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塔拉一听,呼叫到:
“好一个狠毒狡猾的哈里德,我怎么让他从我的手里逃掉了呀!凭安拉起誓,哈里德呀,哈里德,你若再落到我的手里,我定把你送入地狱!”
接着,安塔拉愤然吟诵道:挚友遭大难,族人痛失王。
英雄情激愤,剑拔弩又张。
沙斯死非命,我心怒火旺。
仰哭二雄杰,两眼泪汪汪。
百鸟齐哀悼,群马自勒缰。
阿米尔贼人,报仇无商量。
枭绕你宅飞,教你大地荒。
牲畜随人走,巨灾从天降。
我名安塔拉,重责在肩上;
直取哈里德,血必血来偿。他们进入帐篷,个个泣哭不止,人人泪水流淌。他们哭着想去见盖斯,拉比阿迎面走来,对他们说:
“你们要知道,盖斯正在做与敌人交战以期报仇雪恨的准备工作,你们不要阻拦他,就让他尽力而为,直至达到报仇雪耻的目的为止。”
拉比阿说这种话的目的在于挫伤安塔拉的锐气。安塔拉对此心知肚明,生气地推开拉比阿,走去见盖斯,在盖斯面前哭了起来。艾西德等头领相随而进到盖斯的帐篷。安塔拉挥泪吟诗悼念族王祖海尔:
明月光忽隐,黑暗复重返。
天上乌云布,玉兔失笑颜。
日食周天暗,大海怒浪翻。
人言族王丧,奇辱降眼前。
往时每遇灾,族王排万难。
今我哭族王,双眼泪不干。
立誓凭安拉,挥剑战场见。
纵马舞干戚,定报此仇冤。安塔拉吟罢诗,盖斯痛哭不止,终于昏迷了过去。一个时辰后,盖斯醒来,见安塔拉仍在他枕边流泪吟诗:只因灾难降,泪若雨纷纷。
族王遭不幸,漫天罩愁云。
你本族支柱,恩惠施族人。
族人有困难,惯与你诉心。
失去你光芒,佳音何处寻?
可恶哈里德,与我结怨恨。
我必操剑矛,一日冲敌阵;
教敌奔荒野,贼王遭生擒。
我名安塔拉,战功遐迩闻。
驰骋天地间,何畏灾降临?
皓首会族王,畅述情谊深。盖斯听后,泪流满面,在场的人也都哭了起来。
一夜过去,次日天亮,盖斯率领大队人马踏上了征讨哈里德和阿米尔部族的征程……
[0274]帐中沉思
安塔拉本想与盖斯一道前往参加征讨行动,但他的朋友马利克走来对他说:
“骑士之王,你就不要跟着他们一道去了,守在自己的帐中吧!如果你也去,会给家兄因法札拉部族之事带来麻烦。”
“怎么会呢?”安塔拉不解地问。
马利克把哈尔斯·本·扎里姆那方面的事情给安塔拉讲了一遍。继之,拉比阿对安塔拉说:
“昨天商量过,你今天就不要跟我去了。”
他们还说,如果安塔拉到了那里,哈尔斯看见他,会把他杀掉的;如若不然,哈尔斯不会跟他们合作。
安塔拉听马利克说了那么一句话,加之哈里德当着自己的面编造的谎言,心中十分生气。他知道自己的宝剑已钝,自己的战功也已被淡化,他的叔父马立克也是冷眼看他。他把目光转向了齐亚德部族,又恢复了往日的那种执拗、骄横和不讲信用的常态。安塔拉对马利克说:
“主公,你快去追赶盖斯,为你们的父兄报仇雪恨吧!你们回来时,如果我们听说还有一个阿米尔部族人活着,或者哈里德还在,我就会再去为族王和沙斯去报仇。因为我受沙斯恩惠不浅,正是他让我门第有归,让我跻身于阿拉伯头人当中。如果他们失败而回,我定拔剑相助,决不会责备他们的行动;如果他们要赶我走,我就立即离开他们的家园。现在,我就照他们的指令,安安稳稳地守在自己的帐篷里,因为我是他们的一个奴仆,一定要服从主人的命令。”
马利克说:
“骑士之王,马利克无力为父兄报仇,这次只有依靠家兄。因为法札拉人和拉比阿已经成了家兄的姻亲。”
马利克告别安塔拉,追盖斯而去。
大家都以为安塔拉也随大队出征了,但却找不到他的身影,他们便说:
“安塔拉晚来一步,为的是恢复对阿卜莱姑娘的思念之情。他很快就会追上我们的。”
马利克走后,安塔拉回到帐篷,眼泪簌簌下落,一时陷入沉思海洋。母亲泽比白说:
“苦命的孩子,你过了一个坎儿,又是一个坡,经历了多少灾难呀!你为他们做了那么多好事,却没有得到任何回报。我们干脆离开这里,躲到一道山谷里隐居吧!你离开阿卜斯人一年,就让那些想毁灭他们的阿拉伯游牧人把他们的财产抢劫一空吧!”
安塔拉说:
“让我离开阿卜莱,任凭齐亚德部族人摆弄她,让敌人幸灾乐祸,这办不到!即使我拼上一命,也不能让他们的意图得逞。母亲,我将让你看看我怎样对付他们,怎样保护阿卜莱。我是安塔拉,我是一匹雄狮啊!”
母亲说:
“凭安拉起誓,阿卜莱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说不定你会因为她而丧命于刀剑之下呀!你这次没有跟着他们出征,该是你的福气所在。因为他们要去的那个部族里有人正想见见你呢!”
舍布卜对安塔拉说:
“拉比阿等人打心里恨你,你知道。杀死族王的那个哈里德也恨你,他时刻都想暗算你。”
安塔拉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知道这些。不过,我将让你们看看我怎样收拾他们。凭安拉起誓,这一次他们将失望而归,因为他们的支援者太少。”
随后,安塔拉问母亲,在他外出之时,阿卜莱是否问过他。母亲说阿卜莱曾多次问到他,不曾忘记他。
妇女们知道安塔拉没有外出,纷纷来看他,祝贺他平安归来,其中包括阿卜莱及其母亲。她们问他的情况,安塔拉一一讲给她们听。安塔拉问到他外出后家中的情况,阿卜莱说:
“骑士之王,情况也正如你所知,族王及其儿子沙斯命丧在朝觐回来的路上。我们一直等待着你回来,好替族王报仇。你也看到了人们都已出征,而你留在了家中。”
“堂妹,”安塔拉说,“我想去,他们不让我去呀!”
接着,安塔拉把马利克的话重复了一遍,妇女们听后,无不感到惊异。她们说:
“如今,拉比阿成了大人物,当上了盖斯的宰相啦!”
安塔拉说:
“我在他们的心目中没有半点儿分量了。我只想着阿卜莱的安危。”
阿卜莱说:
“我已厌恶了东逃西躲、流离失所。我既不想要白的,也不想要黑的。”
安塔拉听后一笑,望着阿卜莱的面孔和身材,说:
“像你这样的决不能去当奴隶,因为奴隶肚子饿了就偷,吃饱了就会放荡不羁。”
妇女们一听,谁也不解其意,想告辞离去。安塔拉却执意留下她们,要设宴款待她们一番,当即吩咐舍布卜宰羊备饭,并把从也门带回来的鲜艳衣服和珍贵项链分发给妇女们。阿卜莱向安塔拉要一份礼物,安塔拉说:
“小姐呀,我的那一份就是你的。”
安塔拉随后把从也门带回来的黑色长毛碧眼骆驼给阿卜莱描述了一番,并对阿卜莱说:
“本地没有这样珍贵的品种,你让你的家仆把它们全牵到牧场,与飞驼一起牧放吧!堂妹,莫责怪我粗心大意,因为我外出既不为救生,又不为获战利品,只是应艾西德之求去远征。”
安塔拉随口吟诵道:唤声阿卜莱,心爱寄你身;
想起你容颜,尽消苦与闷。
你面如朝阳,秀发似乌云。
玉立美女神,群芳失芬馨。
颊似红玫瑰,百卉羞为邻。
石榴挂胸前,欲摘动心神。
唤声阿卜莱,思你泪沾巾。
何当吉辰至,相伴永不分?
纵使暂别离,心心总相印。安塔拉吟罢诗,妇女们欣喜若狂,异口同声道:
“安塔拉,好极了,妙极了!”
[0275]痛思良将
族王盖斯一行大军向着阿米尔部族家园进发,大部队的先头部队乃是侯泽法率领的一千名骑士。盖斯对哈尔斯的武艺与勇敢心知肚明,边走边与手下骑士们议论交谈即将遇到的战事。侯泽法说:
“凭安拉起誓,只要我们的大军一到,那哈尔斯便被征服搞定。”
他们正走在路上时,忽见阿米尔军的前锋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由一百名骑士组成,长矛大王就在队伍中,与之并行的就是哈尔斯。阿米尔大军出发之前,哈尔斯曾去见过哈里德,受到哈里德的热情款待。哈里德对他说:
“穆拉部族头领,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已决定出征。你们的部族待我甚厚,我没有什么东西可报偿你,这是族王祖海尔的“青花云骥”,一匹宝马,奔跑如飞,耐力非凡,你牵去骑吧!这口宝剑名唤‘光锋’,连同宝马一起赠送给你。”
哈尔斯感谢哈里德的慷慨,飞身上马,将宝剑放在马镫下,说道:
“我将把这口剑保存到永久。我自己的这口‘蛇锋’也是无可替代的宝剑,我已立下誓言,非让它饮安塔拉的血不可!”说罢,哈尔斯回头一看,发现大队人马已经准备出发,长矛大王走在队前。哈里德令他们立即上路。
他们一路快马加鞭,如前所述,在路上遇到了阿卜斯部族的先头大军,即侯泽法率领的一千名骑士。
侯泽法不认识哈尔斯,虽然看到了阿米尔部族的先头部队,但不晓得究竟是哪方大军。当双方面面相对时,他们都高声呼喊起来,继之拔剑举矛,相互对峙,怒目相视。侯泽法招呼手下骑士厮杀,说道:
“弟兄们,冲啊!他们只有不到百人,把他们收拾掉!”
哈尔斯听后,喊道:
“穆拉人,我是骑士头领哈尔斯,随我冲杀啊!”
侯泽法听说是哈尔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说道:
“喂,哈尔斯,正是你中断了我们之间的亲缘关系,使阿拉伯骑士之间相互为敌。”
“侯泽法,你的这种话从何说起?一个把奴隶当成自己头领的部族,我怎能去支持他们!凭安拉起誓,我不杀掉他们那个奴隶,决不放过阿卜斯部族人!你如想保住自己的命,那就赶快回到你的家园去,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当第一个身首分家的人!侯泽法,你若和我的父亲在一起,亲眼见一见安塔拉的作为,你就不会再提报仇之事,也不会为使你蒙受耻辱的人作战厮杀。”
听哈尔斯这样一说,侯泽法自知自己已经落入了哈尔斯的掌中,惊惶之余,意识到只有勇猛厮杀才能自救。于是,一百名骑士在他眼里就变得微不足道了,立即挥矛舞剑向对方大军冲去。手下人紧跟而上,一百名阿米尔骑士与一千名法札拉骑士之间的厮杀开始了。战马驰骋,黄尘滚滚,人喊马嘶,剑飞矛舞,鲜血流淌,野兽惊逃,战火愈烧愈烈,骑士们越战越勇,直杀得天昏地暗。盖斯指挥下的阿卜斯、阿德南、法札拉、祖卜扬等部族的所有阿拉伯骑士无不呐喊着:“为族王祖海尔及其儿子沙斯报仇雪恨!”他们边喊边从四面八方向阿米尔人进攻。
厮杀进行得热火朝天,如火如荼,血海翻腾,存在化为乌有,勇者奋力冲杀,胆怯者望风而逃。哈尔斯大显身手,令观者惊异不已,闯进阿卜斯骑士群如入无人之地,所向披靡。旗倒人伏,许多头领相继丧命,未到日落时分,阿卜斯骑士大军已遭重创。双方击鼓收兵,厮杀停止。夕阳西下,夜幕徐徐降临,只见大地上尸体遍布,鲜血将黄沙染得通红。
族王盖斯离开战场,悔恨交加,悔不该听了侯泽法、拉比阿的主张,悔不该把安塔拉留在家中。大家坐下来后,盖斯说:
“凭安拉起誓,我们的筹划安排太糟糕了!我们在大人和小孩面前都失去了荣耀和尊严。”
侯泽法知道盖斯的话都是对他的责备,忙说道:
“凭安拉起誓,我没想到这个叛逆之徒会干出这种事来。我没想到他会欺骗我,更没有想到他会对我动刀舞剑,断绝亲缘关系。我只想到我会借他的力量征服阿米尔部族。现在,我对这个叛逆之徒已经完全失望了。”
拉比阿说:
“我知道这个人坏,但没有想到他会对我们怀有这样的敌意。我们本想摆平阿米尔部族,如果不是这小子拦路,我们的目标早就化成了现实。”
盖斯说:
“弟兄们,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本为报仇而来,不料却耻上添耻。眼下我们没有别的道路可以选择,只有一天天战斗下去,等待援兵来解救我们。”
马利克说:
“哥哥如果做这样的安排,那就立即派人回去请安塔拉来。安塔拉能够排除这一困难,有力量将面前这个叛贼置于死地。”
拉比阿说:
“族王,设法弥补我们的损失吧!依我之见,立即派使者去见努阿曼国王,把这里发生的战事告诉他,请他派兵前来支援。不管怎么样,千万不要指望安塔拉有什么作为。因我们面对的是三万名阿拉伯大军,而且还有后备军支援,即使安塔拉来到这里,他也无力对付这支大军。”
马利克说:
“拉比阿,你这么聪明,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想一想,希贾兹在哪里,伊拉克又在何方?谁又能面对交战大军而纹丝不动,静等努阿曼国王的大军来支援呢!我们总不能挨了毒蝎蜇等人从遥远的伊拉克送解毒药来吧!族王,凭安拉起誓,如果不马上请安塔拉来支援我们,谁也休想活着回去。”
艾西德及安塔拉的支持者们异口同声说:
“凭安拉起誓,假若我们早知道你们把安塔拉留在帐篷里,我们当中谁也不会跟随你们前来。快快派人回去请安塔拉来支援我们吧!如若不然,敌人会把你们打个七零八散、落花流水!”
“对呀!”族王盖斯说,“这个意见无可指责,无懈可击!”
随即,盖斯派人策马去请安塔拉,自己一夜沉思未眠……
[0276]阿米尔人
阿米尔人回到帐篷,所有骑士们一致感谢哈尔斯,对他百般颂扬。哈里德向他赠送礼袍和礼物,亲吻他的眉心,盛赞他立下的大功。哈尔斯说:
“等我看到安塔拉,把他的首级插在我的长矛尖上,你再表扬、感谢我吧!凭安拉起誓,只有把阿卜斯的骑士杀掉,才能平息我的肝火。我骑马穿过他们的大军当中,就是没看到那个黑奴,说不定他根本就不在军中。不过,明天我出战时,就要点名叫阵,如果那黑骑士出阵,我就要把他送入坟墓。”
哈里德说:
“你说得很对,就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