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喜宴因为新郎官的出场稍稍安静了一些,所以六六特有的女声这么一叫将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引到了这边。众人顺着六六的目光看去,有识得蓝衣男子的大汉,醉醺醺的站了起来,晃悠悠的走过来歪歪斜斜的行了个礼,“这不是宰相家的独孤公子么?在下……嗝……禁卫军统领魏保隽,嗝……”
蓝衣男子理都没理行礼的莽撞大汉,自顾自的喝酒,直到把一壶酒都喝完才站起了身子。
一个红彤彤的人影从人群中钻了过来,六六定眼一看就是劫持自己那个新郎官,只见新郎官一把抱住蓝衣男子,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似是一秒,又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全场所有人都石化了。
六六顾不得手里没啃完的鸡腿‘当啷’一声掉在桌子上,整个人在风中凌乱,喃喃自语:“天哪!原来古代断袖之风也这么盛行啊!”
相拥的一红一蓝两个男子闻言齐刷刷的看向六六,六六语不惊人死不休,兀自指着蓝衣男子似有所悟的说:“怪不得你方才那么拼命的喝酒,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新娘子心伤呢,原来是为了新郎伤心啊!”六六看着他俩痴痴的发笑。
她凑到一旁还处于石化状态的允儿耳边悄声说道:“原本我还打算着抢一个新郎就足够了,现在两个刚刚好,你一个,我一个!先说好,新郎官归我啊!”六六说完,还朝一脸愕然的新郎官挑了挑眉。
“燕儿……”新郎官放开蓝衣男子朝六六走来,他眸子里泛着浓的化不开的哀伤。
允儿这些时日没少听六六的疯言疯语,免疫力有了一定的提高,她率先拉着六六挤出了人群,还不忘丢下一句:“我家小姐喝醉了,说酒话呢,她让我转告新郎,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等众人回过神来,早已不见了疯疯癫癫的女子和她的丫鬟,倒是被这么一闹酒醒了不少,都知情趣的远远躲开给新郎官和蓝衣男子留下了私人空间。
蓝衣男子拉着兀自对着门口发怔的新郎官坐了下来,笑吟吟的倒了两杯酒,递给新郎官一杯说道:“予陌,我祝贺你新婚大喜,和新娘佳偶天成,美满良缘。”说罢率先喝干了杯中酒。
萧予陌嘴角泛苦,仰头也喝干了酒。又给蓝衣男子和他自己倒满了酒,扯着嘴角笑道:“这第二杯,敬你我二人月余未见的兄弟情。干!”
两人喝干后哈哈大笑,萧予陌攀着蓝衣男子的肩膀满面酒气的说:“算来还是临风你够兄弟,离振飞那个家伙整日闷在皇宫里看奏折,连我大婚都分不开身来喝一杯喜酒。”
独孤临风听后摇头一笑,又给萧予陌和他自己倒满了酒,两人一碰杯,仰头喝下,他才慢悠悠的说道:“不曾想我们帝都三俊男中年纪最小的你倒是抢先成亲了。”
萧予陌此时已经醉醺醺的东倒西歪了,他将全部重量压在孤独临风的肩膀上,辩解道:“前些时日离振飞那个家伙才选的秀女,我看他是被宫里头那群女人给缠住了才没功夫出来搭理我们俩。什么兄弟情谊,都及不上美人一笑。”
独孤临风听萧予陌越说越不像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冷着声音提醒道:“予陌,以后这等话不要随意乱说。即便离振飞是我们的好兄弟,但他毕竟是北锦国的一国之主。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参你个诽谤皇帝的罪名,有你的苦头吃。”
萧予陌将胳膊从独孤临风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趴到桌子上拿起五六瓶空荡荡的酒壶,“怎么都没有酒,这个有酒。来,临风,我们接着喝。”说罢给二人倒满了酒,“干!”
独孤临风冷冷的看着萧予陌,仰头喝干了酒。
“刚,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哦,选秀女,临风我跟你说,离振飞真是好福气,若不是我打听到燕儿前些日子大病了一场险些丢了性命,此时燕儿说不定也是离振飞**的一员了!哈哈哈,真是好福气!”萧予陌又往嘴里灌了一杯酒,他摇了摇空空的酒壶,嘟囔道:“又没了?……”随后将酒壶扔到一旁,伸手拿另一壶酒。
“予陌,你喝醉了!新娘子还在洞房等着你呢!”独孤临风搀扶起萧予陌,将他交给一个小厮吩咐送到洞房。
萧予陌被两个小厮架着,仍不住的回头对独孤临风说:“燕儿,她不记得我了。燕儿她失忆了,她居然不记得我了……”
独孤临风闻言眉头一皱,心中思量,燕儿?他看向角落里的酒桌,就是方才疯言疯语的女子么?
此时街上的人影渐渐减少,各家各户也纷纷熄灭了烛火准备睡觉,空荡荡的大街上一个娇小的丫头正拽着一个年龄稍大的姑娘朝前走。天空中零星闪烁着几颗星光,没有月亮。
六六正一脸不满的被允儿拉着回府,她嘟嘟囔囔的反抗:“允儿,现在时候还早,我们可以去逛逛夜市,或者看看星星啊!”
“小姐你醉了,锦都没有夜市,看星星的话回府里也能看到的。”允儿拉着六六速度丝毫不减。
六六心道,这小丫头平时怯怯诺诺的,今天怎么这么大胆子敢强迫的拉着她回府。她眼看快到吏部侍郎府了,加上身子确实有些乏了,便闭了口任由允儿拽着她。
渐渐靠近府邸,看到门口一人提着一盏灯笼正翘首期盼,那泛黄的灯光在浓厚的夜色里格外温馨,六六的心瞬间被融化了。这就是家的感觉吧,不管多晚,都有一盏明灯照亮回家的路。她感觉鼻子忽然间酸酸的,思忖道:一定是爹爹吩咐仆人出来等的。
距离门口几步远的时候,六六看清了门口提灯的人,似是不可置信一般呆立住了,“爹爹?”她连忙跑过去挽着慕容致远的手臂接过灯笼,心疼道:“爹爹怎么亲自出门迎我,吩咐个婢子、仆人就好了,夜里湿气重,快回屋吧!”
允儿乖巧的接过灯笼在前面领路。
慕容致远吩咐人关了门,才和六六漫步回了屋子,他板着一张脸不悦的瞪着六六:“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六六陪着笑脸,笑嘻嘻的给慕容致远倒了杯茶:“爹爹喝茶。”
慕容致远接过茶喝了一口,又沉声问道:“允儿,怎么这么晚才带小姐回来?你可知错!”
允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婢知错,请老爷责罚!”说完,允儿哀怨的看了六六一眼。
六六连忙求情,“爹爹,这事全是女儿贪玩,和允儿没有任何关系的,要罚……就罚女儿一人吧!”她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慕容致远重重的将茶杯放到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当然要罚!罚你三天不许出府,将女戒抄上一百份。至于允儿……这个月的例钱扣了。”
六六嘴里发苦,楚楚可怜的望着慕容致远,“爹爹,一百份,女戒?”
慕容致远已经起身朝外走去,闻声又在门口停住了身子,“嫌少么?”
“不少不少!”六六连忙陪着笑脸,待慕容致远走后才哭着一张脸叹道:“是多……”
不曾想慕容致远又绕回门口,咳嗽了一声,沉声道:“不许找人代抄!”说罢便走了。
六六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瞧着慕容致远真的走远了,才拉起跪在地上的允儿笑道:“允儿,你帮我抄一百份女戒,我给你这个月的例钱,如何?”
允儿支支吾吾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
“难道你不会写字?”六六冷眼看着允儿。不会这么悲催吧!
“奴婢是想,本就是因为小姐允儿才丢了例钱,若小姐要找允儿帮忙要付双倍的例钱。”允儿巴掌大的小脸笑成了一朵花。
“奸商!!”看来这十几日的相处,小丫头已经和她混熟了。
隔日,大清早起来六六就翻箱倒柜的找《女戒》这本书,竟发现了三封信,她仔细关好了门窗怀着好奇的心理一封一封拆开来看,看完后,六六心中一叹。原来是写给慕容燕的,只是她翻遍了几页纸也没找到落款男人的名字。
内容大概就是一个男子爱慕着慕容燕,信中唤她燕儿,第一封是求爱信,第二封质疑燕儿为什么不给他回信,第三封是相邀在月池相见的信。难得的是男子的每一封来信,慕容燕都细致的回了,却从来没有寄出去过。这其中又有什么缘由?
六六脑海里猛然出现新郎官那沉痛哀伤的眸子,竟是他!怪不得他那么熟悉府邸的地形,知晓月池的所在,怪不得他会说出那样的话,原来他以为慕容燕不爱他!
难不成他娶了一个他不爱的人就是因为慕容燕没有赴月池的约?
既然慕容燕也真心喜欢他,那她为何不将回信寄给他呢?
慕容燕又是为何会跳月池呢?她是跳下去的,还是……被人推下去的?!
六六并不认为,一个等待爱人赴约的姑娘会突然间跳下湖去!六六突然觉得一阵浑身发冷,月池的水深她有领教过,那个地方又偏远,对于不识水性的人来说五六分钟就能淹死一个人。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扣扣’的敲门声,允儿的娃娃音传来,“小姐,您起来了么?我是允儿,给你送洗脸水来了。”
六六将书信藏到枕头底下,给允儿开了门,她看着允儿忙碌的身影,心里突突的跳。允儿,知道事情的经过么?看样子允儿是知道新郎官这个人的。
她紧紧的盯着允儿娇小的身影,兀自的问自己,允儿可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