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Crystal并没有过来质问我昨晚的失约,埋头工作一声不吭。我还在想该找什么机会跟她道个歉,刘晖来电。他跟踪发现红美凯的刘老最近喜欢去一家茶室喝茶,并且每次只点名一个叫研一文的茶艺师,常常一入茶室就是一个下午。这是一个不寻常的迹象。上次拍卖会以后,一直没有其他的机会接触到刘老,才不得不通过刘晖来跟踪刘老的行踪。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跟刘老这样大腕级的人物打交道,必须找对时机和方式,机会只有一次。我相信在拍卖会上,已经拨动了刘老那根不服老的心弦,但要真正推动他下一个可能影响他的商业帝国未来的决定,只能使巧劲儿。我需要找到使劲儿的支点。挂了电话,我驱车前往刘晖说的心禅茶艺室。从地址上看,茶艺室位于闵行郊区某个别墅园区里面。
从莘庄交通枢纽沿着都市路往前开,道路两边风景截然不同——左侧是低矮的别墅群,被葱葱郁郁的装饰花木掩映,安静而庄严;右侧是一栋连着一栋的中高层住宅楼,各类餐馆茶肆灯红酒绿地热闹着。真应了那句话,左贵右贫。跟着导航仪,我把车停在一座高大的欧式庭门前面,一个佩戴齐全的保安快步过来询问。得知我是心禅茶艺室的客人,瞟着我的车半信半疑地让我进了大门,高大而笨重的钢铁大门悄无声息地在我身后关上。我心里不得不佩服刘晖那小子,私家侦探的工作并没想象中那么简单。
拐过几丛花圃,一栋精雕细琢的木屋映入眼帘。整个屋顶呈椭圆形像一片叶子逐渐向尾端收拢,屋前一侧飞檐远远地飘出,就是叶子的梗部。门楣上面挂着一副牌匾,写着“心禅茶苑”四个刚劲的大字。我走到门口,木门自动向两侧划开。我点了一间包厢,服务员问有没有熟悉的茶艺师,我毫不犹豫地说:研一文。
茶室包厢非常雅致,内侧面向一个大大的庭院,打开门可以闲庭信步,关上门就是一处隐秘的会面场所。整个包厢就是一个古香古色的客厅,宽大的藤椅铺着厚厚的坐垫,一个大大的根雕茶几摆着好多茶物件。
几声敲门声后,一个清秀的女孩子走了进来。她头发高高束起,穿着薄薄的改良唐装,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一双丹凤眼在我身上流转了一圈,脸上堆着笑打招呼:“您好,欢迎您。我是茶艺师研一文。请问您喜欢喝什么茶?”她跪在茶几前面,准备张罗泡茶。我拿起茶单看了一眼,最便宜的茶一壶都要4位数。“不用泡茶了,我不喝茶,我是来找你的。”我连忙制止她。一听我不喝茶,她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不耐烦的表情,正犹豫着是要继续跪着还是站起来,我指着对面的藤椅说:“你坐那儿,我不喝茶,但钱一分不少会给你。”她坐了下来,一脸狐疑地望着我。虽然化着浓妆,但从她手臂的肌肤和神态举止,看得出应该只是个95后的小女孩。刘老之所以每次喝茶都点名要她,莫非就是垂涎她的年轻?除了年轻,她并没有特别出众的地方。
“我知道红美凯的刘老经常来这里喝茶。你应该认识他吧?”我试探着问。“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边任何客人的任何信息都是保密的,如果你是来打听的,对不起,无可奉告。”研一文一脸警惕地回绝了我。“我知道你认识他。”我拿出一张刘晖给我的照片递给她。这张照片拍摄的角度,应该是从庭院往包厢里面拍的,照片上研一文正举着茶杯送到刘老嘴边。她看到照片大吃一惊,急急地说:“你是什么时候拍的?你是干什么的?你快说,不然我报警了。”
我冷笑一声,说:“报警?哼!得了,你给我安分点,回答我的问题这一万元就是你的了。”我从包里拿出一小撮百元纸币,扔在茶几上。研一文看见钱,果然安分了许多。“听着,我只是想和刘老做个生意,正当的生意,所以你不用惊慌。我想知道刘老在这边都见什么人,谈些什么话题?”我凶狠地盯着她。“刘老每次来见的都是同一个人,就一个道士,每次都是聊什么风水啊、卦象啊,一聊就是好几个小时。都无聊死了。”研一文撇着嘴,眼睛却盯着桌上的钱。
“道士叫什么名字?”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刘老最近迷上了风水算命。商业场上当了几十年的枭雄,这个时候却开始崇信命运和鬼神,看来他真的老了。
“刘老叫他什么玄空大师,尊敬得很。对了,就这个。”她掏出手机,翻了半天翻出一张照片来。照片上正是金融圈臭名昭著的假道士李世安。他曾用风水易术之说把一个金融界的大佬诓骗得团团转,最终倾家荡产,这个故事在金融圈无人不知,李世安也因此没法继续在金融圈行骗,销声匿迹。想不到今日刘老被他盯上了。
离开心禅茶艺室,我驱车开往宝山区找刘晖。他的工作室就在一个临街小铺的二楼。“贵客上门啊,多久没来了。”刘晖扯着嗓门,嚷嚷着把我迎进屋。工作室很小,堆满了各种摄像器材和弄不清用途的设备。我坐在沙发上,把我的计划说给他听。对于一个陷入迷局的人来说,善意的提醒反而会招来反感和不满;我也不是社会工作者,无须到刘老面前普及科学知识。既然刘老对李世安这个假道士这么崇信,他倒是可以好好利用。或许他就是推动刘老愿意收购家乐乐网的那个支点。刘晖也算是半旁门左道之人,请他和李世安打交道最好不过了。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我预付了10万元,承诺事成之后再付40万元。刘晖要做的就是用各种手段收买李世安,借助李世安向刘老吹风,让刘老尽早下决心收购家乐乐家具网。
事情比预想中要顺利,一周之后红美凯就向我发了邀请函,约定商讨并购的事宜。第一步终于迈出去了,红美凯是一只肥美的猎物,我迫不及待要亮出獠牙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