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囚笼记（一）

朗夜悠闲自在坐到沙发里的时候，沈悠然正倚在落地窗前无语望天，那神态里，颇有几分对‘天有不测风云’的纠结感慨。乌黑的长发垂顺在耳边，神色有些落寞。果然人是不能感慨的，一旦感慨立刻就会显老！比如现在，在朗夜看来，那个穿着睡衣侧在窗边的小丫头，看上去似乎一下子成长了七八岁，一种岁月沧桑的成熟味道莫名其妙的就飘了出来，感受到他的目光，沈悠然回过头来，笑的山花烂漫。“哟！大资本家清闲无事了？”“是啊，”朗夜笑呵呵的往沙发上一躺，“资本家现在心情好。请问大boss，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真的？”沈悠然眼前一亮“说什么你都肯干吗？”朗夜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意味深长的挑眉“你还有什么能耐？说来听听。”“我只是觉得吧，如果这几天真的只能呆在这公寓里，好歹我们必须再仔细打扫一遍吧？”她轻悠悠的飘过来，随手在茶几上一拂，抬起手来瞥了一眼，眉头皱起来“虽说每个月都有人帮你打扫一遍，但毕竟你不长住。看！其实浮尘还挺多的，我昨晚就想说来着，我们大扫除怎么样？”朗夜也是个爱干净的，被这么一说，主人的面子就有点挂不住了。两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他换了大裤衩黑背心，汲着拖鞋驾轻就熟自顾自开始扫地拖地板。沈悠然盯着他找出来给自己换的白色贴身长背心瞪了半天，到底还是没敢穿。只盘起了头发，找了几张报纸叠了两个纸帽子，一人头上扣一个，又扯了两根绳子把宽大的睡衣袖子绑牢在胳膊以上，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以后，抓着块抹布开始满世界的左擦擦右擦擦。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朗夜拖完所有房间后，‘横刀立马’的往大厅里一站，看着满眼干净清洁，闪闪发亮的地板颇有些成就感。“小丫头！人呢？快过来看看我的成果！”沈悠然此时正站在阳台上，用沾了肥皂水的抹布和窗框的常年积尘搏斗着，听到朗夜的叫唤，抹成小花猫的脑袋探了出来。朗夜又招了招手，她才举着抹布小心翼翼的跳到旁边，顺着光线细看了几眼，眉头又皱了起来“这哪里算干净啊！你看你看，顺着光线看，地板上明明还有几粒灰尘嘛！这里还要再拖一下。”朗夜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随后又自嘲般的笑了笑，拽着拖把无可奈何的瘫倒在沙发上“我说，好歹我也是个资本家，偶尔体验体验生活。你这么严格到底是要怎样？！”沈悠然也楞了几秒钟，“对哦！还真没意识到这不是在家里。”抓了抓帽子失笑。“一干起活儿来，不自觉就把在家里的标准给带出来了。”她放下抹布，不好意思的从朗夜手中拽过拖把“要不我来吧！她顺着光线一板一眼的拖着，“我有时候会想，其实我老妈生了个女儿还真是件幸运的事情。她如果做婆婆的话，未免有点太苛刻了。我那亲爱的，我一定会心疼的！”她两手撑着拖把，笑眯眯地在青黛色的天光里回过身来。“如果我是个男生，那我一定会有一个幽幽怨怨的小媳妇儿！”话虽如此，其实拖地这种力气活她也不常做的。拖了三两下就停下来歇歇，闹得朗夜也坐不住了，跳起来一把夺过拖把“行了行了！不就是再拖一遍嘛！有男人在，这种体力活怎么也轮不上你呀！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想想中午吃什么。左一顿快餐右一顿速冻水饺的，你就不能正儿八经的弄顿饭吗？”沈悠然听了，像得了金牌令箭似的，的忙不迭交割工作。“好的好的，那我就一本正经的做饭去！”“等等！”朗夜喊住正冲向厨房的沈悠然。“干嘛？”“小花猫！先去洗脸！”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准时开饭，朗夜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T恤长裤，又找了一套自己略长的宽大白棉衫子给沈悠然。原本还发愁哪有裤子找给她换，但沈悠然隔着更衣室的门就喊道不用了，出来一看，朗夜不禁莞尔，果然是不用了，小丫头也有小的好处嘛！他的白棉衫，硬是被她穿成了及膝的棉裙子。两人很快在餐桌旁坐定，青椒土豆丝，白菜牛肉片，还有番茄蛋汤。“挺素净！”“你那‘腐败周期观察箱’里只有牛肉算荤的，我也没办法啊！”沈悠然端着盛好的饭走过来。“我又没说不好。干嘛急着解释。你没把青椒土豆丝炒成青椒土豆片，甚至土豆块。我已经很满足了！不像我做的菜，做完基本看不出是什么菜！”“你还真好意思拿出来说！”沈悠然也拉过椅子坐下。朗夜端起饭碗嗅了一下“不对呀！这饭怎么会一股苹果的香味呢？”“煮饭的时候，最后我加了几滴苹果原汁。”“呦！”朗夜眼前一亮“没想到你还挺有情调。”“哼！我当然有情调了！”沈悠然没好气“自从上次去扬州看卿卿，顺便看了眼她街上的老中医之后。我就一直过的这么有情调！”“老中医？”朗夜有些哭笑不得“他说什么你都当真？”“他连我每年夏秋之交会莫名其妙的伤风感冒大半个月这件事，都能用把脉给把出来。他说的话有几分真，我心里自然有数。”“如果保养不好，那你会怎样？”沈悠然略皱了皱眉头“也不至于会怎样，不过就是体质弱点，夏秋之交多病些。”“哦！原来还是个薛宝钗！”沈悠然放慢手中的速度，顿了顿，优雅的夹起一筷青椒土豆丝细细咀嚼“我的体质，不允许我心浮气躁。这种生活态度就是我的‘冷香丸’。怎么地呀？不服气？”朗夜面无表情低下头夹了菜，又把头闷在碗里扒了几口，还是一口气没憋住，含着满口饭哧哧的笑了出来，后来索性放了顾忌盯着沈悠然放肆大笑起来。沈悠然面无表情等他笑完。“你那浴室里洗手池边的滴水观音谁放的？”“设计师啊，怎么了？”“二半吊子的设计师！你怎么不扣他工资！”“为什么？”“滴水观音每天早上叶脉尖上自动分泌的那滴水是有剧毒的！你还把它垂在洗手池边，这么久了，怎么就没毒死你呀？”“想骂我可以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咒我吧！”“没！我只是想夸你没眼光没知识来着，你不生气吧？”朗夜有点哭笑不得。沈悠然伸长了脖子盯着他的眼底细细打量“咦！你眼底又青了！昨晚没睡好？”朗夜收了笑声，用‘明知故问’的表情瞥了她一眼。顿了顿，又叹了口气，收了刚刚狂妄的姿态，自顾自安静的吃饭。“你不是说，你老妈可能是个坏婆婆吗？怎么个坏法？”“怎么说呢？只是比较严苛吧！”沈悠然有些犯愁“比如说吧！我放松在家的时候，姿势就很随便。她看见了，就觉得我有高低肩。走到哪里都会提醒我注意，偶尔还会对着我的肩膀来那么几巴掌。搞得我也有点自卑，还有点神经质！经常是见到谁，一眼就逮出人家身体上的不足。甚至吧！我觉得惜惜其实也有点高低肩…”朗夜放下碗凑过身来，“眼挺毒呀！惜惜真是高低肩。”见沈悠然投来惊讶的目光，朗夜反倒神态自然了“当我们演员是神吗？我们也是人好不好！哪就那么完美了？惜惜的高低肩，公众场合多留个神就行了！甚至很多演员休息不好呀，冒点痘痘呀，妆画的浓一点，光打的亮一点，也就看不出来了！哪里像你这么较真，还顾得上调养气色！”“因为我是无事闲人，你是富贵忙人呀！”“打个比方啊！如果你是演员，要拍一场穿着高跟鞋在雨里跑的戏，你不会穿高跟鞋，怎么办？”“还有女明星不会穿高跟鞋？”沈悠然愕然“这是每个女孩成长中的基本功好不好！””如果你真的不会穿，现场还有十分钟就开拍了！怎么办？”朗夜坚持！“真要落到这种地步，那我也就拼了！我会最快在现场所有人员里找到一双最高跟的鞋，然后找一块地把它泼湿，最好是鹅卵石地。然后在上面跳舞。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穿高跟的感觉！”听了沈悠然逼上梁山又门外汉式的悲催答案，朗夜原想哈哈大笑的，任何一个懂点内行的演员都知道，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当然是，找替身！但他却有点笑不出来了。因为他想起，现如今一个十分内行的演员，当时面对这种情况时，没有找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