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子,这是合同,这是一百万的现金支票,你去给高强送过去,他要是留你吃饭,就跟他接触一下,以后要走向社会,多学着点,生活处处皆学问。”
师父递给刚毅两样东西,摆摆手,也不给他客气的机会,直接打发他上路。
这点距离,撑顶有二十里路,现在走起来觉得就像课本书里写的,胜似闲庭信步,刚毅走着路,也在练功,脚趾抓地,仿佛吸盘,向前一拱一拱,这是蛇步,“蛇行崩趟”,是形意拳的路子。
这样走路虽然很快,姿势很猥琐难看,刚毅也不管路人目光,净找人多处下脚,这样可以顺便练习躲闪技巧,一旦路人有小动作,便在心里惊呼一声,这是练习敏感度,时间长了,周身听劲,若有风吹草动,浑身上下的皮肤毛孔,都能炸开。
这就是拳经上说的“惊四梢”,发为血梢,齿为骨梢,就是这个道理。
到高强的会根,也就是九龙帮总部,少年身上一层灰尘,全身一层汗湿,周身热气腾腾,要是练到师哥地步,就不会有这许多表象,说明刚毅刚刚学会释放,而不会内敛。
在大门口,遇到马峰,两人打了招呼,马峰把刚毅拽到一边问道:
“前些日子找不到你,九龙帮可能要去找你家人麻烦,这地方不是你能来的,赶紧走。”
对于马峰的好意,刚毅很是感激,虽说挨了他一闷棍,从事后他的态度来看,人还不错。
“马峰,谢谢你,有空请你吃饭,我找强哥有点事,他在吗?”
刚毅现在对于熟人见面的基本礼节学的差不多,说起话来不像学生,倒像在社会上混了很久的样子。
恰好高强在二层上张望,看到刚毅,笑着问:
“兄弟,说我坏话呢吧?”
“遇到老同学,强哥,马峰跟你混啊?这小子前些日子打了我一闷棍,强哥你得给我报仇啊!”
刚毅故意这么说,免得这家伙起疑。
“那好办,中午让他陪你喝酒,拿酒灌死他,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好插手,一个是小弟,一个是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这些江湖老油子说话滴水不漏,既不让你难堪,还得觉得他很仗义。
“总得分个厚薄啊,强哥,我可是带着一百万来的,要不要?”
刚毅天生就该是混社会的,说话行事透着江湖气。
“要,凭啥不要?你舅怎么没来?跟他说我请他唱歌。”
高强说完,打个手势,示意刚毅上来。
“马峰,我先上去。”
刚毅跟马峰道别,奔着楼梯,一阵风似的窜上来。
“强哥,来杯好茶呗,渴死了。”
刚毅把支票还有两张合同扔在桌面上。
“你来得正是时候,这是金骏眉,名茶,刚泡上。”
刚毅没看茶水,注意到了这张茶几,一整块树根雕琢而成,颜色黝黑发亮,切割面镜子一般,散逸着金属质地的特有气息。
“这是什么木头?挺值钱吧?”
高强拿竹夹夹了一个小茶杯,酒盅大小,放到刚毅身边,斟了一杯水,反问道:
“你猜猜,要是猜个差不离,我给你送家去。”
“估计总得一两千块,趁早别送,送我家就让我妈当劈柴烧了。”
“呵呵,差的上天了,这是阴沉木,就是高端木头的化石,七百万,是我放高利贷的抵押物,你摸摸,你闻闻,有没有觉得一种历史的沧桑感?”
高强打趣。
刚毅果真摸了摸,又仔细嗅了嗅,说道:
“没闻到你说的那些,只闻到铜臭味。”
“喝茶,兄弟说话很有意思,赶明过来,我给你串阴沉木柱子。”
高强也想刻意和他搞好关系。
“别啊,大哥,上次给我的三条烟,他们都没要,我送给老爹,抽完最后一条,才知道这烟一千一条,心疼的吐血,要是卖了,能换头肥猪,吃了一头猪。”
高强听了止不住笑,说道:
“这烟不怎么出名,卖不掉,不过烟丝里面加了沉香,味道很特别,又不是花钱买的,抽就抽了呗,好东西就该孝敬爹娘,不错。”
刚毅喝了一口茶水,蹙眉道:
“强哥,你这茶味不对啊,过期了吧?一股馊味。”
高强一愣,随即明白,捂着肚子笑道:
“兄弟,别逗我了,让哥哥消停会儿,这是红茶,对肠胃很滋补,哈哈哈……”
刚毅脸也不红,虽然自己不懂,也不是没有对策,说道:
“嗯,这茶很有特点,是不是红茶太贵,才用这么小的杯子?要不然下少了,不够分的。”
再看高强,捏着鼻子,腮帮子鼓得像青蛙,眼珠子瞪得老大,以为他要呕,赶紧捶背,劝道:
“强哥,当老大也不容易,一大摊子事,吃饭一定要当心,是不是吃了变质食品?”
高强肩部一耸一耸,隔了好长时间,说道:
“放心,这是我独创的止笑良方,一般人我不告诉他,你可太招笑了,听着,以后每天必须过来报道,我给你开工资,每月三千。”
“不合适吧?我这不成了傍大款嘛。”
刚毅虽然高兴,总得抻抻。
“有钱难买我愿意,你不知道,我这一天到晚,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想的心里烦烦的,和你说会儿话,好多了,你要是不来,早晚我得抑郁。”
高强这话说得很诚恳,一般人对小孩子都不怎么设防,高强也不例外。
刚好财务大叔过来,是个带着老花镜的老人,高强把支票丢给他,指着刚毅嘱咐道:
“贺叔,这是我一兄弟,你把他名字记在工资表上,刚毅,每月给他三千,先预支给他一个月的,现在就拿来。”
老人的眼光在刚毅脸上停留了三秒钟,说来也怪,刚毅霎那间,有种被人脱光衣服的感觉,这老头是个高人。
老人很快拿过来一个牛皮纸信封,刚毅接过来,说道:
“强哥,你要是后悔,就早说,这三千就当违约金,概不退回。”
“没问题,走,有人约我吃饭,你正好陪我,以后我找人教你开车,男人嘛,车子房子票子都不能少,好好干。”
“票子已经送了,就不差那两子了,干脆一并送我得了。”
刚毅开着玩笑,把高强签好字的合同揣好,跟着高强去参加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