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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说罢,阿巴德召来骑士,令他们随纳济哈出发进行袭击活动。他们异口同声说:

“遵命!”

纳济哈走去与母亲告别,母亲问:

“你到哪里去呀?”

“外出参加一次突袭行动。”纳济哈回答。

“袭击阿德南,还是盖哈坦?”

“我不知道。”

“孩子,袭击阿德南部族可要小心呀!因为那里有许多能征善战、威武不凡的骑士。我真担心你们遇上那位名叫安塔拉·本·舍达德的骑士,他是阿德南部族的卫士,武艺非同一般,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恐怕有丧命之险啊……”

[0259]途中相遇

纳济哈说:

“妈妈,你就为我祈祷祝福吧!”

“安拉护佑你,安拉默助你!”赛乐玛说。

纳济哈告别母亲,带上武器,骑马离去。伙伴们紧紧跟随,走在前面的就是欧穆郎。他们策马急行,第三天到达希贾兹河,在那里停留一个白天,夜来之时又踏上了征途。跋涉七日之后到达基斯穆,然后拐向那加,经过帖哈麦,又行走了五日,第六天临近了赛阿德山,在羚羊峪,牙刷树谷埋伏了八天时间。第九天,他们看到有人睡在两道山谷里,便抓住他们,然后穿过丘陵和干河,行走七天,夜间行进,白日隐身,以避免遇到麻烦。他们终于在赛伯邑和侯迈尔部族家园埋伏起来。骑士们相互议论说:

“我们何不去会一会他们的黑肤骑士呢?”

纳济哈说:

“但求渗渗泉之主让我一会阿卜斯部族的骑士之王。”

他们边扬鞭策马边说:“但期我们能在天亮之前到达山径口。”

他们接近山路口时,忽见二十名骑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右侧十名,左侧十名。其中一名骑士出列,只见那骑士皮肤是黑色的,坐骑也是黑色的,活像一座大山,高声发问道:

“阿拉伯坏蛋,你们到哪里去?我们正在追击你们,来捉拿你们的是徒手生擒雄狮的安塔拉·本·舍达德。”

纳济哈立即回应道:

“欢迎你,欢迎你!凭安拉起誓,我已经找了你很长时间了。赞美安拉,终于让我当着这么多位骑士的面在这个地方见到了你。”

安塔拉那天来到这个地方,原因很是奇妙有趣。安塔拉和族王之子哈里斯带领骑士杀死海特欧什之后,走到村子里一看,发现那里一片狼藉。乡亲们告诉他,阿卜斯、阿德南部族的头领们被劫持到牙刷树谷去了。安塔拉听后大怒,对哈里斯说:

“公子,你等在这里,不要动!”

随即,安塔拉带着阿尔沃和二十名骑士像羚羊一样快速赶至牙刷树谷。舍布卜在那里猎捕狮子,停留三天之后,第四天进入山径口。舍布卜让骑士们埋伏在山谷中。安塔拉对舍布卜说:

“胞兄,你去跟踪追赶一下,看看他们什么时间能够到山径口。”

舍布卜说:

“我们一定能赶在他们前头,即使他们像鸟儿一样会飞。”

就在那天,纳济哈与安塔拉相遇了。安塔拉朝他们一声大喝道:

“赶快放开阿卜斯部族头领们,免得你们遭殃!”

安塔拉边策马舞矛边吟诵道:徒劳者自怜,当知被驱赶。

既劫众头领,焉能避刀剑?

吾名四方播,怎敢轻冒犯?

犯我者牢记,清算日难免。

唤声阿卜莱,知我斗敌顽:

曾令众骑士,血将黄沙染。

纳济哈遇我,其母泪满面。

我乃安塔拉,让你今开眼。安塔拉吟罢诗,纳济哈心神不安,蒙昧时期阿拉伯人的义气与自尊心理勃发,怒火中烧,吟诗对答道:唤声黑肤人,根耻不堪谈。

今我即令你,横躺在荒山;

头枕石子上,尸供禽兽餐。

曾俘哈吉尔,似狗被绳拴。

安塔拉依样,尝我意志坚;

落马人倒地,人仰马复翻;

呻吟声不住,四肢俱瘫痪;

身卧荒野上,血染黄沙滩。安塔拉听过纳济哈吟诵的诗句,心中忧虑有加,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说道:

“好小子,显露一下你的本事吧!”

随即策马挥矛舞剑冲了过去。二人如两座大山对撞,又似两片波涛汹涌的大海互倾,或像两头相搏的雄狮,观战者无不心惊肉跳。

艾西德看到纳济哈搏杀的情景,见他那样年少,却那样灵敏、勇敢,既惊讶,又为少年感到高兴,也打内心里同情、怜悯他。艾西德边留心观战边想:“凭安拉起誓,万万不可伤害这位少年呀!”想到这里,艾西德喊道:

“喂,安塔拉,千万不要伤着这个少年英雄啊!”

听艾西德这么一说,安塔拉微微一笑,更加卖力地和纳济哈较量起来了,直到双方大汗淋漓。安塔拉见纳济哈一矛刺来快似闪电,急忙躲闪,担心自己被送入坟墓,随后停止了刺杀,双方脱离接触。安塔拉提议进行舌战,纳济哈不接受对方的意见,开口吟诵道:莫须孤立我,我无话回答。

青年屈辱生,无如死剑下。

战时冲向前,逃生留笑话。

吾视死如蜜,吓我莫用它。

你本一黑奴,用你必出差。

今要你倒地,禽兽赞食佳。

我本一骑士,战场显英华。安塔拉听后吟诗对答:与我交战者,杀我从何想?

多少英雄汉,遇我把命丧?

利刃寒光闪,长矛穿胸膛。

激战日来临,安惧死神降?

保卫阿卜斯,此任负肩上;

至死志不改,冲锋不彷徨。原来安塔拉从伊拉克大地回到家乡,父亲舍达德把阿卜斯人的遭遇告诉他之后,他便与舍布卜等骑士开始追击来犯者,追到山径口,遇到纳济哈,双方大战起来。

艾西德惊赞纳济哈年幼勇敢,在纳济哈与安塔拉厮杀得双方大汗淋漓时,他高声喊道:

“骑士之王,看在安拉的面上,不要杀死纳济哈,把他活捉,留着他有用!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打内心里喜欢这个孩子。”

安塔拉看到纳济哈攻势如火炭一样灼人,致使双方大汗淋漓。观者更加为二勇士担心起来。

纳济哈藏有三枚先人在苏丹作战用的飞镖,掷向对手,可以穿破铁甲,因为飞镖出手如闪电,击中目标似羽箭。纳济哈手握一枚,另两枚藏在大腿下。当他厮杀感到疲倦,并且怕安塔拉伤及自己时,顺手将飞镖向安塔拉掷去。

安塔拉眼疾手快,一把将飞镖抓在手中。纳济哈眼见自己掷出的第一镖失败,生气地从大腿下抽出第二枚飞镖,指着飞镖对安塔拉说:

“黑皮肤放牛娃,护好你的前胸,看我的这一镖!”

安塔拉用皮盾护住自己的脸和胸。纳济哈随手掷出飞镖,只见飞镖落在用中国生铁制成的科斯鲁御用马鞍上,将铁鞍射穿,伤及安塔拉的大腿。安塔拉感到大腿受伤疼痛之时,一怒之下,顺手将从空中抓住的那枚飞镖投向纳济哈。只见那枚飞镖如风似箭,从马的双腿之间穿过,正好击中那“金缎玉顶”的心,纳济哈连人带马立即瘫倒在地。纳济哈想站起来,安塔拉策马冲了过去,纳济哈乖乖地沦为俘虏。

盖扬部族骑士眼见纳济哈被俘,一齐冲向安塔拉,想把纳济哈抢走。安塔拉便把纳济哈甩在地上,纳济哈的骨架差点儿被摔散。就在这时,舍布卜一个箭步冲到纳济哈的身边,将纳济哈绳捆索绑。

安塔拉冲手下骑士一声大喊,命令他们上阵厮杀。顿时群马飞奔,黄尘滚滚,矛挥剑舞,杀声震天,胆小鬼慌忙逃走,对手们四分五散。安塔拉的手下骑士个个似雄鹰,人人如猛狮,时攻时守,时进时退,择机狠刺,不到一个时辰,已见盖扬部族有三十人倒在血泊之中,另有五十人被俘,还有二十人败逃荒野……

[0260]父子相认

安塔拉走去为族王祖海尔及其兄弟、儿子和朋伴们松开绑绳。大家平静下来之后,安塔拉走到族王的跟前,行贴面礼,然后问他们被俘的原因及他们宿住荒野的情况,说道:

“主公,任何人都难免遭难,而且我们正面临着种种灾难。感谢安拉使我们摆脱了本不该遭受的磨难。”

随后,安塔拉向族王讲述了自己在伊拉克大地上的经历,讲到他们的马匹如何被盗,怎样看到舍布卜、哈里斯和与族王之子在一起的姑娘们;哈里斯他们本以为无望得救,但见到安塔拉之后,他们激动万分,意外逢生。

族王听后,泪水夺眶而出,说道:

“骑士之王,我的儿子哈里斯现在还活着?他平平安安在村中吗?”

“是的。”安塔拉说,“他现在村里,安然无恙。”

“骑士之王,你立下了大功,干得真是好极了!凭安拉起誓,我心中的疑虑已经解除——我原来对儿子平安转回已经感到失望了。”

族王又说:“骑士之王,我们上路回家园去吧!我们动身之前,我看最好把这些坏蛋们杀掉。首先杀这个野小子,让他尝尝受折磨的味道。”

“族王说得对!”大家异口同声说。

舍布卜走上前去,抓住纳济哈,把他带到大家面前,快速将他身上的衣服扒光,人们发现纳济哈洁白如水晶。舍布卜又揭去他的头巾,只见他一头细卷黑发。艾西德仔细观看纳济哈,看到他身材匀称,气质不凡,臂上戴有皮制护身符,内有串在念珠上的两枚微小神像,那是只有享有高贵身份的智者才能佩带的护身符。阿卜斯人本想拿纳济哈开刀,闪着寒光的宝剑已经举在他的头上。就在这时,艾西德突然开口喊道:

“族人们,且慢!让我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

在场人无不一惊。艾西德走到纳济哈跟前,从他的臂上解下那个护身符,翻过来调过去地看了又看,禁不住长吁短叹,泪水簌簌下落,对纳济哈说:

“小伙子,你这个护身符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时,纳济哈也哭了起来,泪如雨注,回答道:

“你有所不知,这护身符是我母亲给我的。每当我遇到忧愁缠心之时,我便靠它消除忧虑与惆怅。”

听纳济哈这么一说,艾西德问:

“你父亲是骑士吗?”

“凭安拉起誓,主公,我不知道谁是我的父亲,更不知道他属于哪个部族。我是在异乡长大的一个独儿,蒙阿巴德之恩长大成人。阿巴德有一个女儿,名叫戴雅,我从小时候就喜欢她,长大之后更是深深爱上了她,并为此与英雄进行过拼杀决斗。我很想向她求婚,但又羞于开口。我心想:‘我昨天还是个在他们中间长大的孤儿,今天怎好向人家的姑娘求婚呢?凭安拉起誓,我决不能那样行事,即使想得死去活来。’我一直与阿巴德走得很近,竭尽全心为他效力,把对他女儿的钟爱深深埋在心中。每当我想戴雅姑娘时,我便对我母亲诉说衷情。母亲每听到我诉说心事时,总是为我流泪。戴雅的父亲也知道我的心事和戴雅的意愿,但当他看到我征服了向戴雅求婚的英雄和骑士时,他便像阿卜斯、阿德南部族的头领们一样,向我要聘礼。他说他与你们有旧仇,每提起此事便落泪。他也曾数次攻打你们,但每每失败而归。他对我说:‘你如果想如愿以偿,你就到希贾兹把我的仇敌全给我带回来,让我除掉他们,以解心头之恨!’当我想离家远征时,母亲就把这个护身符送给我,并对我说:‘孩子,天主若想默助你取得胜利,这护身符会保你安全的。因为有神灵在这护身符中居身。这是你父亲送给我的信物,你千万保存好,不要送给任何人。我就是那天怀上你的;至于之后你我的命运,我不得而知。’母亲又说:‘孩子,你若战胜了敌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那就赞美渗渗泉之主;假如你沦为俘虏,也可以凭借这护身符化险为夷,遇难呈祥。’听母亲这么一说,我便把这护身符系在了我的臂上。我猜想能借它之神力让我如愿以偿。不久,我对族人说我要出征,他们答应了我的要求,并给了我一百名骑士,我答应以战利品酬谢他们。我们到了巴尼谷,没花多少力气就战胜了他们,我母亲的话得到了验证。我们带着你们越荒原,终于遇上了当代罕见的黑皮肤骑士,与他一场激战,我败在了他的手下。我现在落在了你们的手中,自知生无希望,要杀要砍全由你们吧!”

艾西德听了纳济哈这些话,自感面前一片明亮,立即走上前去,把纳济哈紧紧搂在怀里,亲吻他的眉心,说道:

“你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心肝呀!孩子,你有所不知,这护身符是我在洞房花烛之夜送给你母亲的。你看哪,我的名字就写在里面。”

这时,艾西德望着哥哥祖海尔,说:

“胞兄,过去的时光回来了,我失去的一切又回到了我的身边。你还记得吧,我与这孩子的母亲的故事已经给你讲过了。”

在场的人听艾西德这么一说,无不惊喜万分,激动得流出了眼泪。安塔拉更是又惊又喜,快步走到纳济哈跟前,热烈亲吻他的眉心,内心的仇恨一扫而光,因为他看到的是一位英雄少年,又是一名勇敢骑士。

纳济哈说:

“阿卜斯族人,你们都是慷慨大方、宽宏大量的人。”

随后,他们整理好行装,踏上了返回家园的征程。纳济哈骑马走在父亲的身边,爷儿俩边走边谈。艾西德说纳济哈性情随母亲,纳济哈说:

“你说得很对,我不能忍受这远离父亲、宗族和寄人篱下的生活,可是我又想,我又怎能把母亲丢在盖扬部族、让她遭受思子之苦,而我却在阿卜斯部族住下来呢?尤其是阿巴德听说我是阿卜斯族人,他定会不让我母亲离开那里一步。我不但会因母亲悲伤而死,也会为阿巴德的女儿戴雅感到难过。因为我的腿上戴着沉重的镣铐,只有与戴雅在一起才能松解。”

艾西德说:

“孩子,我怎能把你母亲丢在敌手之中,又怎能让你为戴雅而感到心中难过呢?”

他们一路谈笑风生,一直前进到黄昏时分,稍作停留,给马喂过草料,然后继续行进,终于到达巴尼谷。此时阿卜斯人、阿德南人分散在小丘和山梁上,正在寻觅族王祖海尔及其兄弟们的踪迹。阿卜斯、阿德南人感到失望时,忽见族王祖海尔及其兄弟们出现在他们面前,因此倍感高兴。随即,祖海尔把他们与纳济哈相遇的事情从头到尾向他们讲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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