷人。
孤晟驰骋沙场,杀人如麻,死在他手上的人没有上万也有数千,在厮杀中挣扎,在尸海里逃生,即使被鞭子抽打得血肉模糊,他也不曾皱过眉头。毕生,没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他愤怒的瞪着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的男人,眼里的冰冷寒澈渗骨。
马三被他瞪得微有瑟缩,却色胆包天,下一秒居然府下身将嘴凑了上来。
孤晟浑身是伤,双手双脚又有沉重的枷锁,令他动惮不得,若他能重获自由,他定会拼了命的也要将身上的男人撕得粉碎。
看着眼前恶心猥琐的嘴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蓦地,一声闷哼,马三两眼上翻,向他倒来,孤晟侧过脸,险险躲过被男人亲得厄运。
他怔忪间,才发现帐内不知何时多出一人,定是自己刚才怒火中烧,才未有察觉。而那马三也是****熏心,一心只惦记着肮脏的事情,才被人抓住空子从身后袭击,晕厥。
蓝雨一脸兴奋,一把将压在孤晟身上的男人揪起扔向一边,也不看孤晟,忙活着开始脱去马三的盔甲。
她将马三脱得只剩里衣,又一股脑的把那繁重的盔甲套在自己身上,动作神速,再拣起扔在一旁的大刀别在腰间,将头盔一带,遮住她一头金黄的短发,露出的部分,不仔细看还真难以辨认。
孤晟看着蓝雨一系列的动作,心中也不禁斟酌,没有询问,拖着一身的刺痛虚弱的爬坐起来。
蓝雨忙活完了才转眼看向一旁的男子,刚才差点看了一场现场版的男男激情,也幸亏这马三断袖,她才能有机会偷袭,放倒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蓝雨还是有把握的。在她利用换装的时间,就打算一会把这男人弄晕,然后以桃代李,省得还没走出工地,这男人就先出卖了自己。
可是,就这一眼
就这一眼,她惊得撑大美瞳,足足愣了三秒。
蓝雨啧啧称奇。
“这世间怎会有生得如此俊美的男子”?
想到的话蓝雨也禁不住脱口而出,一点也不吝啬的称赞着,纯粹是以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般打量着。
孤晟本冷下的眉宇,一听此话又微微一皱。
蓝雨压低声音:“喂,还撑得住不”?
孤晟疑惑,蓝雨挑眉用手点了点身上铠甲:“想逃吗”?
美男啊,要是被折腾死了,岂不可惜?这样的极品,世间难求,要是没了她不心疼死啊。那深邃的眼,那高挺的鼻梁,薄而冷酷的嘴唇,刚中带柔,柔中带刚。
啧啧!真是尤物。
虽然带着他更贴凶险,但能做回英雄,来救这美男,恩!值得!
男子警惕的睨着蓝雨。
逃?
不过是刚出虎穴又进狼窝。
看蓝雨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这个男人也是个断袖吧?
他倒要看看他要怎么个逃法,于是动了动双手,示意自己身上的铁链。
这锁的钥匙世间仅此一把,孤晟被抓来时为了怕他逃了,钥匙放在烟国将军未然的身上。铁链也是钢筋锻造,就是内力强大的人也不一定弄得断它,还有脚上的铁链,这是连环扣,没有锁心,是用一种奇异的手法连连相扣,只有上这连环扣的人才知如何去解。
蓝雨不屑的看了眼他的锁链。
一把锁而已,就是现代完美的防盗系统,估计失去记忆的她也不在话下,巴迪尔更是盗取信息的行中之首,从小耳濡目染,这方面技能可是纯熟的很。
拔出靴内特制的军刀,这把军刀是巴迪尔经过改良,刀柄上有个细小的按钮,除了防身之用,还有几种日常器具。一按弹簧,从刀柄内刷地弹出一只细细的银针,这是为了蓝雨在野外不甚被木屑刺入手指,拿来跳刺之用。
蓝雨偏着头,拿着锁,将针头插入后放到耳边,听着锁心内的声音。手上旋了旋针头,只听“咔”的一声,搞定!
接着就是连环扣,这个对蓝雨来说更是简单,从小为了训练她的思维能力,这种无锁无接合的链子,她都能扣出几十种花样。
只见她抬起男子的小腿,穿插在铁链中,几番反复后,再抽出他的脚,已是完完整整脱离了铁链的控制。
这时就连一向冷峻的孤晟也是惊讶万分。
“可以走动吗”?蓝雨拍了拍手,抬头看向男子。
孤晟收起错愕,那黝黑的眸中忽闪警惕之色。
“这有何难”?他冷冷的道。
声音沙哑,却带着另一番的风情。
“那脱衣服吧”!
孤晟一怔,见蓝雨又开始去拔马三的中衣,立即会意,也不扭捏,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脱去身上血衣扔给蓝雨,又接过她递来的中衣费力的穿在身上。
蓝雨将血衣套在马三身上,又把铁链与连环扣重新扣上,将他发带解下让头发散开,抓过角落枯草使劲塞在他的嘴里。这一折腾,马三也渐渐转醒。
“呜……呜……”
“醒了”?蓝雨扬了扬眉,下一秒,手中军刀毫不犹豫的插在马三腿上。
“呜……”
孤晟黑如辰的眸中闪过快意。
马三双眼一瞪,一声沉闷的痛哼后又晕了过去。
“喂!马三,别把人给弄死了,死了咱可不好交差”。
外面的人听到声音大喝一声。
接着就有脚步声向营帐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