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君懿冷冷盯着珺瑶,唇畔缓缓勾起一丝冷笑,右手微微一转,正欲出手之际,却见墨芸灀身形一闪挡在了少年的跟前,“求懿哥手下留情。芳若之死还待查明,请懿哥千万息怒。”
墨君懿冷眸一转,眼里的锐利射向墨芸灀,直瞧得墨芸灀心里直打颤。只是墨芸灀对孟遥颇有好感,她不想就这般让他没了性命,于是鼓起勇气朝墨君懿道:“懿哥,先前孟大哥救了妹妹,想必是没有理由去伤害芳若的。请懿哥给芸灀一些时候,芸灀定会查明芳若之死,到时,如何处置凶手,但凭懿哥做主。”
墨君懿倒是第一次见墨芸灀维护谁,遂望向珺瑶的双眸更是冷峻了几分,只是到底他给墨芸灀留了几分面子,只冷声言道:“我只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若没有查出来……”
“芸灀明白!”墨君懿话未尽,墨芸灀却早已领略。懿哥行事一向不留情面,性情寡淡得好似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无用之物,惹得他不快便就要除去,冰冷得比爹爹还要令人觉着可怕。
墨芸灀回转身来,视线如刀剜一般地落在慕儿身上,若非这小贱人不肯承认,何须会惹得懿哥要对孟大哥下杀手?暗自攥了攥拳头,眸光中却噙了些歉意,朝珺瑶道:“孟大哥,你没事儿罢?”
珺瑶摇摇头,眸光却一直立在那冷血的墨君懿身上,只听得墨芸灀轻咳了两声,才将视线收了回来。她言道:“慕儿自小随我父亲学医,性情更是良善。如若她要害芳若姑娘,大可先头就不必救她。芸灀姑娘,请你细想想,除了你我,慕儿,梓雁,还有谁接近过芳若姑娘?”
墨芸灀细细思量珺瑶的一番话,片刻后才言道:“无人再接近过芳若了。因为我担心芳若伤势,所以特派了梓雁悉心照料。”
“如此说来,凶手便是我们四人之中的一个了?”珺瑶微微蹙起了眉头,旋即朝慕儿问道,“慕儿,你给芳若姑娘服过药之后,芳若的病情如何?”
慕儿本来惊恐万分,此刻见到珺瑶温润的眼神竟渐渐地平和了下来,她凝眉思忖了片刻,方道:“芳若姑娘服药之后,我替她把过脉,脉象十分平稳。照理说,只待明日便会苏醒过来。而且,我看过主子和梓雁姑娘抓回来的药材之中并没有毒药,皆是上乘的名贵药材,对治伤大有好处。主子,方才我粗略瞧了一眼芳若姑娘,恐怕不是毒发那般简单。”
“你的意思是……”珺瑶询问道。
慕儿自小随赫连天学医,对药理很有天分,只一眼便能瞧出病症所在。“你们随我来!”慕儿引众人走到芳若床前,而后用银针刺进她的咽喉处,只见银针依旧银白,却无一丝乌黑。
珺瑶立即道:“芳若不是中毒死的!”
慕儿点点头,“起码不是因为这汤药里的毒死的。芳若姑娘喉咙无毒,便就证明不是食用了什么东西而中毒的。这碗汤药,是凶手故意放在这儿,要混淆我们的视线的。”
“那芳若是怎么死的?明明方才我见她神情痛苦,七窍流血,分明是中毒的症状啊!”墨芸灀很是不解,若不是中毒,芳若又怎么如此痛苦?
珺瑶仔细地翻看了芳若的尸体,只见她全身并无伤痕,只是隐隐在胸膛处感觉到一丝异常的冰寒之气。她翻开了芳若的衣襟,见芳若胸膛上的剑伤发暗,肌肤更瞧着像是冰冻住了一般。
墨芸灀亦探头瞧了瞧,可只这一瞧,她的面色却陡然寒了下来,眉眼紧皱,拿剑的右手亦不由得攥了攥,“梓雁!”
“六娘,不是我!”梓雁止口否认,她自然是瞧见了芳若胸膛之上的伤势,亦听得墨芸灀言语之中的杀意,心中抖得厉害。
要晓得,在墨府,若对自家人下手,那是要受千刀万剐之刑的。
梓雁强压住心头的恐慌,努力镇静言道:“六娘,我和芳若在您跟前侍奉多年,为人如何您自是清楚,我与芳若之间更是情同姐妹,我怎会害她?请六娘明鉴!”
墨芸灀微眯一眯眸,冷厉道,“我们这么多人,只你一人会寒冰掌法,你如何叫我相信?在洛阳之时,你分明想要抛下芳若,梓雁啊,你随我多年,我自然想要信你。可是接连两次,你叫我实在失望!”
眸中狠戾渐渐散去,转而化成了失望,她不留情面地朝墨君懿道:“懿哥,梓雁便交由你处置了!”
“六娘!”梓雁不可置信地望着墨芸灀,她不敢相信墨芸灀竟然这样任意地就将她交给了大公子。
珺瑶更是不明所以,墨芸灀竟会这般轻易地处置了梓雁,这个女子,到底该说她重情重义,还是该说她心如磐石,冰冷无情?
“慢着!”珺瑶实在不忍心梓雁就此丧命,到底事情未曾明朗,如此轻率叫她无法信服,“就这般断定是梓雁姑娘所为,实在是太过草率。芸灀姑娘,寒冰掌法,天底下会的人许多,还请芸灀再细查。”
墨芸灀此刻却不肯答允,“孟大哥不必再多言。芳若之死我心中已有论断。”遂又朝墨君懿道,“懿哥,梓雁任由你处置。回府之后我自会向母亲解释!”
“可是……”珺瑶却还想再说,不料身后慕儿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管。
墨君懿冷冷地看了珺瑶一眼,而后长剑出鞘,一剑封住了梓雁的咽喉。
鲜血蹦出,染红了寺庙。
珺瑶浑身抖得厉害,墨君懿出剑又快又狠,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梓雁倒在了她的面前。
梓雁的双眼瞪得大大的,那眼里有惊恐和不可置信。
珺瑶不忍直视,紧闭了双眸,胃里一阵阵泛酸,是对墨君懿的冷血感到恶心,更是对墨芸灀的狠心感到失望。
她抓住慕儿的手,痛苦道:“慕儿,你替梓雁姑娘收拾收拾,让她入土为安罢!”