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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俘虏逃脱了,纳迪尔被杀了。和纳迪尔在一起的那些人逃生的没有几个,和他们在一起的法札拉人也都跑掉了。原因在于纳迪尔·本·埃亚斯到了艾阿纳克,派人向你的弟弟萨米·本·舍姆尔报告说他带回了大量银钱。喜讯一到,萨米·本·舍姆尔立即下令装点城郭,张灯结彩,数号齐鸣,一片欢声笑语。萨米·本·舍姆尔率领骑士和众官民出城相迎,城中留下的只有老弱病残,他们一心想看一看纳迪尔抓回来的俘虏。当押送俘虏和银钱的骑士们也正想继续上路时,忽见一千名骑士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坐骑轻快如飞鸟,越过荒原,赶到了他们的首领前方,然后纵马向着大马士革城门飞驰而去。那些骑士们进了城门,立即分散开来,占领了所有的城门。你的弟弟萨米·本·舍姆尔以及手下骑士还认为那都是自己人,所以才赶到他们前面进城。片刻之后,又见万余名骑士出现在他们身后,但见他们策马急驰如洪流下山,耳听他们高声呐喊:‘阿卜斯人,吉仕姆人,冲啊!基督徒们,你们往哪里逃……阿卜斯人,吉仕姆人,冲啊!基督徒们,你们往哪里逃!’随后,他们像乌云和黑夜一样朝我们的骑士大军扑来。我们的人马虽比他们多,但我们的坚韧和耐力远比不上敌人。顷刻之间,敌人的骑士大军像饿狮一样扑向我们的人马,鲜血染红了黄沙,得以逃生的人也只是暂缓丧命,其余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敌人进了城,占领了钱粮库,掳走了姑娘和孩童,捣毁了教堂,杀死了里面的神甫牧师,幸免丧生的人逃往了豪兰大地,有的上了山,将孩子和妇女全都抛下了……”

报信人七嘴八舌说起来没完没了。在座的人一听,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最为担惊受怕的要数沙姆王海尔斯·本·加萨尼。辛南·本·哈里赛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心中的愤怒、后悔之情难以言表。他撕破自己的衣服,批打自己的头,大声喊道:

“好一个恶奴呀!安拉是不会降福给你的,因为用悲伤取代了欢乐,用坟墓替代了欣幸。”

辛南·本·哈里赛问海尔斯·本·加萨尼:

“大王,听到了这些消息后,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海尔斯·本·加萨尼说:

“我能有什么打算?只有去见拜占庭皇帝,把发生的情况告诉他,要求返回沙姆,但期能在那里遇上那个人,清算他的行径,从他的手里救出妇女、孩子;如若不然,我们会遭世人讥笑的。”

辛南·本·哈里赛说:

“是的,应该这样办!不过,要与波斯科斯鲁说和之后,再行撤离,向他表示你们对自己的出战感到后悔;如若不然,你们无声而匆匆撤退,科斯鲁会带大军追击你们,会找你们报仇,尤其是他们等待中的呼罗珊援军到来之时。此外,努阿曼也会在路上拦截你们,你们也就难以安全撤离。如果安塔拉·本·舍达德及其伙伴们遇上你们,他定会解救他们的妇女、孩子、俘虏和骆驼,他们的队伍至少有一万人马,说不定还会多些呢!”

海尔斯·本·加萨尼说:

“辛南哪,既然预料到了这些情况,那么我们撤退时就分成两路走,我打来路而返,取道希贾兹,让拜占庭皇帝沿着幼发拉底河岸走,以免那个安塔拉赶在我们前面,将我们的妇幼和人马围困在沙漠上。”

“你这样安排是再好不过了。”

“趁天亮还早,那就赶快去见拜占庭皇帝吧!”

沙姆王海尔斯·本·加萨尼立即站起来走去,满腔怒火,暗暗凭耶稣和十字架起誓,一定要不失时机消灭安塔拉。他边走边想,不知不觉来到了拜占庭皇帝的帅帐前,发现西洋军统帅海里江和众多将领、主教都在那里,正在商量、策划来日早晨进攻马达茵城之事。

海尔斯·本·加萨尼把前面讲到的情况向他们一说,他们无不感到惊诧,不知如何是好。拜占庭皇帝担心安塔基亚城的安危,但期不发生大马士革被攻陷的情况,以免自己的宝座和尊荣毁于一旦。海尔斯·本·加萨尼说:

“皇帝陛下,凭你的大恩大德起誓,我自打一离开家园时起,就不曾疏忽大意过,把阿卜斯人的男男女女全都俘虏了,只是因为安塔拉命大,与部族人闹翻出走,才没有落到我的手里。我知道安塔拉逃到了一个名叫哈瓦津的部族中去了,听说他们生活在山坳里,那里道路崎岖,山势险峻,易守难攻,我担心追击他会导致阿拉伯众多部落联合起来,从四面八方将我包围,将我置于困境,使我一无所获。因此,我选定了村落和部族,于是在俘虏了努阿曼国王的弟弟之后,去征服了埃图凡人,他们将男女、孩童和骆驼、财富都交给了我,并让法札拉人顺从了我。他们的长老辛南·本·哈里赛建议我去阿米尔部族时,我收到了你的信,信使告诉我说洋人大军渡海而来,要与陛下一道来征服这个国家,并命令我直取努阿曼国王,联合和我们站在一起的阿拉伯游牧人支持我们。我的信心因此大大增强,毅然去攻打阿米尔部族人,攻克了他们的家园,俘获了他们的老老少少,将俘虏集中在一起,派一万名骑士押送他们去我们的国家,他们仍然在我的保护之下。之后,我去讨伐努阿曼国王,驱散了他集结起来的大军,占领了他的国家,赦免了他们当中的下层人,要他们只管对自己的妻儿和财产放心之后,来到这里为陛下效劳。我说过,既然陛下决心征服这些地方,击垮这支大军,我们就不在乎任何灾难降临,更不会惧怕安塔拉·本·舍达德。希贾兹大地所有的人都屈从了我们的国家。这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那些人又是怎样去了沙姆大地,走哪条路追上了被押送的那些俘虏,我就不得而知了。”

拜占庭皇帝说:

“看来,现在我们无法在这里停留了,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如若不撤离,灾难将会加重,人们会从四面八方朝我们冲杀过来,抢夺他们的孩子。”

西洋军统帅海里江说:

“你们回国吧,让我留在这里继续战斗!我不希望得到你们的援助。”

拜占庭皇帝说:

“大帅阁下,你不要留在这里了!你要知道,这里已经空无居民,阿拉伯大军一定会攻打这里,我们担心你们遭遇不测,削弱基督教影响。我们应该返回被我们征服的那些阿拉伯人当中去。我一旦遇到什么危险,回到那些人中间,就会如愿。只要安塔拉在阿卜斯人当中平安无事,我们就难以过上安心的日子。”

经过拜占庭皇帝一再劝说,海里江终于同意撤离。大家离去决心下定,沙姆王海尔斯·本·加萨尼建议大军分为两路,沿两条路回返,以免敌人抢在前头,将他们的妇女围困在荒野上。拜占庭皇帝说:

“这个想法很对!”

于是,他们先派使者去向波斯科斯鲁求和,继之带着阿米尔部族的俘虏和阿慕尔·祖贝迪、蒙面人苏伯阿悄悄踏上了撤离之路,惟恐希贾兹的阿拉伯人聚拢袭击海尔斯,救出被他俘虏的同胞兄弟……

[0491]俘虏逃脱

西来的大军离开伊拉克,回撤路上持续急行,走过希贾兹大地,靠近盖撒利亚地区。那里是个海湾,酷似幼发拉底河谷,大军便在那里停下脚步,搭帐休息,把俘虏交给数名拜占庭人看管。经过白日一整天行军,那些负责看管俘虏的骑士们已经疲惫不堪,夜幕降临,动被静所替代,不知不觉合上了眼,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蒙面人对阿密尔·本·图非勒和长矛大王埃什姆及阿米尔部族骑士们说:

“这些狗种像驱赶女人那样驱赶我们,我们受这种屈辱要到什么时候?我们甘受这种屈辱,岂不是贪生怕死吗?大家赶快起来,夺过这些沉睡骑士的宝剑,将他们杀掉,以解我们的心头之恨,然后再逃走。至于谁死谁活,我们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阿密尔·本·图非勒说:

“蒙面人,凭安拉起誓,若不是我们都被绳捆索绑着,谁都愿意夺过敌人的宝剑,并将他们的首级割下来。”

阿慕尔·祖贝迪也这样说。

蒙面人说:

“我一到这里,就把身上的绳索挣断了,因为那些绳索并不结实。若不是我身上的伤很重,我一定站起来走去夺一口宝剑,将所有同伴放开,和你们一道战斗一场,纵然倒下也在所不辞。”

说罢,蒙面人艰难地站起来,走去解开一个同伴身上的绳索,并对那个人说:

“你快去为同伴松解绳索,把同伴救出来,准备投入厮杀战斗!”

说完,蒙面人蹑手蹑脚地向沉睡中的看管人走去,拿到一件顺手的武器……就这样,仅过一个时辰,俘虏们全部得到解脱,跃上马背,近二百名骑士向着旷野飞驰而去。海尔斯·本·加萨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策马飞驰而去的竟是俘虏们。负责看管俘虏的骑士惊醒过来,见俘虏们已经跑掉,一阵惊叫,整个营地顿时乱了起来,骑士们纷纷走出帐篷,飞身上马,拔剑出鞘,策马追击逃离的俘虏,夜幕之下的一场大战在旷野上开始,人喊马嘶,剑矛相撞,杀声震天。

蒙面人眼见厮杀激烈,人头落地,扬鞭策马向着伊拉克大地方向飞驰而去。蒙面人本属于那种背信弃义、狡猾奸诈之辈,许多阿拉伯魔鬼从他那里学到了那种种恶习。剩下的人则与沙姆骑士继续拼杀,因为他们毕竟都是英雄豪杰、荒漠雄狮,尤其是阿密尔·本·图非勒、长矛大王埃什姆、阿慕尔·祖贝迪等,他们宁死不屈,视死如归,若不是西洋骑士参战,单靠拜占庭人,谁也追不上他们。

敌人的大军从四面八方包围、进攻他们,他们当中有三十名骑士丧命,逃生的道路被堵,他们只有跳下马背。这时,拜占庭皇帝对自己的手下人喊道:

“住手!不要杀死他们,把他们抓来,让他们尝尝受折磨之苦,解解我们的心头之恨吧!”

皇帝正在不住地呼喊之时,忽见沙姆方向腾起黑色烟尘,色调胜过夜之黑暗。皇帝说:

“你们看哪,那是什么烟尘?凭耶稣起誓,依我猜想,那是阿拉伯大军荡起的烟尘。我们已经听说阿拉伯大军捣毁了沙姆国,现在耶稣又把他们驱赶到了这里,要结束他们的生命。”

拜占庭皇帝又对西洋军统帅海里江说:

“统帅大人,赶快呼唤你的人马,要他们披坚执锐赶到这里,准备拼杀,并派人回去通知其余的骑士,要他们立即上马,迎击我们想消灭的阿拉伯大军吧!”

顿时,海里江起身上马,旌旗招展,马嘶人喊,惊天动地,剑矛飞舞,神惊魂颤。

列位听官,原来从沙姆方向飞驰而至的是安塔拉·本·舍达德、杜来德·海斯阿米率领的阿拉伯大军。他们当中有哈瓦津部族人、吉仕姆部族人,还有安塔拉和杜来德从沙姆营救出来的伊拉克骑士。他们本是努阿曼国王的两位弟弟武苏德亲王和阿姆尔·本·杏德亲王的手下人。

安塔拉是如何追回被俘的人们,办法十分奇妙,听我慢慢道来。

族王盖斯遇到安塔拉,泪流不止,连声道歉。通过杜来德长老劝说,安塔拉接受了族王盖斯的道歉,商定立即出征沙姆,营救被俘虏去的妇女、孩童和骑士。当即,他们跃上马背,赶着马匹,穿沙漠,越荒野,向着沙姆大地进发了。他们的坐骑快如流星,为他们远征带来了方便,七天时间,日夜兼程,走完了常人要走一个月的路程。这期间,他们睡在马鞍上,因为女人和孩子遭俘,他们心急火燎,食不甘味,夜不成寐。舍布卜一直走在队伍的前面,不失时机地打探各种消息。他们上路的第二天,舍布卜告诉他们说:

“你们只管放心,我们用不着付出多少辛苦便可追上敌军,因为他们昨天才离开艾阿纳克,奔大马士革而去。你们白天先休息一下,然后再上马直追。不等他们到家,就可以追上他们,到那时就可以按照你们的想法处置他们。”

杜来德说:

“舍布卜,凭安拉起誓,你真是一位好向导!”

族王盖斯·本·祖海尔说:

“阿拉伯头人,请听我说!”

“请讲吧,族王!”

“兄弟们,这些人一离开艾阿纳克,便派人先行一步,到大马士革去报信。那里的人听说押送俘虏和钱财的大军要到,骑士和官民都出城迎接他们,走出一天的里程。依我之见,我们派一千名骑士先行一步,赶在他们的大队人马前面,封锁住大马士革城门,这样我们就可一举占领那个地方。”

大家一听,觉得族王盖斯的想法甚好,一致服从他的主张。爱兽迷说:

“这件事非我去不可,让我先行去把守城门吧!因为那是我的故乡,我比你们任何人都熟悉那里的情况。”

那天夜里,他们就地停歇休息,鸡鸣时分,爱兽迷飞身上马,跟随他一同前往的也一一跃上马背,其中包括杜来德的手下人马海法夫·本·奈德白、杜萨尔·本·里兹格等,共计五百名骑士,还有阿卜斯部族的阿尔沃·本·沃尔德、马立克·本·基拉德等,他们快马加鞭向着大马士革城进发。安塔拉、杜来德则与其余人马留下执行解救被俘的妇女、孩童和夺回被抢去的骆驼钱财的计划。他们解救的骑士就达一万八千名之多,这还不包括被解救的妇女和孩子在内。他们杀死了许多守城卫士,占领了大马士革城,俘获了沙姆王海尔斯·本·加萨尼的弟弟萨米·本·舍姆尔。他们在那个地方连续抢劫五天,把大群大群的骆驼像赶羊一样赶走。他们抢走了敌人的大批钱财之后,便去捣毁教堂,杀死了牧师和修道士,带走灯盏、幔帐和十字架。他们还俘获了许多法札拉部族人,努阿曼国王的弟弟将他们捆绑在城墙上,让他们的女人当婢女。他们就让那些被俘者的尸体横躺在大街上。之后,他们走到城外,进入帐篷,相互报喜,庆贺满载而归,各自与亲人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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