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只见大地一片空旷,奈卜罕部族大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阿米尔部族人得知此情况,不禁心花怒放,忧愁一消而光。安塔拉也感到心宽舒了,于是骑上自己的千里驹,去见父亲舍达德。
安塔拉对他的父亲说:
“父亲,眼前这个威胁已经解除,妇女们的安全也可以放心了。不过,使我担心的是那个蒙面人,恐怕他会乘我不在之机去袭击我们的族人。如果事情真像我所预料的那样,我想他定会去解救杜来德,说不定还会俘获爱兽迷,假若他真像我耳闻的那样足智多谋、勇敢善战。”
舍达德说:
“孩子,我也有同样的预感,不妨现在就赶回去看看族人们的情况。”
说罢,舍达德飞身上马,手下骑士及阿密尔·本·图非勒随即飞身跃上马背,大队人马做好了起程的准备。艾哈瓦斯·本·贾法尔得知这一情况,也骑上马跟在阿米尔部族骑士们之后。安塔拉忙劝阻艾哈瓦斯,对他说:
“主公,我没有什么事要劳驾你亲自出马了。我们之间的路程很近哪!”
长矛大王埃什姆立誓要跟着安塔拉一起行动,安塔拉无论如何也无法劝阻他,只得好言相谢。大队人马直奔阿卜斯家园而去。当他们行至阿卜斯家园附近时,忽见那里黄尘漫天,又听马嘶人喊,显然那里正发生着一场激战。安塔拉说:
“阿卜斯人哪,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啊!凭安拉起誓,眼前的情况可不是好兆头!”
安塔拉策马急驰,骑士们紧紧跟上,不多时来到黄尘之下,看到阿卜斯骑士们正在扬鞭逃跑,有一个身材高大、形容可怕、体壮肩宽、身着红袍的骑士正在追击他们。那红袍骑士每挥矛刺出,必有骑士落马;他的身边还跟着另外一名骑士,看上去就像一只矫健的雄鹰……
[0436]战蒙面人
那红袍骑士高声喊叫道:
“侯迈尔部族骑士,冲啊!我就是蒙面人苏伯阿·本·哈尔斯!”
杜来德·海斯阿米也高声喊道:“我是杜来德·海斯阿米,志壮气豪!”
纵马飞驰在杜来德左侧的是拉基塔·本·泽拉来。他素以膂力过人而闻名。宝剑在尘烟下闪闪发光;喊杀声此起彼伏,一阵高过一阵;不时看见头颅飞落地上。
安塔拉眼见此情此景,不禁黑肤变白,心惊肉跳,高声呐喊道:
“弟兄们,你们都看到了这场灾难。凭安拉起誓,我早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你们杀入阵地后,既不用呼唤,也不用回答,只管猛攻狠杀就是了。”
安塔拉放眼望去,但见阿卜斯大军及族王盖斯正在奋力抵抗敌军。安塔拉一声愤怒大喊,策马冲了过去,基里尔也拍马跟去。兄弟俩边追击逃窜的敌方骑士,边奋力向进攻的骑士冲杀。阿米尔部族骑士边冲边喊,阿卜斯部族的骑士此呼彼唤,喊杀声震天。当阿卜斯人认出安塔拉并听到他的声音时,勇气倍增,挥矛舞剑,分外机灵,高兴得大喊大叫,喊声令山摇地动。
安塔拉与蒙面人相遇,将相拼搏如大海波涛起伏。长矛大王埃什姆与杜来德·海斯阿米对战,拉基塔·本·泽拉来与阿密尔·本·图非勒交手,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蒙面人与安塔拉的对战才是一场巨大灾难,童发因之变白,人们因之心惊胆战,勇士亦因之失魂丧胆。二人时近时远,彼攻此守,此进彼退,宝剑相撞,火星四溅;一个似雄狮怒吼,一个像饿虎捕食,双双不时绽露出死神的笑脸。
那是一个激烈厮杀的时辰,阿卜斯人回来时,看到蒙面人和杜来德乘安塔拉去阿米尔部族之机,正对阿卜斯家园进行突然袭击。前面已经提到,安塔拉把被俘的杜来德留在家园让人看守。拉基塔·本·泽拉来一直和杜来德的弟弟哈利德在一起。见蒙面人到来,哈利德迎上前去,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告诉蒙面人说杜来德已经被敌人俘获。他还对蒙面人说,若不是想救出杜来德,他早就连夜离去了。
蒙面人听了哈利德那番哭诉,得知杜来德被俘,心中十分难过,问道:
“俘获他的是谁?”
哈利德说:
“就是那个安塔拉·本·舍达德。”
随后,哈利德对蒙面人谈到安塔拉如何在阿米尔部族大发雷霆,又怎样在战场上俘虏了杜来德及其后的种种作为。蒙面人苏伯阿听后,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登时昏厥过去。过了一会儿,苏伯阿苏醒过来,对哈利德说:
“哈利德呀,你到什么时候才对我说出这些情况啊!凭创造黑夜与白天的主起誓,我一定要把阿卜斯人全部歼灭,一个拄拐杖的人都不留!”
说罢,苏伯阿换乘另一匹马,披上锁子甲,手握长矛利剑,拍马飞驰而去。
阿卜斯骑士们已经战胜了敌人,若不是蒙面人苏伯阿到来,他们是不会再次出战的。阿卜斯骑士听到了苏伯阿来袭击的消息。爱兽迷得知此事,纵马前去迎击苏伯阿,以便替代安塔拉,为阿卜斯人排忧解难。凯里姆部族骑士克里木同样奋勇当先。
前面已经提到,克里木是一位骑士英雄,曾与阿卜斯人一道共同抗击杜来德的大军。克里木手下有一千人马,与哈利德交战,有两百余名骑士丧命在克里木的马前。哈利德手下的骑士们眼见损失惨重,其余骑士奋力扬鞭策马冲杀,一时黄尘飞腾,遮天蔽日。一阵激战之后,哈利德的骑士们认为克里木及其手下人已经全军覆没,而实际上,当时哈利德根本不知道在与谁交战。
克里木在阿卜斯人那里住下。有一次,盖斯的女儿贾玛娜和几位妇女一道出来,克里木看到了贾玛娜;仅仅看了一眼,便深深爱上了那位姑娘,因此更加安心和阿卜斯人并肩作战。克里木心想,一旦抗击敌人的战斗结束,为阿卜斯人解除了灾难,他就向贾玛娜的父亲求婚,随即与贾玛娜结为百年之好,之后便在阿卜斯人家园安家落户。这是一种不惜生命的贪婪之情,正如诗人“莱伊拉的痴情人”乌姆鲁勒·盖斯所云:欲得莱伊拉,当冒断魂险。克里木冲在大队人马的最前列,他们等待着苏伯阿的到来。克里木一心想与苏伯阿交战,为阿卜斯人排忧解难,竭尽全力为盖斯效劳。
苏伯阿终于来到了,挥矛刺中克里木的胸膛,矛头穿胸而从背后露出,克里木立即落马倒在血泊之中。
爱兽迷眼见克里木中矛身亡,说道:
“凭安拉起誓,我只见过安塔拉有这样的本领,这蒙面人真是名不虚传。我们与他交战,免不了冒险!”
爱兽迷冲到苏伯阿的面前,准备与之拼杀。爱兽迷担心安塔拉久不回来,独自与苏伯阿搏杀了一个时辰,果见苏伯阿是一名膂力过人的骑士英雄。苏伯阿也看到爱兽迷勇敢善战,担心与之消耗过多时间,于是装出懒懒散散、端坐马背、悠然自得的样子。阿卜斯人见此情景,随即向苏伯阿的大军奋力猛攻,凯里姆部族骑士因见其兄弟们争先恐后奋勇上阵厮杀,他们异口同声说道:
“克里木牺牲了,我们还没有报答他的恩情。冲啊,为克里木报仇雪恨!”
苏伯阿率领的一千侯迈尔部族人马及哈利德率领的哈瓦津、吉仕姆部族骑士合力应战,刹那间,万马飞奔,黄尘腾空,人声鼎沸,战马嘶鸣,矛挥剑舞,山摇地动,胆小鬼闻声惊逃,低贱者不敢力争,生命化为乌有,艳阳突然失明,未到夜幕降临之时,阿卜斯人已经退回到了自己的家园帐篷之间,且有大批骑士和乡亲丧命……
蒙面人苏伯阿着实身手不凡,只见他手起剑落,必有头颅飞落地面;举矛刺去,定有胸膛被刺穿;左右开弓,对手们或倒下丧命,或离开大队人马逃命。红日尚未西沉,夜幕还没有降临,阿卜斯人已经力竭计尽,被众多敌人死死围困。
这时,蒙面人对手下骑士们说:
“弟兄们,你们立即行动,把各条道路封死,看我黎明到来之时如何处置他们。我已经把他们的可靠骑士消灭掉了,明晨我把他们全歼灭掉,一个不留。”
这位骑士有实力说这样的话,因为阿拉伯人认为他在战斗中能抵千位骑士;如果让他带着一千人马,足可以抵挡七千骑士。若不是阿卜斯骑士们勇敢作战、视死如归,在蒙面人的面前一个时辰都坚持不住,都会濒临死亡。
阿卜斯人派差使去请安塔拉,但他们没有办法行动。一夜之中,他们一直在思考他们的情况,大人小孩儿无不感到害怕,因为他们看到了敌人来势的凶猛。齐亚德部族人说:
“蒙面人真是一个了不起的骑士英雄,比安塔拉还要勇敢善战。爱兽迷的勇敢堪与安塔拉相比,但却与这个魔鬼拼搏不到一个时辰便败下阵来。”
吉仕姆部族骑士将爱兽迷俘获,给他套上枷锁,把他和阿尔沃·本·沃尔德囚禁在一起。
族王盖斯见此情景,急忙走去见蒙面人苏伯阿,向他求和。苏伯阿对他说:
“盖斯啊,眼前的事情你都看到了,这决不是在梦中所见。你要想求和,必须把参与杀阿卜杜拉的齐亚德部族人交出来;如若不然,我叫你们全都倒在帐篷绳索之间。”
盖斯听苏伯阿这么一说,自感事态严重,自信忧愁临门,于是连夜向乡亲们分发武器,要他们支援对敌斗争,一直忙碌到次日天亮。
红日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蒙面人苏伯阿的大军从四面八方而来,战马奔腾,刀枪林立,剑闪寒光,喊声动地。阿卜斯人奋起抵抗,视死如归。对于阿卜斯人来说,那是最为难熬的一天,妇女们叫苦不迭,男子们丧命于帐篷绳索之间。
第三天,苏伯阿·本·哈尔斯跳下马背,手持盾牌和宝剑,闯入阿卜斯人的帐篷里,强行将他们赶出帐篷,然后派骑士们冲入关押杜来德及其伙伴的帐篷,为他们松开绳索,将他们扶上阿拉伯纯种马。当杜来德等人来到苏伯阿的面前时,苏伯阿祝贺他们平安得救。随后,苏伯阿及手下骑士飞身上马,追击那些逃往荒野的阿卜斯人,直到安塔拉·本·舍达德遇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