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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姐姐省亲

六月初六。

六六故意起了个大早,她身着绿底粉黄大花襦裙,上身配浅黄色半壁,胸前系了条打着蝴蝶结的粉红丝带,头上绾着堕马髻别了根碧玉簪,又吩咐允儿画了极淡雅的妆容,出门前对着镜子照了又照,不由得赞道:“好一个美丽俏佳人!”

出了闺房,六六英姿飒爽的做了个向前的手势对允儿说:“前方带路!”

允儿瞧着六六的样子忍俊不禁,用袖子掩嘴偷笑:“小姐这是要去哪?”

“兵部尚书府啊,不是说好去抢亲的么!”六六说完还得意的摆弄了一下长及脚裸的襦裙,心道:以前老不待见电视里妃嫔穿这种抹胸长裙了,要胸没胸,要腰没腰的,想不到穿到慕容燕的身上竟然这么飘,这么仙。

允儿听小姐又提起抢亲不由得心里一颤,暗道:自从小姐落水后就心性大变,这会子又说什么抢亲,哎,早知如此,当初何必……

六六见允儿没有反应,用胳膊捅了捅允儿,“大早晨发什么春?”她打量着允儿不过十二、十三岁的样子,一身青色襦裙穿在身上就像套了件被单一样。

允儿不曾想六六用发春的字眼,羞得俏脸通红,低着头嗫嚅:“抢亲也得等到晚上。”

“为什么?”六六大眼睛瞪得溜溜圆,“等到晚上都洞房花烛,生米煮成熟饭了,还抢什么抢!”

允儿见六六纳闷的样子不似作假,便想到小姐失忆了竟是连习俗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她红着双颊,声若蚊蝇,“北锦国成亲习俗是晚上才开始的。”

六六木着一张脸,额头上一阵黑线,“晚上才开始?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白起了个大早!”她叉着腰,嘟着粉嫩的小嘴,懊恼地说:“那回去睡回笼觉好了!”说罢便欲推门回闺房。

正巧此时,府里一名小婢女遛遛的跑了过来,欠了个安,稍稍平稳呼吸后甜甜的说:“二小姐,宫里的云嫔娘娘今日回府省亲,老爷让你盛装打扮速速去前厅准备迎接。”

允儿对小丫头点了点头,打发小丫头走了。

六六略一思量,对允儿求证,“云嫔娘娘就是我那个嫁进宫里面的姐姐?”

允儿肯定回答六六后,笑得眉毛连都弯起来。

“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六六俯下身子凑近允儿那张娇小嫩滑的脸。

允儿下意识的向后移了移脑袋,才用她特有的娃娃音回道:“听闻进了宫的娘娘都要一个月余才准许回府探亲,云嫔娘娘在小姐落水前两日进的宫,左右不过十几日竟获得陛下恩准回府探亲,看来陛下定是对云嫔娘娘另眼相看,恩宠有加。”

六六心下了然,对允儿说了句,“走吧。”

她看着小丫头眉飞色舞的模样,心中兀自叹息。‘一朝选在君王侧’‘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伴君如伴虎,此后整个家族的宠辱全系在姐姐一人身上了。爹爹这为官清廉的吏部侍郎,福兮祸兮?

随着允儿来到前厅,看到忙忙碌碌的小厮和婢女拿着青花瓷瓶、通红的珊瑚进进出出,爹爹有条不紊的指挥,还真像那么回事。不由得脆生生叫了句,“爹爹。”

慕容致远见了六六,喜笑颜开的上前打量着六六别出心裁的妆扮,赞道:“为父的燕儿也出落成大家闺秀,你娘也可以含笑九泉了。”六六假装害羞的低下头。

现代她是一个孤儿从未体验过家庭的温暖,不曾想来到这个没有手机、电脑外加抽水马桶的古代竟体验了一把家庭的温暖,想到她跳月池这十天被折腾的死去活来的爹爹,不禁咧嘴一笑。这一刻她突然不想回去了,她想试着在这个历史上没有的国家——北锦国生活看看。这里虽然有种种不便,但这里有爹爹,有姐姐,爹爹官拜吏部侍郎,姐姐是宫里的云嫔娘娘,肯定吃喝不愁,一般的人家也不敢欺负她。

或许她穿越到慕容燕的身上,是命中注定的。六六笑嘻嘻的想,肯定是她在现代日行一善感动了老天,老天特地额外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庭,来填补内心的空虚。

慕容致远不知道六六的心理变化,他把六六安排到一旁的座位上,交代了几句,便又吩咐小厮们麻利点,别耽搁了时辰。

六六百无聊赖的磕着瓜子,喝着香茗,时不时往嘴里塞几块芙蓉糕,偶尔打两个无伤大雅的哈欠,云嫔终于在六六快要睡着的时候来了。看了看天色,已经近晚上了。她随着爹爹和一大众小厮、婢女出门迎接銮驾。

可能是云嫔的品阶太低,并没有《红楼梦》里元春省亲的盛况排场,只是一顶暗黄色的软轿,后面跟了一十六个宫女外加几个仪仗队。和爹爹一起行了跪拜大礼,听完太监宣读皇上和姐姐赏赐的礼单后,把云嫔姐姐请进了府里。六六揉着跪的发酸的膝盖看着云嫔的背影抱怨,这哪是迎接姐姐,简直是迎接祖宗啊!

到了厅内,说了会子话,爹爹招呼吃晚饭,六六挨着云嫔坐下,打量着云嫔。云嫔一身橘色富贵菊刺绣襦裙,外穿一件同色丝纱对襟,细看之下那领口袖口的菊花竟是用金丝绣上去的,绣工精致,菊花栩栩如生。她黑绸一般的发间插着两支金步摇,几支玉簪,几朵火红绢花,发尾处纯金小扇很是别致,扇子末端垂下一排金珠,烛光下摇曳生姿。相貌生的倒真同慕容燕有七分相似,不过她的面容较于慕容燕多了分温婉娴淑,一双似水剪眸看过来让人几乎溺在她的温柔里。此时云嫔娘娘装扮的珠光宝气好像红楼里面的王熙凤。

云嫔见六六痴痴愣愣的看着自己,就势拉过她的手,很是心疼的看着她,“听闻爹爹说,燕儿前些时日掉进月池险些丢了性命,醒来时却记忆全失。我苦于身在宫中不能照看妹妹左右,我这个做姐姐的真真是心如刀绞。”云嫔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抹掉眼角的泪滴。

六六看了眼慕容致远,心道:爹爹的话还真快啊。随后又对云嫔讪讪的笑了笑,“不碍事,不碍事,忘掉以前的事也未必是件坏事,呵呵。”

六六同情的看了眼抹泪云嫔以及眼角低垂的慕容致远,心中轻叹一声,只怕你们都不知道现在的‘慕容燕’已经不是原来的慕容燕了!

云嫔听了六六的答话,又抹掉几滴眼泪才算作罢。

眼看这顿饭吃的很是压抑,六六赶快岔开话题,她故意摆出一张艳羡的脸凑到云嫔跟前说:“姐姐,皇宫里好不好玩?”

云嫔这才破涕而笑,瞧着慕容致远柔声道:“爹爹你看,燕儿就算失了记忆,这原本爱玩的心性还是没变。”慕容致远脸上也显露出欣慰的表情。

六六心虚猛得扒饭,这纯粹歪打正着!

一顿晚饭还没吃完,随行的太监就来催了又催。云嫔无奈和六六、爹爹挥泪道别。六六瞧着稍稍擦黑的天色,想到黑衣男子在兵部尚书府举行婚礼,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她抱着云嫔,哭的期期艾艾,说非要在轿子里和云嫔说些悄悄话。慕容致远无奈只得说通了太监,这才应了下来,临走又叫了允儿一同跟了去,嘱咐早些回来。

软娇里六六拉着云嫔的手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一阵尴尬,想到允儿上午的疑问,忙不迭的问道:“姐姐省亲怎么比常人要早上许多?莫不是皇上对姐姐宠爱有加?”

云嫔听了六六的问话,笑着从头上拔下一根简洁的雕花镂空玉簪子插到六六的头上,正了正位置,才开口说道:“皇上说近来他国人士涌入我国,像是在寻些什么物件,怕日后锦都更不安定,趁着这几日还算太平就差人送我回来。”

六六就是随口一问,想拍拍云嫔的马屁,没曾想真的问出个前因后果来,连忙说道:“看来皇上真的很疼爱姐姐,我说公公怎么一直催姐姐快些回宫呢,敢情是皇上想念姐姐了吧。”六六说完痴痴的笑着。

云嫔颇有些无奈的看着六六,用戴着金纹甲套的尖端戳了戳六六的额头,宠溺的笑:“你呀,这张嘴还是不饶人。”

六六揉着发红的印子,撅嘴不满道:“只许你们恩爱,还不许我说说了呢。”

云嫔瞧着六六的样子笑着摇摇头,掀开轿帘看了眼夜色,叫停了轿夫,放了六六下去,嘱咐道:“天色已晚,早些回府免得爹爹担忧。”

轿外的允儿见六六下了轿子,忙道:“小姐,我们赶快回府吧。”

六六瞧着云嫔的仪仗队走远了,才摆摆手笑道:“不忙,不忙!”她四处望了望,“咦,前面怎么挂了这么多红灯笼,走,我们过去看看!”说罢拉着允儿便朝前走。

可也巧了,没走两步竟然到了‘兵部尚书府’,两个硕大带着喜字的红灯笼挂在门口,红艳艳的光芒照得人脸上都红彤彤的,门口停放的马车从大街这头排到街尾,看来赏脸的宾客真不少。

六六摸了摸怀里的请帖,拉着允儿走到门口,“我们去尝尝兵部尚书府喜宴的味道,看看是否比府里的饭菜可口?”

出示了请帖,门童放两人进去。带路的婢女领着二人七七八八拐了好几道弯,才见到正席,里面左一桌,右一桌的筵席摆了整整一满院子,看着密集程度,不下于百十来桌。桌上烧鸡、烤鸭、清蒸鱼、炖肘子应有尽有。中间的十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此时一个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正勾肩搭背的划拳呢,看样子应该是将士中尉级别的人物。

六六咽了口唾沫,“真他妈妈的有钱!”说罢便拉着允儿在角落里僻静的桌前坐下来。这桌子上只有一个身材高挑的蓝衣男子在自饮自酌,与周围欢闹的鲁莽大汉格格不入。

“这清静,就坐这吧,而且也没人一起抢肉吃!允儿,甩开腮帮子吃!”

六六直接上手撕了块鸡腿递给允儿,又撕了块翅膀拿在手里啃。允儿看着六六不雅的吃相,忙放下鸡腿,怯生生的叫了句:“小姐,我们还是快点回府吧,晚了奴婢又要挨板子了。”允儿楚楚可怜的望着狼吞虎咽的六六。

六六将手里鸡翅膀的骨头一扔,拿起允儿放在一旁的鸡腿,笑嘻嘻的说道:“你不吃,我可就吃啦。”她咬下一大块肉乌鲁乌鲁的在嘴里嚼,“你还别说,介肉还真地道,比咱们府里的厨子手艺不差。允儿,你也尝尝。”

六六一不小心噎到了,直接抢了旁边蓝衣男子的酒灌了下去,在允儿惊恐的目光中将满是油渍的酒杯还回蓝衣男子的桌前,“谢谢啊!”说完便不再理睬蓝衣男子,转头看向喜宴中间一身大红锦袍的男子。

她拉扯着允儿,叫道:“快看快看,新郎官出来了!”她往前探了探身子,伸长脖子不满道:“隔了这么远,也不知道长得帅不帅?新娘子呢,什么时候出来?”

一旁的蓝衣男子怪异的看了眼上蹿下跳的六六,继续喝他的酒,只是他没再用那个酒杯,而是对着酒壶直接仰头喝下。

六六感受到男子的目光,回头看了他一眼,惊道:“……就算不用花钱也不用玩命的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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