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门响,打破一室的寂静,也唤回了米粟的思绪。
一个背着单肩包的短发女生走了进来,看见坐在书桌前的米粟,明显愣了一下。
“粟粟,你怎么起来了?”随手将包甩到床上,少女蹿过来紧张兮兮地问道。
“琳琳,我没事了。”从原本的记忆中得知,这名短发少女叫关琳琳,是秋米粟的室友,也是她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通过这几天的相处,米粟也发现关琳琳是个开朗、率直的女生,此时面对她的关怀,便不自觉露出了笑容。只是米粟前世亲近之人并不多,对于她的热情微微有些不自在,不过心里却是觉得温暖而新奇的。
关琳琳闻言,便盯着米粟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检查了好几遍,直看得米粟有些发毛,才状似欣慰地点头道:“嗯,气色是好多了。”
探头瞅见纸上墨迹未干的诗句,眼神中流露出一抹赞赏,随即伸手去捏米粟的脸颊,调笑道:“诗不错,字不错,唔,人也不错。”
米粟条件反射地一躲,脱离某人的“爪子”:“别老捏我的脸,真是。。。”
似曾相识的动作和场景,让米粟恍惚了一下,眼前似乎飘过阿弟那张总是一脸严肃,却又常常无奈破功的稚嫩脸庞。
关琳琳遗憾地收回手:“哎,怎么反应越来越快了呢…”
米粟收回心神,小心地吹干纸上的墨迹,轻轻卷了起来放进书桌一角的插瓶里。
收拾好桌子,米粟回过头来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从记忆中得知,和秋米粟这个宅女不一样,关琳琳是个坐不住的人,除了睡觉和偶尔吃饭的时候,其他时间是不会窝在宿舍的。特别是加入学会之后,白天在宿舍里几乎见不到她的身影。故而米粟才有此一问。
关琳琳整理着早上匆匆出门而没来得及叠的被子,说道:“唔,没什么事就回来睡觉咯。”
米粟诧异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对了,今天不是学会换届么?”
关琳琳迟疑了会,直起身子,转过头来看着米粟,却是答非所问道:“粟粟,我准备退下来了。”
米粟知道,关琳琳在学生会里一直很积极,对这次换届选举也是期待良久,踌躇满志,因此更惊讶了,不觉走近几步:“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关琳琳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没什么好说的,还不是那点破事儿。”话虽如此,还是向米粟道出了原委。
学会实行会长负责制,以会长为首,监院起协助和监管作用,下设五堂:统筹堂、司礼堂、内务堂、外务堂和慎刑堂。
关琳琳所在的外务堂一直是历届学会会长的储备部门,也就是说,如果能成为外务堂堂主,那么就有极大的可能拿下下届会长的位置。当然地,这个位置历来备受关注,竞争颇为激烈,可谓炙手可热。同样地,这个位置也是至关重要的,毕竟历届会长的能力和理念直接影响学会的发展。
因此,不知从何时开始,每届的监院都会从新生干事中早早确定几位候选者进行观察和培养,最后**其实悬念并不大。
同样地,这一届也是如此。特别是外务堂一名叫梁逸飞的干事,真正是吃苦耐劳,能干实事,为人颇为豪爽、豁达,在干事中人缘极好,有外务堂隐形堂主之实。连米粟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非学会人员都听过他的大名,虽然多半源于关琳琳之口,但亦可看出此人的呼声之高。
因为性格相近,关琳琳和梁逸飞关系颇好,虽然两人年龄相差不大,但关琳琳一直很敬佩他的为人,也一直很看好他在学会的前途。但,生活中总是充满了意外和无奈。谢子东,上学期才从司礼堂调进外务堂的“新人”,竟意外地被推举为外务堂堂主,成为本次换届中最大的一匹黑马。而梁逸飞,则被调至内务堂任堂主。
面对此种结果,学生们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在他们眼中,学会在谁手下不是最重要的,能维护他们的利益就成。而一众学会内部成员却是大跌眼镜,关琳琳更是对此愤愤不平,要不是梁逸飞拦着,都打算直接抓住监院问个究竟了。
“吱吱吱…”一包干面被关琳琳捏得粉碎:“粟粟,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功必赏,过必罚,误必惩,绩必奖,这几句话可是一直刻在学会大门上。现在却如此作为,当真,当真…”
米粟不知该如何安慰面前正处于愤怒边缘的人,只能握住她的手:“琳琳,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一时的得失不算什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关琳琳深呼出几口气,勉强压下胸中的怒气,半响方感叹道:“粟粟,我不只是为梁逸飞抱不平。如果只是这一点,我会遗憾,但不会这么,这么生气。”
米粟点点头,表示理解:“我明白,琳琳。你是觉得不公平对吗?”
关琳琳犹如找到知己般,点头如捣蒜:“就是啊,粟粟。你不常说,额,不患寡而患不均,是这么说吧?”
米粟扑哧一声笑了:“难为你记得这么清楚。”关琳琳是个大咧咧的性格,这一点也反映在学习上。她在学古语言的时候,对那些绕口的句子很是头疼。虽然龙渊大陆普遍尚武轻文,但为了方便阅读,基本的古语言知识是必须掌握的。她老妈为此绞尽脑汁,最后突发奇想地搜罗了一大堆古语言笑话给她看,至今她的床头还摆着成套的笑话集。可是,笑话她是记下不少,而那些正儿八经的文章语句,恐怕早已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关琳琳嘿嘿笑着。
米粟接着问道:“你讨厌那个谢子东吗?”
关琳琳叹了口气:“讨厌谈不上,不是同一路人罢了。”
米粟见关琳琳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便开解道:“琳琳,道不同不相为谋下一句是什么呢?亦各从其志也。有人是这么解释的,君子亦有意见行迹之不同,然同于道则可相与谋。惟小人贼道者,有善恶邪正之分,斯难于相谋矣。”
关琳琳做了个停的手势,无力地呻吟道:“粟粟,拜托说人话啊。”
米粟一眼瞪过去:“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闻言,关琳琳立马歇菜,坐直身子,不言不语的盯着米粟,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米粟白了她一眼,接着说道:“这句话是说,就算行事方法不同,只要大道相同,不违善恶,也算殊途同归。话说,你对他的能力和为人了解多少?”
关琳琳低头想了想,摇摇头道:“接触不多,从别人口中了解过一些。据说这人交际手腕很高,很是受师兄师姐的喜爱。”
米粟遂劝道:“你不是常说不了解就不要轻易下结论吗?姑且先看看,黑马不一定就不是好马。行了,别一个人生闷气啦,容易老的哦。”
关琳琳被逗笑了:“罢了,那我就擦亮眼睛好好瞧瞧,他到底有何能耐!”
见关琳琳终于“晴转多云”,米粟笑道:“嗯。也许会有惊喜也说不定呢。唔,梁逸飞情绪怎样?”
“看着还好,没什么特别的情绪。还反过来劝我不要激动,说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哎,比我淡定多了。”关琳琳又是无奈又是赞叹地说道。
“嗯。还是那句话,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的。继续你们的友谊就是了。”米粟拍了拍她的肩膀。
两人相视一笑。
关琳琳的情绪一向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想通之后也就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看了看时间,眼见快到饭点,便不打算出门了,随手翻开笑话集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